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中有画 景外有景

文广会

[摘 要]19世纪俄国著名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伊凡·谢尔盖耶维奇·屠格涅夫，一生当中拥有众多的经典作品，其文学方面的造诣是极高的，尤其是他的小说创作方面的成就，令人叹为观止。但是，屠格涅夫在散文诗方面的造诣也是不容我们忽视的，尽管屠格涅夫所创作的散文诗相较于其他的散文诗作家来说要少很多，但是这并不影响屠格涅夫的散文诗在其创作当中的重要意义，甚至说屠格涅夫的散文诗创作成就并不逊色于他的小说创作。他的散文诗总共有82篇，其不同的艺术风格、变化万千的内容、引人入胜的意境，都为读者展现出一方美丽的世界。对屠格涅夫散文诗的中华审美特征——诗中有画、景外有景进行简要探究。

[关 键 词]诗中有画；景外有景；屠格涅夫；散文诗；中华审美特征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2095-8854（2018）04-0016-02

诗又称为诗歌，它的语言极为凝练，可以对作者极为丰富的思想感情进行形象的表达，并可以对社会生活进行集中的反映，同时讲求节奏感与韵律感。绘画，是美术中的一种重要的表现形式，是一种依靠视觉来实现艺术表现的手法，可以给人以丰富的联想，通过静态的线条突出动态的形象，取得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的效果。历来诗与画就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的两种极为重要的表现手法，诗可以通过画来表现，画可以通过诗来描绘，我国唐代著名的诗人王维就被称作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代表。诗歌和绘画也是相辅相成、互助互补、文景交融的完美统一。散文诗是现代文体当中的一种，是把诗歌独特的表现性和散文强烈的描写性进行融合的一种现代的抒情文学体裁，形式灵活多样，短小精悍。十九世纪的俄国出现了一名杰出的作家，他就是屠格涅夫。他的散文诗能够寓情于景，能够示情以景，能够让情与景实现彼此的深度渗透与交融，既能让诗中有画，又能让景外有景。

一、绘画的透视手法在散文诗中的运用

透视，是绘画中的一个理论术语，是指在平面或者曲面上描绘物体的空间关系的方法或技术。一般情况下，画家可以用近视距、远视距或者多视点的方法，把想要描绘的事物的形象呈现在画纸之上，这就形成了这个事物的透视图。在屠格涅夫的散文诗中，作者就把绘画当中的透视手法成功地运用到了散文诗当中，融入文学作品的创作当中，借此来增强散文诗的艺术表现力与感染力。屠格涅夫的作品当中对于景物的详细的刻画，对风景细致的描绘，都是作者把诗歌与绘画这两种艺术表现形式进行完美契合的成功范例。散文诗中有大量的进行风景描绘的精美诗篇，《乡村》《蔚蓝色的王国》《鸽子》《树林和草原》等等都是其代表。在這些散文诗当中，屠格涅夫把他生动形象的描写和精美准确的诗歌语言变成了画家手中的画笔，从多变的视角和不同的距离对想要进行描写的事物进行了细致入微的描写与刻画，把描写对象的形象特征栩栩如生地呈现在了读者面前。或许，这种通过文字来进行描绘的方法还不能如同绘画那样给读者以不同的线条、多变的色彩那种较为直观的视觉感受，但是其语言却能够作用于人的多种感官，让读者激发丰富的联想与想象，充分调动读者的思想意识，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例如在《乡村》一诗当中，作者就为读者呈现出了一幅秀美、恬静的乡村美景图。作者把时间限定在六月的最后一天，就已经凸显出了此时的故乡正是她最美丽的时机。然后，从不同的视角，运用近视距和远视距来进行刻画，从漫漫一千俄里之内这个幅员辽阔的家乡的疆土，到一个宁静美丽的小乡村，再到农家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从茫茫长空中的一片蔚蓝、一片白云到一只云雀、一只鸽子、一只燕子、一匹马儿、一只狗儿，从坡度平缓的深深峡谷和远处天地相交之处的一条大河，到几排竹柳、一条小溪、一个个整洁的小粮仓、一间间双门紧闭的小库房和一家家松木农舍，从空气就像刚刚挤出、还冒着丝丝热气的牛奶到空气中弥漫的烟火味、青草味、焦油味、皮革味，再到香烘烘、醉陶陶的大麻气味，这样，有视角变化的有远有近、有高有低，还有听觉、有嗅觉、有触觉、有味觉，把整个乡村的美丽与恬静的景色完美地展现在了读者面前，使得诗中有画这一中华审美特征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二、绘画的光色手法在散文诗中的运用

光色手法是绘画中经常会应用的一种技巧，艺术家可以把光线的明暗和色调的变化通过手中的画笔进行展现。屠格涅夫作为一名作家，在他的散文诗创作过程中同样展现出了他丰富的创作技巧，运用多种表现光线、色调的词语为读者营造了一个独特的光色世界。屠格涅夫创作的散文诗共有82篇，其中有50篇左右的散文诗中运用了表现光线和色调的词语，例如表现光线的词语有闪电、闪耀、火光等等，再如表现颜色的词语有蓝色、白色、变红、变白等。这些词语就如同画家手中的画笔，为读者呈现出一幅异彩纷呈的奇妙画卷。例如在散文诗《鸽子》中，作者就把自己的落脚点放在了一个平缓的小丘顶上，用由近到远的顺序对周围的景色进行了描写：有一片成熟的黑麦田，其中色彩缤纷，有时是金色的，有时候成为银色的海洋。此处的金色、阳光在绘画的色彩当中被称为突出色，象征着温暖、幸福，更给人以昂扬向上、迎接光明的亢奋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光逐渐变得暗淡，有大堆暗蓝色的乌云浮现，一切都在最后一丝不祥的阳光下忍受着煎熬。在那种单调、沉闷的深蓝色的背景下，一只白鸽如同一块白色的手帕，又如同一团白雪，从村庄中飞了出来，找到了自己尚未归家的伴侣，在红褐色的、不断奔腾的低云中，在绿色的闪电火花闪耀下飞回了巢穴。这里的蓝色，在绘画中被称为退避色，给人以冷静和浩淼的感觉。屠格涅夫运用多种色彩的明暗以及距离的远近变化，给人以层次明确、赏心悦目的审美感觉，同时渲染了那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氛围，为鸽子出村寻找自己未归的家人做足了铺垫，也表现了鸽子那种坚强、勇敢、互相扶持的精神，表达了作者渴望人类能够互相扶助过上幸福安康生活的美好愿望。这种绘画当中的光色手法在散文诗中的运用，塑造了一种色彩缤纷的画面，让人能够在诗中欣赏到一幅美丽的风景，给人一种诗中有画的感觉，这一点也是中华审美特征所倡导的。

三、绘画的写真手法在散文诗中的运用

散文诗中有丰富的人物描绘内容，描写的人物形象有贵族和富豪，有地主和豪绅，有农民和记者，有诗人和作家，还有乞丐和小丑，形色各异，在屠格涅夫的笔下粉墨登场。屠格涅夫就像一个头脑冷静、思路清晰的旁观者，把自己的喜好厌恶等感情一律隐藏，对人物也没有进行过多的心理描写和评论，只是对人物进行外貌、言行、举止、动作的描写，以此来展现人物的性格特征和思想品质。例如散文诗《乡村》中，就有这样的人物形象描写。孩子们从干草堆里钻出来，露出他们那头发卷曲的小脑袋；几个小伙子穿着干干净净的衬衣，衬衣的下摆上束着低低的腰带，蹬着笨重的镶边的皮靴，把胸脯靠在一辆已经卸去了马儿的大车上，他们在互相取笑，展现着他们的伶牙俐齿。一个少妇有着圆圆的脸庞，从窗口当中把头探出来，不知道是被乱草堆里边的孩子们逗笑了，还是被小伙子们的笑话逗笑了。最传神的还要数其中的年老主妇的描写了。她穿着一件崭新的家纺方格呢裙子，脚蹬一双崭新的厚靴子，斑驳的白发上边系着一条黄色带有红点的头巾，密布着皱纹的脸上展露出殷勤的微笑，显得那样和蔼可亲。老主妇的衣着服饰是典型的俄罗斯女性的装扮，也流露出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她的脖子是黑黝黝的、瘦筋筋的，头发花白，手也是被太阳晒得黝黑，都显示出老主妇辛勤的劳作和岁月的流逝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她的脸上堆满的笑容、给“我”递过来的面包，都显示出她的热情、善良。这一切的肖像描写虽然没有使用画笔，没有给人以视觉上的感受，但是却通过屠格涅夫的描写，生动形象地将人物活生生地展现在了读者面前，使人物跃然纸上，形成了一幅秀美的画卷。

四、绘画的场景速写在散文诗中的运用

场景，原来是指戏剧或者电影当中的场面，也就是由人物在一定的背景下开展的一定内容的活动组成的。绘画中的场景，就是把某一个故事的瞬间用画笔记录下来，用以展现作者的思想感情，概括整个事件的内容。散文诗当中就包含有大量的场景描写。在屠格涅夫的散文诗当中，屠格涅夫使用场景速写来对自己的生活经历、创作经历以及思想经历进行丰富的展现。例如在屠格涅夫的《狗》这首散文诗当中，作者就展开了场景描写，屋外是吓人的、疯狂的暴风雪在呼啸，屋内只有一条狗陪伴着作者，二者只是用各自的眼神在相互对视着，是一个生命在向另一个相同的生命怯生生地贴近。场景当中展现出的是屠格涅夫的晚年，他在国外旅居，孑然一身，孤独寂寞、凄凉悲怆的感觉油然而生。再如屠格涅夫的散文诗《海上》，场景发生在作者从汉堡去伦敦的路途之中，在一艘小火轮之上。场景当中和作者面对的只有一只小母猴，那是一只狨种的小母猴，被细链条拴在甲板的一张长凳子上，发出哀诉的声音，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鸟一般。当作者靠近这只小猴子，并把它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时，这只小母猴就会停止哀鸣，似乎把作者当作了它的哥哥，依偎着，从作者身上得到些许的安慰。这个场景当中展现出来的是那种对于动物的同情和怜悯，并得到了“我们都是一个母亲的孩子”的感悟。这样的场景描写意蕴深刻，表意丰富，同样是一种中华审美特征的充分展现。

总而言之，屠格涅夫创作散文诗的过程，就是一个将诗与画进行完美融合的过程。他的散文诗以诗歌作为其基本的表现载体，运用散文的灵活表达形式，运用绘画当中的多彩的表现手法，讲究诗歌抑扬顿挫的和谐韵律，充分展现了其散文诗的“诗中有画、景外有景”的艺术特色，也高度符合中华民族的传统审美特征，因此是屠格涅夫藝术创作成就的高度集中的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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