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益平
在金融危机爆发的时候,包括我在内的全球经济学家有一个相似的观点,认为次贷危机很严重,但对整个经济来说问题不大。当时的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在美国国会听证的时候给大家讲了一个道理:美国的次债市场出了问题,但次债的规模一共就6000亿美金。这是什么概念?相当于所有在美国上市的商业银行资本金的0.5%。他的意思是说,市场出了问题,但不用担心系统性风险。当然,最后我们看到不是这么回事。
什么是次贷?银行把按揭贷款发给传统意义上来说不符合贷款资质的客户,无资产、无收入、无职业的人,这个风险可想而知。你想作为正常的银行家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但很多银行做了。为什么?我觉得就是和后面的资产债券化有关系。
资产证券化最大的好处是,次贷发完之后,移到一个特殊的平台上打包出售,从我的资产包中移离出去,风险跟着移离出去,从“次贷”变成“次债”,风险看上去不那么清楚了。尤其是变成不同的等级后,有的次债是AAA级的评级,国外很多地方都买了,加上当时的宏观经济问题,流动性充裕,这些产品变成了好产品。同样经济稳定的情况下,它可以给你好的回报,使我们对高风险这样的事实忽视了。
所以,不透明的交易其实是很危险的。我们发展衍生品市场,推进资产证券化,一个客观的问题,就是我们有没有看清楚?如果不是很清楚,是否要大力推动?后果是什么?這个我们可以思考。
过去,我们长期的金融稳定依赖两条,一是长期持续高速增长,在发展中解决问题;二是,政府兜底。1990年代后期银行的问题很多,但因为觉得有政府兜底。即便不良率高达30%-40%,没有人在晚上睡不着觉,只要政府扛得住,银行的钱你不用担心。这样的做法,从表面来看是不太有效率的。但是从直接的后果来说,我们确实支持了金融稳定,没有发生很大的金融危机。
现在碰到的问题是,这样的做法是不是能持续下去?我觉得政府到底在这个过程中要发挥什么作用?我们要灵活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