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本刊记者 宋欣园
三点半的铃声是放学的信号。孩子们说:“做完了一天的功课,我们来尽情欢乐。”《让我们荡起双桨》里陪伴几代人成长的歌词,提醒他们乐享课后时光。老师说:“同学们,今天要不要一起约科学活动小组?”年轻的父母说:“还是‘政策红包’给力,终于能安心工作,不为匆匆到校接娃忧心了。”铃铃声牵动着学校、家庭的神经线,当各地中小学下课的铃声响起,“三点半”后去哪儿的问题随之而来。
2017年2月,教育部印发《关于做好中小学生课后服务工作的指导意见》,要求各地中小学校发挥课后服务主渠道的作用,主动承担起责任,在保障学生安全的前提下,全面开展丰富多样且有利于学生全面发展的活动。今年两会“部长通道”上,教育部党组书记、部长陈宝生表示,应对“三点半”难题,其一,总结成功经验,加以推广;其二,通过与有关部门协商解决其涉及的相关政策问题。一年来,在学校、家庭和社会合力推动下,截至今年3月全国共有25个省份依据实际制定了政策措施,为解“三点半”难题,做出诸多有益的探索。
北京市以“政府主导、社会支持、学校组织、学生自愿”为原则,通过构建以财政投入为主的经费保障机制,以“购买社会服务”的形式,率先支持、推进义务教育阶段学校课外活动计划。规定3点半到5点为中小学生课外活动时间,每周不少于3天,每天不低于1小时,每个孩子每年可得到700到900元补助。以北京市大兴区为例,目前,大兴区推出的免费“课后延时服务”在全区60所小学和幼儿园试行。该服务采取动态管理模式,如果家长想申请延时接孩子,填写申请后交由学校审批,也可随时申请退出。
山东省通过组织志愿者、购买社会资源参与等形式开展课后服务工作。青岛市以学校家委会为主导、学校参与配合的方式,依托学校的场所和设备开展课后服务工作,建立了家长申请、班级审核、学校统一实施的课后服务工作机制。具体内容包括由家长委员会组织家长轮流担任志愿者、学校派出教师或学校干部给予指导和配合,由学校教师或退休教师及家长共同配合担任志愿者进行免费托管,由第三方收费托管等具体形式,严禁通过购买课后服务的方式变相开展学科知识培训,变成集体教学或补课。
上海市自2017年秋季学期开始,要求公办学校的课后服务要做到100%全覆盖,时间是3点半到5点。2017,上海市教委在全市小学试行放学后“快乐30分”活动,学生自愿参加,每周安排4天,每天不少于30分钟。活动结束后,学校为家庭确实有困难的学生继续提供看护服务,对参与课后服务工作的老师从绩效工资方面给予倾斜。
南京市在2017年探索并实行了“弹性离校”制度,学生放学后可弹性离校,由学校做出安排进行托管。每年9月底前南京市会对各区的“弹性离校”工作进行年度督查,督查结果与市级奖补挂钩,奖励总额投入不少于1500万元,市区两级专项资金按每生每年不低于400元提供。这一制度颁布后,南京报名参加“弹性离校”的小学生达到近6万人,约占全市小学生总数的15.7%。南京市教育部门还委托“第三方”评估机构,对群众满意度进行调查,并纳入全市民生幸福建设满意度评价指标体系。调查数据显示,社会对政府为“弹性离校”买单的满意率达97%,家长对“弹性离校”申请报名工作的不满意率不足5%。
如果你感受到来自课后服务的真正教育红利,那么背后一定有良师在默默付出。北京市某小学的张老师所在学校每天下午3点半放学,但大多数孩子都会在参加完丰富的活动后离开学校,每天下午五六点送走学生后,她还需要继续备课、批改作业,而且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起早贪黑的工作节奏最近让她有些吃不消。调查数据显示,当前,中小学教师每周的实际工作平均时间为54.5小时,教师们确实负担不轻。
如何找到孩子们最需要的老师?河北某小学教导处李主任在谈到课后服务教师的胜任力时也表现出了自己的担忧:“学校引入社会培训机构参与课后服务,尽管建立了完整的评价、监督机制,但第三方教师流动性大且基本功有待提升,因此,学校还是希望本校教师来上课。为了自己的学生能拥有更好的课余生活,大多数教师还是愿意继续担起课后指导的重任的,这无形中也增加了教师的压力。”
记者采访了一部分参与课后服务的教师后发现,在“放学后下班前”这段时间,老师们几乎是纯粹的奉献者,不算工时,没有补偿。“有些年轻教师为了增加阅历愿意来上课,但有些老师自己有家庭需要照顾,就有些为难了。”一位负责学校课后服务工作的老师向记者提到。江苏省南京市教育局表示:“受限于绩效工资总量控制的政策,学校难以直接给在职教师发放补贴。工作之外的付出得不到应有的回报,这在一定程度上挫伤了教师的积极性。”
中小学为学生提供课后服务,承担相应工作的教师是否可以获取报酬?近日,福建在妥善解决课后服务的教师报酬上,迈出了关键的一步,鼓舞人心。福建省明确规定:在完成规定教学和管理任务后,额外承担学生课后服务工作者可获取劳务费,劳务费标准可参照当地编外合同制教师课时补助标准发放,且不纳入绩效工资总量。福建的做法不仅让学校在为参与课后服务的教师计算工作量等方面有章可循,而且为志愿服务者提供一定的奖励补偿,是对老师劳动成果的尊重,更有利于调动老师的积极性,有利于教师志愿工作常态化。
各地针对这一点正在积极探索。有专家指出,虽然建立对于参与课后服务工作教师的利益补偿机制和激励机制势在必行,但因财政状况不同,一些财力并不充盈的地区目前仍无法做到这一点。课后服务作为教育的有机组成部分,理应成为学校和教师的使命。因此,思考如何从教师素养及情怀角度出发,充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让他们愉快地参加到课后服务中,这也是课后服务能否搞好的关键。
“解决‘三点半’难题,应聚集学校、社会、家庭三方力量,以孩子为中心,着眼于学生健康成长、全面发展和个性培养,给他们以品德、文艺、科学、劳动等多方面的熏陶。”北京市丰体时代小学校长张拥军说。的确,解决“三点半”难题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多方合力来完成,这所融“美术、书法、舞蹈、器乐”艺术特色教育的小学,通过整合高校、社会力量参与合作建立课外活动基地校,有针对性地提升了学生的人文和艺术素养。
孩子们在参加课外活动之后有变化吗?“国家从政策上对学生放学后的去处问题给予重视,从此咱的娃不仅有人接、有人管,最重要的是有人教了,作为家长,孩子开心,我们放心。”一位来自北京的学生家长回应了记者的疑问。
北京市开展的课后服务工作给予学校充分的自主权。学校可以根据自身条件优化校内场地、器材等资源;全力挖掘教师潜力,利用教师自身特长,丰富课外活动的内容与范畴;将优质社会资源引入学校,提升课后服务的功能与专业度;充分调动家长资源,增进了家校互动互通。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北京市西城区启动的“城市少年宫计划”作为课后服务的补充,在各中小学校打破了年级、班级界限,通过百余门涉及艺术、科技、体育、传统文化类课程,广泛培养学生的兴趣爱好,在减轻学生课业负担的同时,让他们足不出校便能享受到优质教育资源。
在北京市海淀区图强二小,天文课程把家长和课堂紧密联系起来。校长黄学英介绍,“学校紧邻航天二院,我们充分利用家长资源,邀请一些从事相关领域工作的学生家长来学校给孩子们讲课,也会邀请学生家长参与进来。我们课堂变得更大,孩子们的视野更开阔了”。家长们会根据自己的特长来给孩子们安排课外活动,孩子们的安全得到保障,学业和兴趣特长也能兼顾,家长与家长之间、孩子与孩子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家长的融入成为填补“三点半”亲情空档期的最优选择。
课外活动不应仅仅局限在看孩子的层面,重要的是为学生提供更优质的教育土壤和阳光,给予他们向上生长的力量。因此,鼓励更多家长有机会参与学校的课后活动,让家长们更安心、更宽心,我们的学校和社会还有很多工作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