陈顶云
早晨六点,一边喊儿子起床,一边炖鸡蛋羹。大冷的天,儿子磨蹭着不想起床。
“妈妈,我的校服呢?”“不是在你身边吗?”我边忙边答。“那身脏了!”“我的小祖宗哎,你就将就穿一天吧。”“不行!今天星期一,我是护旗手,得穿干净校服!”这几天忙昏头了,爱人加班,孩子上学,又加上我母亲住院。
“昨天晚上你爸爸洗的那身校服干了吗?”“还没呢!”儿子显然不高兴了,围着被子不起床。
我无奈地关掉煤气,边用烤灯给他烤衣服边唠叨 :“你说你都10岁了,一件衣服都不会洗吗?你看我忙得,忙完你上学,还得去医院伺候你姥姥,我容易吗?”
“妈妈,你觉得我是个负担吗?”背后传来儿子的声音。我愣了足足三秒钟,转身微笑着说 :“儿子,你是我们甜蜜的负担!”儿子脸上露出笑容,穿上了我刚给他烤干的校服。
吃过早饭,车筐里放上保温盒,盒里下层装着小米粥,上层是为没牙的母亲炖的鸡蛋羹。我骑上电动车就往三里外的镇医院赶,母亲必须在打点滴前吃完饭。
深秋,白亮亮的太阳升起来,照在田野上,让我想起了当年的母亲。母亲除了每天伺候我们的吃喝拉撒,还要跟着队里做农活,每到秋季,地里的棉花全开了,花生也该收获了,地瓜也蕴满了甘甜,母亲就忙碌起来。天上飘着棉花般的云朵,母亲胸前拾了一大包棉花,背后背着昏昏欲睡的我。
“妈妈,我是你的负担吗?”我天真地问。我听见母亲已经气喘吁吁。
“傻孩子,等我老了才是你的负担呢!”我听着妈妈的话语,甜蜜地进入了梦乡。
我们兄妹在一天天长大,等最小的女儿出嫁的时候,母亲已经满头白发了。我们满以为她该享福了,谁知她却得了偏瘫,以致影响了活动自由和生活质量。
她这一病就是9年,其间发病无数次,吃药、打针、住院是经常的事,我这才理解当时母亲的话,母亲其实也是孩子的负担啊!
当年我们是母亲的负担,现在母亲是我们的负担,我的孩子现在是我的負担,而若干年以后,我也就成了他的负担。这样的负担在咱中华文明里就叫“孝”!
电动车疾驰在深秋里,后车座上带着我的“甜蜜负担”,而我正奔向的那个人,是曾经无私地给过我甜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