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纳新 黄向阳
[摘 要]中部地区农民有着紧迫而强烈的文化消费需求,但整体的文化消费状况却不甚理想。促进这一地区的农民文化消费,既要提升农民自身的文化消费能力,更要强化各级政府的文化建设和服务职能,加大公共财政对农村的文化资源投入,同时激励社会文化资源向农村市场流动,促进农村文化产品和服务的繁荣。
[关键词]文化消费;市场化程度;文化资源;文化职能
[中图分类号]F126.1 [文献标识码]A
1 湘西北农民文化消费的现状
张家界、常德地处我国中部地区,地形以山地和丘陵为主,属于传统的农业地带,农村人口占比很大,农民生活水平和发达地区比较有一定差距,体现在文化消费水平上,差距就更加明显。根据实地调查及相关资料,我们这一地区农村文化消费的状况做如下总结:
(1)文化消费欲望强烈,文化消费潜力巨大,但由于各种原因,需求得不到满足或开发。作为工商文明产物的城市生活不同于乡村生活的特质就在于其更具社会性和文化蕴含,而乡村生活更具原始、本能、生理的逻辑。面对汹涌的现代化浪潮,物质生活日渐富裕起来的农民表现出紧跟时代脚步的巨大热情,他们了解、参与、融入社会的欲望是直白的、强烈的。超越吃饱穿暖的简单生存方式,他们追求高品质的生活和更加丰富饱满的人生,文化上的渴求不断萌发并释放,具体表现是:积极参与社会交往和社会公共事物;紧跟潮流,追逐、模仿、学习城市人的生活方式、情趣、品位,比如广场舞在农村也开始流行。显而易见,广大农民在追逐和学习过程中,遇到了个体素质和社会条件的各种制约。
(2)文化活动形式老套、层次偏低、结构单调,群体性文化活动稀缺。我国城市已形成形式多样、分层级的文化消费结构,个体性文化体验和群体性的文化活动交织的文化生活状态:学习进修、阅读书籍报章、参加游戏娱乐活动、观看影视、观看或参加文艺表演、观看或参加公共体育活动、旅游观光。而农村地区农民文化生活的形式则比较单调:看电视、打牌,单纯的娱乐消遣。以居家、村镇小卖部、麻将馆为主要文化活动空间。群体性的、有组织的文化活动严重萎缩,近年来,一些地方出现了戏曲班子表演、婚丧嫁娶表演、举办传统庙会等活动,一时间人气暴涨,显示了农民对群体性文化消费行为的渴求。但此类活动形式流于老套,素材匮乏,其受众往往是一些年长农民,对新生代农村社会成员来说难以产生持久吸引力。
(3)文化糟粕成渣泛起,谣言蛊惑、恶俗暴戾等病态文化大行其道。文化创造及生产是知识密集型产业,需要大量的人力及资源支持。由于缺乏来自制度或市场的有效供给,农村、农民几乎成为文化服务的盲区,粗制滥造、谣言蛊惑、恶俗暴戾等文化现象趁虚而入,大行其道。以网络工具为媒介,农民群体成为一些谣言、恶俗暴戾视频、段子流传的主要受众;封建迷信、打牌赌博、地下六合彩、色情表演等在湘西北农村有一定蔓延;部分地方出现了农民演艺团队,一方面由于演艺成员的素养参差不齐,另一方面由于沒有创作团队的支持,缺乏可供表演的优秀作品,往往借助掺杂一些媚俗和淫秽的表演取悦观众,农民以看热闹的心理对待,并不能真正获取文化上的满足。农村社会文化消费环境恶化。
(4)文化消费市场化程度不高。和其他的农村地区一样,张家界、常德等地农村文化市场萧条、萎缩,并没有很好地发育起来。我国商业文化资源包括产品及服务都集中于大中城市,难以向比较落后的农村流动。市场经济改革几十年来,农民生产生活市场化程度越来越高,但是,农民文化消费的市场化程度还很低。城市中很繁荣的图书、影视、演艺、体育、培训等文化市场并没有在农村有效延伸。一方面,农民尤其是中老年农民还缺乏购买文化产品和文化服务的习惯。另一方面,面对广大农民的文化产品和服务供给水平,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是非常低下的。基于各方面的原因,在湘西北农村农民的文化消费停留在自给自足的状态。
(5)由政府提供的公共文化资源供给严重不足。农村基层政府虽然有专门的公共文化保障部门,但是,农村基层文化部门及其职能在基层政府中边缘化,公共文化机构掌握的文化资源有限且陈旧、文化基础设施简陋、文化服务管理工作效率低下。以体育活动为例,通过电视,广大青年农民对NBA已并不比城市青年陌生,但由于缺乏普遍的篮球运动场地等基础设施,这一有益的、符合现代青年兴趣的文化活动就无法进入广大农民的生活。而据我们在湘西北几个县的调查,在广大农村基层,就是连类似农民运动会这样的文化活动都很少举办,偶尔县级以上政府组织的农民运动会,也有职业化的倾向,基本与广大农民无关。
2 影响农民文化消费水平的因素分析
影响农民文化消费的原因是复杂的,本文试图从需求和供给两个方向进行观察。
(1)需求方面
从需求方看,影响消费水平的最主要因素包括消费者收入水平和价格承受能力。
首先,实际可支配收入水平从根本上制约了农民的文化消费能力。从农村体制改革开始,近四十年来,中部地区农民都在脱贫致富奔小康的道路上奋进,到现在,大部分基本实现小康生活目标。但在湘西北农村,目前的小康更集中落实在物质消费水平上,这几十年间,受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制约,农村人口收入主要用于不断提升物质生活水平,是物质消费的匮乏到充实再到基本富足,基本的生活需求不断得到实现和满足的过程。文化消费更多是缘于精神安慰、发展及自我实现等高级的需求。一方面,文化消费的的收益往往是隐性的、非即时性的,另一方面,文化产品及服务的高附加值使得其价格较高,出于习惯及传统,广大农民文化消费的渴望转变成有效需求(有支付意愿及能力的需求)需要一个过程,这也符合需求层次梯度递进的基本规律。
其次,文化产品和服务的价格形成机制也极大程度上限制了包括湘西北农民在内的中国农民文化消费的有效需求。我国庞大的人口基数支撑下产生了一个巨大的城市文化市场,这一文化消费市场规模大、购买力强,大到足以保证文化经营单位在这个市场获取边际收益处在一个很高的水平,根据边际经济理论,这个较高的边际收益决定着文化产品和服务的价格水平。显然,这样形成的产品和服务价格对于可支配收入相对偏低的广大中部农民来说非常不利,降低了他们文化消费的有效需求。
(2)供给方面
文化产品和服务的供给从另一个方向决定着农民文化的实际消费水平。
文化供给不外乎政府和市场两种力量。首先,文化消费是正外部效应显著的消费行为。文化产品和服务的公共属性十分明显。这就决定了政府在文化投入中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与此同时,文化消费的效益往往不限于当时,其影响的渗透性和延续性几乎是没有边界的,生产力和社会文明的进步正是透过公众的文化消费实现的。政府更有理由致力于促进社会的文化消费。实际上,出于教化民众,维护统治及社会治理秩序,我国政府有在民众文化生活中扮演主导角色的传统。但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地方各级政府在强化经济职能的同时,文化建设及服务功能被不断弱化,对农村的公共文化投入及支持严重不足。一些地方乡级政府文化职能更是被边缘化到几乎完全消失的地步,文化机构仅仅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文化工作人员地位和工作得不到应有的认可,文化基础设施建设严重滞后于经济发展,极度匮乏、落后,公共文化活动及服务基本停止。农村改革前曾经发挥着重要文化组织和调动功能的村组,文化功能更是几乎丧失殆尽。近年来,基层政府对文化市场的管理有一些加强,但文化服务仍然被忽略,公共财政对农村文化基础设施的投入仍然严重不足。
其次,由于我国文化市场结构的特殊以及体制机制的原因,商业文化资源集中于城市,难以通过市场向广大农村有效流动。如前所述,我国城市文化市场规模极大,文化经营单位经营的边际收益很高,各种文化经营主体集中于此,缺乏服务农村和农民的动力。加之很多文化服务需要相当的基础设施设备等硬件条件,对比于城市,一般农村地区更是先天不足,这也妨碍了文化经营单位对农村、村民提供文化服务。
3 关于促进中部地区农民文化消费的几点建议
(1)从国家战略的高度推进农村文化建设,加大政府对农村公共文化建设的投入,强化农村基层政府文化服务职能。
首先要加大政府对农村文化建设的财力支持。按社会整体发展水平衡量,广大中部农村地区文化基础设施和公共文化服务的供给还有很大的缺口,仅仅靠地方自己的有限财力难以完全填补这些缺口。这就需要中央政府从全局高度重视和推进农村文化建设:在财力上加大对农村尤其是偏远农村的转移支付力度,保证农村文化建设的投入,将农村公共文化基础设施设备的建設配置制度化,包括活动场地、演出平台等等;同时,强化并落实各级政府尤其是农村基层政府的文化职能,把基层政府的文化职能的强化和转变政府职能结合起来,建立服务性政府。比如:调查农民文化生活状况、保障农民基本文化权益、维护公共文化基础设施、组织农民群体性文体活动,尤其是组织及扶持农村公共文化活动的开展。
(2)鼓励各种社会力量积极参与农村文化建设,引导和激励商业文化资源向农村流动。
文化产品的本质是精神性的,文化产品的创作主要有赖社会精英。因此,农村社会缺乏内生的文化供给能力,需要大量来自外部的文化供给。传统农耕社会,退隐官员、落魄文人构成农村文化生活的中坚;改革开放以前,政府制度性安排农村文化生活。改革开放以来,农村传统精英及文化资源呈现不断流出的态势,农村文化生产活动的内生力量越发薄弱,文化资源越发匮乏。要繁荣农村文化生活,扩大农民文化消费,需要动员各种社会力量积极参与农村文化建设,采取有效措施使各种文化资源向农村流动。比如:大规模地对农村进行文化扶贫,安排和鼓励城市行政企事业单位投身农村的文化扶贫项目和工程;用对农村服务的文化资源和产品给予补贴的方式鼓励商业文化资源流向广大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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