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围巾的鱼
英语老师举办了一次英文短剧比赛,将全班分为5个10人小组,我被推选为组长。下课铃一响,组员阿姝就悄悄把我拉到教室后面。阿姝是个比较腼腆的女孩子,除了学号排在一起外,我们平日并没有太多交流。
阿姝面带窘迫,说她的发音不好,能不能给她一个比较轻松的任务,最后我为她安排了台词只有三句话的一个串场角色。
我自认安排妥当,斗志昂扬地组织排练。没想到第一次,阿姝几乎全程坐在旁边默默观看,轮到她讲台词时,她说对台词不熟悉所以没有开口;第二次,阿姝说要打扫卫生,整整迟到了15分钟;第三次,她的身影没有出现在排练队伍中。更让我头痛的是,其他组员的态度也变得敷衍起来,练习没多久就开始聊天。
通过朋友,我找到了个中缘由。组内部分人认为我软弱,任务分配不均,阿姝几次缺席,还不帮忙准备道具,我却不管不顾;阿姝则觉得我不近人情,明明知道她英语不好,偏偏还要求她记台词。
预想中的融洽合作没有不说,还矛盾重重,身为组长的我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我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几天,既怕组员们当面指责我,又怕看到阿姝为难的神情。我曾考虑把面临的状况讲给老师听,但转念一想,其他组进行得很顺畅,我们组却问题颇多,应该是我的失职。最后我干脆中止排练,让每个人先各自记熟台词。
回想排练以来的点点滴滴,我一遍遍地通读剧本,安排角色时考虑了每个人的意见,可为什么没人看到我想排好这出戏的热情,却把关注点放在一个台词少的角色上?担心父母会看到我脸上的沮丧,我决定迟一些回家,便坐在花壇旁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叫我的名字。
邻居家的姐姐刚放学回来,看见我孤零零坐在路边,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特地停下。我问:“你有没有过不被别人理解,觉得努力全白费的时候?”
她微微一笑,说这样的经历曾陪伴她整整五年。由于父亲是他们学校的数学老师,当她考了高分,有人会说是老师特意为她补课取得的;成绩稍有退步,又会有人议论她不用功。
“我听了真的很伤心,没人看到我为了解一道难题反复演算,也没人知道我因为急着去问问题,在路上狠狠跌了一跤,摔伤了膝盖。”接着她说,“不过太在意别人就会令问题的焦点模糊,关键还是你要怎么做。”
回到家后,我冷静下来整理思路:当前任务是排好短剧,而不是组员怎么看我这个组长,那么解决问题的关键就是阿姝。
第二天早晨一到学校,我就找阿姝并分析当前的情况给她听。短剧是小组任务,每个人都应该参与,更何况角色已经固定,临时调整真的来不及。
阿姝有些脸红,解释说怕紧张到把台词全部忘光,影响其他同学的发挥。
我拿出准备好的办法:“不如你换种登场方式,不说台词,只需要拿着写有台词的纸板,让所有人都看到就可以了。”
阿姝眼神明显亮了一下。我又说:“但是台词板你要自己设计,而且排练不能缺席也不能迟到。”
阿姝似乎意识到了前段时间行为的不妥之处,之后她遵守了约定,其他组员没再说什么。演出时,阿姝的角色反而成了小亮点,她举着有漫画的牌子登场却严肃地一言不发,引得观众连连发笑。当老师宣布我们组的短剧得了第二名时,大家激动地高举双手,令我烦恼不已的摩擦瞬间烟消云散。
青春有无数个岔路弯道,期间注定会有各种声音指挥你向左向右,而最快走出迷宫的,注定是凭意志努力的人。我明白,耳朵不可能变成漏斗,只将夸赞的掌声传递给大脑,但可以把行动化作光,因为光的速度,永远走在声音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