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审计角度看华泽钴镍违规案

赵春雨

对于上市公司来说，无论内部控制审计报告还是注册会计出具的审计报告，都是信息使用者评判其运营状况的重要依据。本文结合华泽钴镍违规案从内部审计和注册会计师审计两个角度出发分析此事件中暴露出的监管漏洞，并提出相关改善审计质量的建议。

注册会计师审计 内部审计 建议

近年来，随着我国经济迅速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普通民众投身资本市场，成为上市公司的投资者。这同时意味着一家上市公司的失误会波及到成千上万普通投资者。作为具有评价监管责任的审计部门如果能够进一步提升审计质量，为投资者提供更有效的信息，则能大大降低投资风险。同时审计质量的提升也能进一步规范上市公司的经营活动，改善其内控质量，更有利于其长远发展。

华泽钴镍违规案背景概述

华泽钴镍违规案进入一般大众的视线还是通过央视财经频道的一则新闻，从新闻中透露的信息我们可以获知，这家被称为“中国最穷A股上市公司”的老牌上市公司其母公司资产负债表下货币资金居然还不到178元。而其官方网站更是因交不起几百元的运营费被迫关闭。一家上市20年的老牌上市公司为何沦落到如此地步？

通过查阅资料不难发现，现今的成都华泽钴镍材料股份有限公司是由1997年上市的成都泰康化纤股份有限公司（ 1999年更名为成都聚友泰康网络股份有限公司）在2013年9月经过重大资产重组而来的。也就是说通过这一次重大资产重组一家濒临退市的网络公司摇身一变成为一家发展前景良好的采矿公司。进行注资的陕西华泽镍钴金属有限公司是“王氏家族”旗下一家业绩优秀，近三年营业额均超过10亿，净利润最高达1.6亿。这次资产重组为投资者带来了巨大的信心，2014年恢复上市时，公司股价暴涨了73.13%。而其随后的表现却让人大跌眼镜，并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违规事实分析

证监会在2018年1月23日发布了对于华泽钴镍违规案的处罚公告。从公告中可以发现自2013年重组完成开始王氏家族一直通过关联方非经营性资金占用的方式掏空公司。而其掏空手段也十分直接，在无商品购销出入库记录，往来凭证所附的购销合同未实际履行的情況下，通过向王氏家族控制下的关联公司进行银行存款转账，或开立本票支付资金，该部分资金均于开立当日即转让给王氏家族完全持股的星王集团，并于当日兑付。截至2015年6月30日占用资金超过13亿元。为了掩盖关联方资金占用的事实，甚至采用制作复印件的方式使用虚假票据人账。2015年上半年应收票据的期末余额为l，099，000，000元，其中l，098，700，000元为无效票据，无效票据占比99.97%。

华泽钴镍3013至2016年的审计报告均由瑞华会计师事务所出具。从处罚公告中可以看出，自2013年“借壳”上市之后华泽钴镍一直存在关联方非经营性占用资金和使用虚假票据人账的问题，然而负责审计工作的瑞华会计师事务所对华泽钴镍2013年和2014年的报表均出具了标准无保留意见。从公司通过关联交易进行资金占用的方式以及制作虚假票据的手段来看，华泽钴镍的舞弊手段并不十分高明，注册会计师是可以通过专业判断发现企业的问题的。但事实表明，负责审计工作的注册会计师最终并没有发表符合事实的审计意见。到底是由于没有执行必要的审计程序还是其中存在利益输送的问题目前尚无法判断。

从证监会对华泽钴镍的监事会成员的处罚公告中可知，甚至有监事同时在王氏家族控制的星王集团中担任融资工作，这明显不符合人员任用的规定。结合其他证据可以合理判断出当时企业的内部控制已经完全失效，但注册会计师并没有对其内部控制给出合理评价，这一点也令人生疑。

对注册会计师审计的建议

（1）对“借壳上市”的公司进行重点关注

会计师事务所在承接审计业务时应当对经历重大资产重组业务的企业进行重点关注。尤其是类似于华泽钴镍这种所谓的“借壳上市”的企业。在本案例中，王氏家族披着积极开展经济业务的外皮对一家濒临退市的上市公司进行注资，事实上却在重组完成后迫不及待地进行掏空，伤害的是广大中小股东的利益。注册会计师应当重点关注其重大经济决策决策并充分运用职业判断分析其动机，并结合市场经济环境以及其日常经营表现对其动机的合理性进行有效判断。

（2）对“一股独大”的企业进行重点关注

对于“一股独大”的企业，最容易出现的问题便是大股东为满足个人私利利用对公司的绝对控制权进行独断决策，进而伤害其他中小股东的利益。在本案例中，王氏家族控股达35.26%，而第二大股东仅持股9.87%，可以说王氏家族对华泽钴镍拥有绝对的控制权。确实有其他股东曾对王氏家族的掏空行为表示过不满，但由于没有充分的话语权，即使提出反对意见也很难被董事会决策通过。甚至曾有一些股东表示，即便知道王氏家族的行为不合法仍然出于对大股东的信任盲目默许了其行为。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一股独大”不仅影响会董事会决策权的正确性，甚至会引起中小股东在决策上的盲从。进一步放纵了大股东对公司的掏空行为。因此注册会计师应对这类公司进行重点关注。尤其是对“其他应收款”科目的期末余额应进行重点关注，分析其数值的合理性。

（3）建立关联方交易审查机制

通过关联方交易占用资金的企业往往在审计时会对注册会计师隐瞒其关联方关系。注册会计师应通过其他手段去积极检查企业的关联方关系。不妨运用大数据等技术手段建立“关联方交易审查机制”，对交易的合理性进行分析，建立关联方关系网，将企业高管的工商注册信息纳入数据库，提高对关联方关系审查的准确性和完整性，帮助注册会计师发现企业刻意隐瞒的关联方关系。

（4）提升审计人员综合素质尤其是道德素质

目前证监会尚未对瑞华会计师事务所作出处罚。但根据证监会对“华泽钴镍”的处罚公告，注册会计师对其2013年及2014年的年度财务报表出具标准无保留意见显然是不合理的。根据华泽钴镍的违法事实，注册会计师在判断关联方关系和对应收票据进行检查时显然存在问题。因此注册会计师在开展审计业务时应勤勉尽责并保持独立性。除进一步在道德层面对注册会计师进行约束外，应鼓励注册会计师的自律行为。

對内部审计的建议

（1）加强领导层对内部审计的重视程度

企业内部尽管设立了内部审计机构，但是却很难获得企业高层的重视及信任。企业在设立这一部门时往往都是由于外界环境及政策的压力，如我国法律就要求企业需要设立相应的内部审计部门。在这方面企业普遍认为内部审计部门不能真正为企业带来盈利，尤其在民营企业中，企业高管认为内部审计部门无法为企业创造真正的利润，所以对这一部分较为轻视。

（2）增强内部审计在企业中尤其是民营企业中的独立性

保持内部审计的独立性是开展内部审计的前提和基础，也是工作人员开展审计工作的前提条件。尤其是在一股独大的民营企业中内部审计部门的独立性经常得不到有效保障，因此使得内部审计的权威性受到影响，在独立性和权威性受限的情况下开展审计工作会大大影响审计范围和审计质量，进一步影响为管理层提供决策支持的信息的有效性，从长远来看不利于企事业单位的长远发展。本案例中，由于华泽钴镍为民营控股企业，且王氏家族对于公司有绝对控制权，可以怀疑其内部审计已经失去了独立性。

（3）提升内部审计人员综合素质

内部审计职业道德规范规定“内部审计应诚实的为组织服务”而不是为大股东服务。企业内部审计人员对审计工作的价值认识不足，尤其是在民营企业中审计人员自身往往认为开展内部审计工作是一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对待工作较为懈怠。随着我国审计职能的拓展及审计工作地位的提高，相应的对内部审计工作人员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但是在实际中很多组织内部的审计人员综合素质和道德素质均有待进一步提升。在本案例中，在关联方交易明显不合理且造假手段拙劣的情况下，内部审计部门没有进行行之有效的监督管理。在董事会整体违规的情况下，如果内部审计人员能够及时举报或许可以大大减轻中小股东的损失，不至于使公司陷入无法挽回的境地。

事实上，从2013年开始，华泽钴镍的内控就处于完全失效的状态。从结果来看其内部审计部门完全失去了独立性，并没有尽到相应的监督义务，对经济活动的真实有效性也没有进行合理评价。

[1]张换利.民营企业内部审计改善风险管理的研究[D].浙江工商大学.2017

[2]谭浩俊.从华泽钴镍违规案看建立赔偿制度的紧迫性[N].证券时报，2018-2-8

[3]郭新志.华泽钴镍大股东违规占用15亿资金遭立案调查[N].中国证券报，2016-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