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夫艺术歌曲研究

程采晴

【摘要】胡戈·沃尔夫是欧洲浪漫主义后期最杰出的德奥艺术作曲家之一，他是德国浪漫主义后期只专注于写艺术歌曲的作曲家，其创作精神虽然传承自舒伯特、舒曼，但他对于诗词的处理却具有自己的特色，重视音乐和诗歌的结合，是一位真正以诗歌为基础的作曲家。

【关键词】艺术歌曲；沃尔夫；艾辛多夫

【中图分类号】J676 【文献标识码】A

德国早期的Lied是一种抒情性的叙事歌，内容大多为与宗教或世俗相关的诗歌。在故事中交替运用叙述和对话形式，用相同的曲调来咏唱内容不同的多段行数或字数相同的诗句。克劳泽的《论音乐诗学》（第一部最具有影响力的lied专著）提到lied的主要突出特征之一就是音乐应当是分节性的：“在每一首颂歌的每一个诗节 通常只写一条旋律”，另一特征是应当避免语词的重复和大量的花唱。

浪漫主义时期的lied，在形式和范围两方面及情感内容的力量上都进行了扩张，其中通过歌词将音乐观念体现在音乐和钢琴配置中，既提供正式的统一又增强细节，钢琴声部从伴奏作用上升为与人声平等，突出加强了诗歌的地位和意义。十九世纪的音乐虽然看来变化多样，是由多种力量和因素在起着作用，但对其发展道路起着决定性作用的还是文学与音乐关系的改变，浪漫主义所开创的强烈的文学倾向，助长了诗与音乐的交汇。

一、沃尔夫及其艺术歌曲

胡戈·沃尔夫是19世纪末浪漫派后期以纯艺术歌曲创作而闻名的作曲家，他的创作生涯中主要是专注于在艺术歌曲的创作，共写了两百余首。其虽传承了舒伯特、舒曼的创作精神，但在对艺术歌曲创作，尤其在对诗词的处理上有自己的见解。

《新格羅夫音乐与音乐家词典》将沃尔夫的一生划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1860—1883为成长期，第二阶段是1883—1887为风格的探索期，第三阶段是1888—1897年为享有声誉的成熟期，第四阶段是1897—1903年为衰退期。沃尔夫的创作非常具有突发性和波动性，是一位才思经常停滞的作曲家，有时连续几个月、甚至几年陷入创作灵感空白期，有时创作灵感的爆发致使他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在一个时期内创作出数量惊人而又具有较高艺术价值的作品。首先第一个创作高峰是在1878，他采用海涅及雷那的诗写了大量歌曲，他早期许多著名作品都是这一时期完成的。1888—1891年进入沃尔夫创作的第二个高峰期，他先后采用莫里克、艾辛多夫、歌德的诗创作了大量歌曲，以及《西班牙歌曲集》和《意大利歌曲集》的第一部分。《莫里克歌曲集》是沃尔夫的歌曲创作进入成熟期的标志，在之后的四年沃尔夫处于创作灵感干涸的状态，直到1895—1897年，创作灵感和冲动再度涌现，沃尔夫创作了歌剧《市长》《意大利歌曲集》第二部、以米开朗基罗的诗创作的歌曲等。经过计算，成熟期内这两次灵感爆发时实际从事创作的时间，加起来也只有令人惊叹的十八个月。罗曼·罗兰曾评说：“他包含光耀、激动和兴奋的情绪，是一种无法相信的多种感觉”“从他那儿获得一个完全属于个人强烈个性的故事，是超越生命、充满激情的作品”“是瓦格纳的继续”。

沃尔夫的艺术歌曲，其创作原则是从瓦格纳改革歌剧的“乐剧”创作得到启发，认为艺术歌曲的基础是“诗”，音乐家的任务不过是使自己的音乐旋律来配合诗的意蕴吻合，并使它在形象上得到丰富而己。为此，他竭尽全力在创作实践中将音乐与诗歌融合成统一的整体，沃尔夫的艺术歌曲创作特点是将音乐和语言紧密结合，歌曲旋律优美与否不是首要考虑因素，同时延续了瓦格纳的创作观，用音符与歌词中的每一个音节进行配合，强调歌词中的自然重音及分句，曲式自由。沃尔夫在歌词的选择上喜欢采用著名诗人的作品，而且常是集中在一个时期以一个诗人的作品来创作，如《莫里克歌曲集》《西班牙歌曲集》等。他的歌曲让人感觉是在钢琴伴奏上生成的诗歌吟唱，被认为是继舒伯特、舒曼和勃拉姆斯之后的德奥最杰出的歌曲作曲家之一。

二、《艾辛多夫歌曲集》节选及分析

约瑟夫·冯·艾辛多夫（Joseph von Eichendorff，1788—1857）是十九世纪德语文学中重要的诗人、浪漫派作家，他厌恶资本主义制度，对现实不满向往旧日美好的生活，渴望重返自然。他的诗作大多是描绘自然或向往和追求自由，具有民族风味，形式质朴，其中许多诗都被勃拉姆斯、舒曼等音乐家谱曲，他在小说创作方面也有很高的成就，代表作有《预感与现实》《一个无用人的生涯》等。

沃尔夫在1890创作的《艾辛多夫歌曲集》为艾辛多夫的诗作一共谱写了20首作品。这部歌曲集是沃尔夫在《莫里克歌曲集》取得杰出成就以一种随意的状态创作的，是一种风格上的探索。当然这部歌曲集并非没有成就，歌集中多数歌曲揭示了艾辛多夫诗所具有的现实和幽默倾向，早期的作品非常具有浪漫色彩。

例1：这部歌曲集中最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作品是《小夜曲》（ Das Standchen），这是一首有关于回忆的歌曲，内容是一个老人偶然听见一个青年学生对着心爱的人唱小夜曲，老人一面听，一面唤醒了自己对逝去的青春和失去的爱情的回忆。如谱例1，声乐声部是老人的独白，强调歌词，旋律是完全对应歌词的形式，伴奏较为自由与独立，一句一句互相跟随，进入主题。

右手的钢琴旋律使人联想起老人所听到的曲调，左手低音固定音型模仿琉特琴伴奏引起回忆的乐声（谱例2）。声乐部分不受任何外在的曲调形式束缚，重点突出在老人的孤寂与青年人的愉悦两种感情之间的反衬关系，沃尔夫用如此质朴的歌曲唤起了过去与现在的回忆。整首歌曲在器乐与声乐、弹奏与歌唱两者间互相融合，突出表现诗歌所寓含的故事。

同时，沃尔夫被艾辛多夫作品中具有现实主义的幽默而吸引，这些诗作都被沃尔夫以“反浪漫主义”表现在了一些短曲当中，如《江湖好汉》（Der Schreckenberger）《幸运骑士》（Der Gluchsritter）都是具有吸引力、虚张声势闹事者的歌曲，沃尔夫在第二首歌曲壮丽的尾声中引入了第一首歌曲结束时列队进行时的主体，为了突出这点，其后又做出了进行曲式处理。

例2：这种形式在1887年创作的两首士兵歌曲《士兵之一》（Das Soldat I）中更加成功，沃尔夫将艾辛多夫的诗进行改动，把原本的诗进行两次重复增加音乐的感染力。（谱例3）

例3：《水手的告别》（SeemannsAbschied）依旧延续了这种“喧闹”的基调，沃尔夫在歌曲的开始，即在前奏中运用了在当时来讲极为奇怪的变和弦，生动描绘了海边码头上喧闹热烈的告别场面（谱例4）。在这里，变和弦是如此形象而风趣，它先以强奏持续了两小节，突出了这首歌曲的喜剧色彩，在渲染气氛之后，又戏剧性地突弱，以幽默轻巧的方式衬托水手的自诉。

开头这个变和弦的实际音响效果如同全音和弦，就是在B音上构成的全音音节。当沃尔夫将这首曲子给布鲁克纳看的时候，据说布鲁克纳也被这个给迷住了。

在莫里克歌曲集创造了杰出成就后，沃尔夫仿佛就是以一种随意的、无拘无束的状态来创作了艾辛多夫歌曲中的大部分。但是和其他的诗集相比，艾辛多夫的诗歌相较而言比较浅显易懂，诗的形式与节奏也不复杂，在音乐处理上倾向于景物的描写和人物特色的表达，较少描写复杂的心理变化。这部歌曲集完全不足以代表沃尔夫最高水准的作品。并且在后来的岁月中沃尔夫一度开始认为艾辛多夫的诗歌略有些肤浅，但是，这一类歌曲却也是他在当时以极大的热情和生活乐趣创作的，并且也展示出了他不同的更轻快愉悦的创作风格，是一种新风格的尝试。

参考文献

[1]MoscoCarner，晓兰.沃尔夫歌曲[M].石家庄：花山文艺出版社，1999.

[2]斯坦利·萨迪（STANLEY SADIE），约翰·泰瑞尔（JOHN TYRRELL）.新格罗夫音乐与音乐家辞典 第2版[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12.

[3]（奥）沃尔夫（Hugo Wolf）作曲.徐宜选辑译配.沃尔夫艺术歌曲精选[M].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2002.

[4]倪瑞霖.德奥法俄艺术歌曲简论[J].音乐艺术，1987（04）： 104-111.

[5]黎嘉.沃尔夫艺术歌曲和声研究[D].北京：中国音乐学院， 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