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客机,舱内散发着愉悦的香气。邻座无人,扶手上恰有电源插口,一黑人大嫂打声招呼,坐下为手机充电。我见其面容悲戚,不停拂拭眼泪,略表关切,方知她母亲去世,转机去乌干达奔丧。安慰几句,情绪始渐平复。觉得口干舌燥,空姐推车过来,忙要了听小罐可乐,容量只有普通的一半,然异香惊人。
夜半降落开罗,至酒店,门口架着安检仪,逐一查验行李。安置停当,上床睡觉,一夜无话。
晨起出门,见满街阿拉伯人,身穿长袍,包着头巾,完全是另一个世界。搭车往博物馆,沿途多清真寺,私人墓地修建如同地堡,后人栖身于此,简直不可思议。过大桥,尼罗河浩浩汤汤,对岸大厦鳞次栉比,景观绝然不同。
埃及博物馆已历百年,名声显赫,红棕色建筑简单素朴。排队买票,工作人员见我手持相机,说拍照须购专票,赶紧掏钱了事。
入大厅,迎面两尊法老与王后坐像,庄严巨大。厅上几排石棺,一棱锥形玄石混迹其中,上刻怪符,通体光洁,似外星遗物。端起相机,巡察员欲制止,亮出摄影票,大摇大摆狂拍一通。
沿回廊过去,藏品层层迭迭,皆二、三千年古物,雕像、纸草画等自不必说,余者闻所未闻,眼界大开。玻璃罩中,一玉猫头戴高帽,直立在羊背上吐舌招手,模样滑稽,印象至深。转角处,年轻女郎趴在地上临摹石刻,稍作停留,相视一笑。
镇馆之宝俱在楼上,法老宝座、黄金面具、人形金棺……璀璨不可名状。数十具木乃伊装在棺中,靠墙叠放,像是杂货铺。胡乱看了一通,眼花缭乱,正欲撤退,却发现角落展厅有裸身木乃伊,另售门票,游客绝少。
掂量了一下心理承受能力,移步入内。光线黯淡,静寂无声,玻璃柜齐整排列,十几具干尸绷带全拆,头发尚存。面容虽是丑陋,然干枯近乎木雕,亦不觉特别可怕。
已是正午,上街填饱肚皮,踱到隔壁水果店,伸手去取香蕉,“轰”的飞起一群苍蝇,连忙打消念头。
下一站金字塔,驶过开罗饭店,郊外沙石起伏,满目苍凉。入景区,胡夫金字塔屹然耸立,巨石垒成,远比想象宏大。到得塔前,由小阶上去,不多远有一狭小洞口,极不规整,乃盗墓者所凿。由此入塔,票价颇贵,游者寥寥。检票员示意寄存相机,不得携带。
弯腰钻进洞口,坑道低矮,脚下是木板搭成的陡坡,前路黑暗漫长,腰酸得厉害,惟有努力向上。至甬道始有灯光,空间宽敞许多,直起身踏上扶梯,两旁石壁平整,内部结构严密,叹为观止。尽头处国王墓室,大小不过数十平方,中置石棺,空空如也。四千五百年弹指一挥,思之怆然。
下去轻松许多,出金字塔,一阿拉伯男子赶着马车上来揽客,其目光闪烁,绝非善类,遂暗生戒心,充耳不闻。跑去解手,公厕门卫凑到我耳旁道:“赶马人是骗子!”闻听此言,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如厕费两块,递上五块纸钞,找回硬币两枚,我虽不识埃及钱,但明显少了一枚,稍加提醒,那人连忙补上。
狮身人面像距此不过数百米,骄阳映照,如镀金一般,与大漠中三座金字塔相呼应,俨然人类历史里程碑。拍过照片,兴尽而归,半途被小贩团团围住,左冲右突,混乱中瞥见法老木雕,纹理清晰,托在手中分量十足,当即买下,脱身大吉。
返途交通堵塞,天黑方到酒店。取出新买的木雕,怎知一用力“啪嗒”断裂,细看是塑料仿冒,里面还灌着石膏,随手弃之,摇头苦笑。外出置菜,如厕找零的硬币被店家退回,原来竟是分币。久闻埃及骗子横行,万般提防仍着此小道,实在是汗颜得紧。
穆斯林禁酒,跑了几家店未见有售,幸好还剩两瓶南非红酒。扳扳手指,余酒无多,以每日半瓶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