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刘柏涛
春食百味山野菜,秋品千种自然果。阳春三月,当别人沉醉于踏青寻芳时,我却性情不改,痴情于青青的山野菜间。又到周末时,陌上寻青野的念头油然而生。
听老辈人说,三月正是吃茵陈的季节,有诗为证:“三月茵陈四月蒿,五月砍了当柴烧”。我从没有挖过茵陈,但对其名字并不陌生,知道它能入药,治小儿黄疸。为避免挖错,我百度了一下,对茵陈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茵陈,别名牛至、耗子爪,多生长于山坡、路边,经冬不死,春则因陈根而生,故名茵陈。茵陈既能入药治病,又能食疗作菜。全草入药,有利胆、解热、保肝、抗肿瘤、降压等作用。食疗作菜,要采其嫩苗,可伴面蒸,可凉拌,绵软如绒,气微香、味微苦,乃佳肴珍馐。
周日清晨,我匆匆吃过早饭,带上挖菜的小铲和袋子便出发了。开车向城南行5公里,再向西拐入一乡间小道,行3公里后,我的眼前出现一个“世外桃源”:林木繁茂,柳丝如烟,一团团、一簇簇的杏花和桃花布满枝头,煞为喜人。这里十分安静,没有踏青寻花者的侵扰,唯有林中清脆的鸟鸣。我把车停在路旁,带上铲子,沿着崎岖小道,穿梭于密林之间。前面是一个突兀的土丘,我只好拨开荆棘,爬坡而上。土丘不高,上面地势平坦,除了茂密的林木外,尽是齐腿深的野草。刚走两步,一只野鸡突然挥动着美丽的翅膀凌空而起,又迅速地消失在密林之中,把我吓了一大跳。待缓过神来,不是它吓到了我,而是我内心忽然不安起来,是我贸然闯进了它的领地,惊扰了它的美梦。
继续向前走,枯草之中绿意越来越浓。不知名的野花或蓝或红、星星点点,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我这个世外来客。按捺不住内心的欢喜,我禁不住用手抚摸了它们那一张张嫩乎乎的小脸儿。就在这些野花旁,我发现了要寻找的茵陈。只见一个个娇小灰绿色的身体围绕一根细细枯干的梗枝,蜷缩成团,密被白毛,叶裂成丝,藏于枯草之中。但这需要你弯腰蹲下身子才能发现,因为她们太娇小了,不仔细看你是发现不了它们的。挖茵陈方法有二,或用小铲从根部轻轻挖去,或拽住枯干的梗枝连根拔起。我蹲下身子,一步一移,一棵一铲,像采参人那样小心翼翼,生怕它们娇小的身躯从我的指间溜走遁去。暖阳当头照,枯枝划破手,满脸的汗水不住地往下流,也湿透了衣背。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走,腿脚也从酸痛变得麻木,但挖野菜的乐趣让我忘记了疲惫。直到袋子里装满茵陈,我才直起腰,擦擦脸上的汗水,活动活动酸痛的腰腿。
抬头仰望蓝天,不经意间发现,在我的前方有一片榆树林。枝条都已经变绿,刚长出的嫩芽如同串串的铜钱,那不就是我再也熟悉不过的榆钱吗?只见那一簇簇浅绿色的榆钱缀满枝头,圆圆碎碎,绿绿嫩嫩,欢快地随风摇曳,仿佛在欢迎我这个客人。没想到,挖茵陈却挖出来了意外的惊喜。挖茵陈我所爱,撸榆钱亦我所爱。对于榆钱,多少年来我一直情有独钟,也许是对家乡生活的思念,也许是儿时养成的饮食习惯。吃榆钱,我年年不忘,每到三月都要在集市购买几兜,回家后伴面蒸着吃,甜甜清香,真是美味佳肴。但撸榆钱,已经是记不清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也许更多的是儿时的回忆。没想到,多少年来的梦今天可以在密林中实现,多少年的记忆可以在这无名的土丘上拾起。
榆树都不大,枝头也不太高,不用攀爬,扬起手就可以拉下树枝去撸。我一只手拽着枝条,另一只手就兴致勃勃地撸了起来,把满枝条的“金钱”撸在手里,又放进袋子里。撸光了这枝又去撸下一枝,无暇拭去满脸的榆钱花蒂和双手染满绿色的浆液。不一会儿,袋子已被榆钱装满。看着今天满满两大兜收获,我有说不出来的兴奋和满足。挖的不仅是茵陈,撸的不仅是榆钱,收获的更有快乐、健康和童年的记忆。也许,这是对“幸福是努力奋斗出来”的最好诠释吧!
掂着两兜沉甸甸的野菜,再回望一下这个密林土岗,我内心深处由衷地感到大自然的慈爱和无私。她滋生万物,养育众生,却不求索取。即使现代文明在不断地侵蚀她的躯体,她仍然忍受着痛苦,努力从春天开始,把大地装扮得更加漂亮,把自己的乳汁化作一花一木,一草一菜,让人们去采摘,给人们带去喜悦。面对大自然的馈赠和厚爱,现代的文明人呀,你也要真正懂得大自然,爱惜大自然,学会感恩,学会与她和谐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