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AHP与CVM法的喀斯特传统聚落旅游资源评估研究——以贵阳市青岩古镇为例

李 凯，沈 雯，黄宗胜，成 敏

(1.贵州大学 林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2.贵州大学 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3.青岛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山东 青岛 266000)

传统聚落特指历史上已经形成且至今仍然保存相对完好的古村古镇，它们保存着鲜明的文化特征和历史风貌[1]。而相较于一般传统聚落，受喀斯特环境影响，喀斯特传统聚落孕育了独特的、完整的、丰富而集中的文化形态[2]，其历史、遗产、景观等多方面价值吸引各地旅游者，具有极大的旅游开发潜力，而对其旅游资源进行客观评价是实现喀斯特传统聚落保护与开发的重要前提[3，4]。

在传统聚落旅游资源评估的研究领域中，随着定量研究方法的引入，基于定量分析的研究日益增多，成为当前研究热点。在量化方法中，目前较为常用的为层次分析法(analytic hierarchy process， AHP)。在基于AHP的旅游资源评价研究中，评价流程一般为首先从多方面选取评价指标，再利用AHP-Delphi法确定权重，从而建立评价体系，对传统聚落的旅游资源进行综合评价[5-7]。相关学者在此基础上，引入甘恩旅游系统功能模型，游客心理感知等理论使评价结果更具有针对性[8-9]。基于层次分析法的旅游资源评价体系具有普适性强，认可度高的优点，但需要指出的是，这种方法在指标权重赋值步骤中存在一定的主观性，可能导致评价结果出现偏差，同时针对不同聚落中的旅游资源难以进行横向比较。条件价值评估法(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 CVM)是由美国学者Davis首次提出，最早应用于林地旅游地的休憩价值评估[10]，而后被广泛应用于各种旅游资源的评估研究中[11]。其基本原理为通过建立假定市场，通过对受访者的支付意愿，用货币支付的方式来定量描述旅游资源的价值。目前基于CVM对传统聚落旅游资源的研究较少，近年来万萍萍与徐东文分别以三坊七巷、阆中古城对其非使用价值进行评估[12，13]，但研究对象局限于整体旅游资源的非使用价值，对聚落内不同种类旅游资源的重要性未能进一步揭示。基于此，本研究结合AHP法与CVM法对喀斯特传统聚落旅游资源进行综合评价。首先通过文献查阅、专家咨询等多种方式选取旅游资源指标，运用AHP法构建旅游资源指标体系，再通过实地调查与问卷访谈获取基础数据，利用CVM法对不同旅游资源进行定量评估。研究从游客角度出发，通过大样本的问卷调查方法避免了使用AHP法在专家赋值过程时的主观性。研究利用AHP法将喀斯特聚落旅游资源进行分类，分别对聚落内的不同旅游资源进行价值评估，揭示了各项旅游资源的重要程度与价值，有利于不同旅游资源乃至不同聚落进行横向比较，为喀斯特传统聚落的旅游开发评估提供科学依据。同时研究得出支付意愿的影响因素，可作为制定喀斯特聚落的旅游开发策略时的重要参考，使开发策略更具针对性。

1 样地选择与研究方法

1.1 样地选择

本文选择贵阳市青岩古镇(E106°37′～106°44′，N26°17′～26°23′)作为研究对象。青岩古镇南北长约10 km，东西宽约8 km，总面积为92.3 km2。古镇的气候类型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气候宜人，年平均降水量约1250 ml，日照时间长达2200 h，平均气温在14℃～15℃，地形地貌为典型的喀斯特地形，有丘陵、河谷、平坝绵延其中，自然景色优美。古镇始建于明朝洪武11年，至今古镇内原有空间布局仍较为完整，保留了大量的明清传统建筑，同时具备较深的历史、文化、宗教底蕴，人文、景观等多方面的旅游资源极为丰富。青岩古镇先后被评选为“贵州省省级历史文化明镇”、“中国历史文化名镇”、“中国特色小镇”，2017年被评选为国家5A级旅游景区[14-15]，作为典型的喀斯特传统聚落，青岩古镇的旅游开发较为成功，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与研究意义。

1.2 研究方法

1.2.1问卷调查 研究采用随机抽样的调查方法，结合面对面访谈方式对受访者进行问卷调查，对调查问卷中出现的专业术语，调查者应予以解释使受访者确切了解调查相关内容。同时调查者阐明调查问卷仅用于科研用途，不作他用，向受访者保证问卷不涉及到个人隐私，确保引导受访者说出真实想法。本次调查从2017年9月20日到10月5日，共向游客发放250份，收回问卷230份，收回率为92%(见表1)。

表1 发放及回收问卷情况Tab.1 Distribution and recovery of questionnaires

问卷内容主要分为三部分[12]：

支付意愿。通过构建支付意愿市场，询问为保护青岩古镇内各项旅游资源继续存在，受访者是否愿意支付相应费用；

各项旅游资源的支付意愿金额。该部分从1～500元共设置13个每年支付金额选项，作为青岩古镇各项旅游资源的非使用价值评估依据；

受访者个人信息。包括常住地、职业、性别、收入、文化程度，用以测定支付意愿与游客属性之间的关联。

1.2.2AHP法 层次分析法(AHP)是美国匹兹堡大学Thomas L. Saaty 教授于20世纪70年代提出的一种多准则决策分析方法，其特点为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简便、灵活且实用性高。其本质思想为将复杂问题分解为相应层次，通过分析与比较形成一个多层次的分析结构模型[16]。

为构建旅游资源分类指标体系，选取指标时，需遵循简约性、独立性、代表性、可比性、可行性[16]的原则，通过文献查阅、专家咨询、现场调查的方法初步选定指标体系。然后采用专家调研法，向专家咨询青岩古镇旅游资源指标的意见，并反馈咨询结果，通过多轮咨询直至专家意见趋于一致，确定具体旅游资源类别体系。最后确定青岩古镇旅游资源指标体系由目标层(A)、准则层(B)、要素层(C)构成。

1.2.3CVM法 CVM法对资源的评估标准有为评估对象继续保留的支付意愿(Willingness to Pay，WTP)和放弃该评价对象而愿意接受的赔偿意愿 (Willingness to Accept，WTA)两种，从而了解被调查对象对环境资源的偏好。已有研究表明，WTA值要远远大于WTP值，导致评估价值过大[17]。所以本研究中，采用WTP值作为青岩古镇旅游资源价值的评价标准。按照支付意愿法的原理，旅游资源价值可用总支付意愿值，即调查样本的平均支付意愿值与相关群体总人数的乘积来估算，公式如下[13]：

式中，T(AMP)是游客对青岩古镇旅游资源的综合支付意愿值；AMPi为被调查地区游客针对第i项旅游资源的平均支付意愿值，ni为被调查者总数中有支付意愿的人数，N为被调查者总数；M为青岩古镇的年接待游客总数(数据采用2016年青岩古镇接待游客数[18])。

1.2.4Pearson相关性分析 在统计学中，皮尔逊积矩相关系数(Pearson product-moment correlation coefficient)，用来衡量两个变量之间的关系，取值范围介于-1和+1之间[19]，被广泛应用于各个领域，用以测量两个变量线性相关的强弱程度。为了解游客个人特征(所在省区、职业、文化程度、收入、性别)对支付意愿的影响，我们对游客属性变量分别进行编码处理[12-13]。

Pearson相关性分析借助SPSS软件实现，得到各属性与WTP值之间的相关程度(见表3)。

2 结果与分析

2.1 基于AHP法的旅游资源分类体系

根据构建旅游资源分类的研究方法，共选取C层12项旅游资源，B层3项旅游资源，并列举青岩古镇中每项旅游资源的典型代表(见表2)。

由表2可知：总体旅游资源由自然景观资源、聚落景观资源、人文景观资源3大类旅游资源构成，其中聚落景观资源下属小类旅游资源数量最多，共6类，分别为：传统民居、名木古树、遗址建筑及构筑物、农业景观、古镇空间及布局、历史街区；自然景观资源下属小类旅游资源类别最少，由山水格局、喀斯特地貌2类构成；人为景观资源则由风水营造、民俗节庆、历史底蕴、宗教文化4小类旅游资源构成。同时，研究列举了各类旅游资源的典型代表，如遗址建筑及构筑物的典型代表包括：军事遗址、牌坊、宗教建筑、名人故居等。

在230份调查问卷中，剔除9份无效答卷，占总调查样本的3.91%，有效问卷共221份，根据青岩古镇游客的支付意愿及金额统计表明，愿意为三坊七巷的永续存在而支付一定的费用的游客有167人，占总调查样本的72.61%，其中最大支付意愿值为500元/年，最小支付意愿值为1元/年；不愿意支付人数为54人，占总调查样本的23.48%(见表3)。计算得到各分项及综合旅游资源T(WTP)值(如表4)。

表2 青岩古镇旅游资源指标表Tab.2 System table for Qingyan ancient town tourism resource indexes

2.2 旅游资源评估

表3 调查问卷统计情况Tab.3 Statistical situation of questionnaire survey

表4 各旅游资源T(WTP)值Tab.4 T(WTP) of various tourism resources

根据青岩古镇旅游资源T(WTP)值可知(见表4)：青岩古镇总体旅游资源评估值为273030.51万元/年，第二层旅游资源评估值排序为：聚落景观资源为(144253.57万元/年)>人文景观资源(88973.16万元/年)>自然景观资源(39803.77万元/年)，自然景观资源中山水格局旅游资源价值最高(19951.66万元/年)，聚落景观资源中遗址建筑及构筑物旅游资源价值最高(33813.96万元/年)，人文景观资源中历史底蕴旅游资源则价值最高(32931.06万元/年)。在共12项分项旅游资源中，遗址建筑及构筑物旅游资源评估价值最高(33813.96万元/年)，风水营造资源评估价值最低(13018.35万元/年)。

结果表明，在青岩古镇的第二层旅游资源中，游客对聚落景观资源有较强的支付偏好，在第三层旅游资源中，则对遗址建筑及构筑物旅游资源认可度最高，风水营造资源则认可度最低，揭示各项旅游资源的保护与开发价值。

2.3 WTP影响因素分析

通过青岩古镇游客的WTP与游客属性的相关分析可知(见表5)：12项旅游资源中，游客月收入均与WTP呈显著相关(P<0.01)，这说明游客的收入越高，其愿意支付的WTP值越高，这可以解释为收入越高，其支付能力越强，从而愿意为青岩古镇的各项旅游资源的支付意愿越强烈。同时在12项旅游资源中，受访者月收入与传统民居的WTP值之间相关性最为显著，说明不同收入人群对传统民居的支付意愿金额有较大的差异，而与宗教文化、风水营造、历史底蕴的WTP值相关性较低，说明不同收入人群对人文类旅游资源的支付意愿差异性较其他类旅游资源低，认知趋于一致。在喀斯特地貌旅游资源中，游客所在省区与WTP值呈显著相关(相关性0.295)，说明贵州省外游客对喀斯特地貌有较强的支付意愿，可解释为省外游客对古镇内特有的喀斯特地貌有较强的兴趣与支付偏好。除上述喀斯特地貌旅游资源中，游客所在地与WTP值有显著相关，针对12项旅游资源的WTP值与游客文化程度、职业、所在地、性别均无显著相关。

表5 游客属性与支付意愿金额的相关分析Tab.5 Correlation between characteristics and WTP

结果表明，支付能力是游客对各项旅游资源的支付意愿的重要影响因素。除在喀斯特地貌资源的支付意愿方面，所在省区为重要影响因素，其他的游客个人属性(性别、文化程度、职业、所在省区)在各项旅游资源中，均不属于支付意愿的明显影响因素。

3 结论与讨论

3.1 开发建议

3.1.1保护聚落风貌，重点开发历史遗址 通过各项旅游资源T(WTP)值可知，聚落景观类旅游资源是游客支付意愿最强烈的资源类型，保护聚落原有风貌，是对传统聚落进行旅游开发的前提与根本需求。其中历史街区、传统民居和遗址建筑与构筑物是聚落景观旅游资源的主要部分，承载传统工艺、审美、遗产等多方面价值，也是古镇文化底蕴的实质载体，在进行旅游开发时，需要将其作为重点开发部分，充分发挥与展现历史建筑的魅力，满足游客需求。而街巷空间、公共休憩空间、宅前空间等承载聚落内的文化、社交、生产等多种活动，同时其空间布局既有宗族聚居的考量，同时也需要满足便捷交通、军事防御等实际需求，所以对于聚落空间及其布局应该重点保留，同时辅以文字说明与地图讲解的方式，让游客领略到聚落空间布局蕴含的文化观念与营造智慧，从而实现保护与开发的有机结合。

3.1.2彰显地区特色，挖掘特色人文资源 人文景观资源主要包括风水营造、民俗节庆、历史底蕴、宗教文化。青岩古镇作为少有的“四教合一”的传统古镇，其宗教文化兼具多样性与奇特性，具有较高的人文价值，其T(WTP)值也证明其游客对其有较高的支付意愿。而民俗节庆与历史底蕴既是当地居民的文化认同感的来源，又是青岩古镇区别于其他旅游景点的重要标识，对于这些带有地区特色的旅游资源，应采用多种手段进行进一步挖掘。可以采取民俗表演、主题博物馆、民族工艺品等方式激起游客的兴趣与新奇感，从而达到对旅游资源的深度开发。

3.1.3吸引外地游客，凸显聚落自然景观 Pearson相关分析表明，外地游客较当地游客明显对其更为喜爱，调查过程中，外地游客也表示青岩古镇独有的喀斯特地貌极具吸引力。由此可见，想扩大游客范围，首先要凸显聚落特有的自然景观，对溶洞、天坑、喀斯特岩石、化石山等喀斯特景观需进一步宣传与展示，将其作为聚落旅游中重要的一部分进行开发利用，安排合适的旅游路线提高便捷性与舒适性。同时，聚落选址内外的山水格局体现了古人的趋吉避凶的观念，同时也蕴含了古代质朴的审美观、自然观，理应进行严格控制，保留聚落的自然特征。

3.2 研究结论与价值

研究通过AHP法建立了青岩古镇的旅游资源指标体系，B层旅游资源包括人文景观、聚落景观、自然景观三项旅游资源，C层旅游资源包括山水格局、喀斯特地貌、传统民居、名木古树、遗址建筑及构筑物、农业景观、古镇空间及布局、历史街区、风水营造、民俗节庆、历史底蕴、宗教文化12项旅游资源。基于CVM法，研究对各项旅游资源价值进行评估，研究表明，在B层旅游资源中，聚落景观是游客支付意愿最为强烈的旅游资源，可作为旅游开发的重点。在C层旅游资源中，遗址建筑与构筑物价值最高，其次依次为历史底蕴、传统民居、历史街区，而风水营造则认可度最低。根据Pearson相关分析可得，在12项旅游资源中，受访者收入与WTP值均呈显著相关，表明收入是游客支付意愿的重要影响因素，除在喀斯特地貌旅游资源的评估中，所在省区因素是游客支付意愿的影响因素，所在省区、性别、职业、文化程度均不是游客支付意愿的影响因素。

本研究首次对喀斯特传统聚落的旅游资源评估，从游客角度出发，得出聚落旅游资源的价值，对贵州乃至西南地区的喀斯特聚落保护与开发具有理论意义。本研究综合应用CVM法与AHP法，既避免了单一采用AHP法在对权重赋值方面的主观性，实现了定量评估，又通过对各项旅游资源价值的评估揭示了不同旅游资源的价值，为聚落内的不同旅游资源乃至不同聚落之间的比较提供了科学依据，有利于确定旅游资源的重点开发与保护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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