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佐“大规模减税降费”已经启动

史亚娟

“在国务院常务会议报告中，李克强总理已提出并且督促财务部门抓紧制定明年大规模减税降费的方案，其中包括增值税和社保费，我们可以看今年年底的消息，相信会有好消息传来。”

国家税务总局税收科学研究所原所长、中国法学会财税法学研究会副会长刘佐，11月3日在“第27届中外管理官产学恳谈会”演讲时分享了如上观点。

刘佐分析，高层会持续关注税费负担问题，从习近平总书记到李克强总理，从中央政治局会议到国务院常务会议，对减轻税费负担的问题都非常关注，一再讨论；减税政策将是连续的、稳定的、有效的。在执行上，高层重视后，相信中央各部门、各级地方政府接下来都会积极行动，尤其是财政部和国税总局正在制定下一步减税降费方案，而且这不会是表面性的，而是实质性的。

以下是刘佐演讲观点的摘编。

高层对减税降费问题认知的变迁

减税降费政策过程曲折，但发展方向和轨迹令人欣慰。各方对这个政策的态度和认知是逐步深化并达成统一的。

比如：有段时间针对企业普遍反映的“税收负担过重”，官方和部分有官方背景的学者认为“税负不重”，甚至说没有减税的空间。这都是大家当时看问题的角度和分析方法不同，也有各自的立场问题。但现在各界对这个问题的认识已趋于一致。

减税降费的重点体现在高层政策的变化，或者说高层对这个问题看法的变化上。比如从1980年代的“六五计划”到本世纪初的“十五计划”，官方提法都是要提高税负，这在当时是有历史背景的。随着财政收入占GDP的比重提高，还要不要继续提税负，就成了一个见仁见智的问题。

这是我20多年前开始研究税收的原因，当时我们的看法是企业税收有一点重，但更重的是税外负担，即现在所说的“费的问题”。当时有句顺口溜——“头税轻，二税重，三税四税无底洞”，“头税轻”指国家法定税收，“二税重”指比较规范的政府收费，“三税、四税”指一些部门收费、地方的收费，甚至是乱收费、乱摊派、乱罚款等。所以朱总理上台后对这个问题就非常看重，这之后做了一些清理，比如在农村税费改革上迈出了较大的步伐，甚至连农业税都废除了。但在城市的企业和个人方面，却依然有很多税收负担问题没有解决，或者说还需进一步解决。

2013年十八届三中全会关于税负问题就有了一个新的提法——不再提提高税收比重、财政比重，而是开始提稳定税负，这是一个重要转折点。2015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要减轻企业的税费负担，减税降费政策就又进了一步，当时只说减轻企业的税收负担，但这里的“负担”提的已经是“税费负担”，以前说的是都是税。這说明高层已开始注意到费的负担也要减轻。

2016年中央政治局会议明确提出要降低税负，这同样是一个重大转折，因为中央以前从来没有如此直接地提出过降低税负，相反都是要提高税负，现在则说要降低了。同年年底，又进一步把“降低税负”具化为减税降费，有税有费，而且把前头的“企业”两字去掉了，也就是说，减税降费从此不再限于企业了，因为不光是企业税费负担重，老百姓税费负担同样重。

减税降费固然重要，但另一方面的问题也不能忽视，那就是政府的开支也要减少。不然减税降费钱少了，那边要办的事情很多，要养的机构很多，这也不行。所以税费要减，那边的政府支出也要加强管理。

大规模“减税降费”已经启动

这几年围绕“减税降费”采取的措施有很多，第一类是货物劳务税的减税降费，主要是减税，有以下几个重要措施：

措施一：营业税改增值税，简称“营改增”。通过营改增则可以减少重复征税，从而减轻税负；接下来是降低了增值税税率。比如取消13%的税率，原来按13%征的现在降到11%，后来又降到10%，原来17%的税率现在也降到16%，下一步可能还要继续改；再有就是纳税人标准也统一了，过去工业50万元标准，商业80万元，服务业500万元，现在统一500万元，只要不超过500万元的，都可按照3%的征收率实行减税征收。这也是一个很大改进。

现在税务部门对一些国家重点扶持的企业或者行业允许退税，这样可适当减轻企业负担。再有小规模纳税人、个体工商户的起征点，也从2万元提高到3万元。最后就是出口退税，这几年国家为鼓励出口，陆续提高了一些产品的出口退税，今年有两次，这样做对鼓励出口也有重要作用。

除增值税以外，进口关税这几年国家也做了积极调整，特别是今年多次降低进口关税的税率，从汽车普及到了药品，所有药品包括抗癌药品则全部零关税。而汽车和日常生活用品的关税也都有了明显下降，关税税率已从11月1号开始，从2017年的9.8%降低到了7.1%，尽管幅度不是很大，但涉及的商品种类较多，同样是一件非常好的事。

措施二：调整所得税。所得税可从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两方面分开说明。

一是在企业所得税方面，为了鼓励技术进步，鼓励投资，国家允许部分行业加速折旧，允许500万元以下的设备一次性扣除，允许研发费用加计75%扣除，允许小微企业减半征税。另外为了吸引外资，国家采取对外商投资企业所获利润在中国境内再投资暂免征收税等，这一系列措施都是为了鼓励企业发展，增加企业利润，对企业来说都是好消息。还有一些小的政策红利，比如职工教育经费的扣除比例也比过去有了很大提高，而中小型科技企业的亏损阶段，也从5年延长到了10年。

这里有一个问题需要注意：加速折旧不是减税，加速折旧以后，本期利润少了，所得税少了，但下一期由于折旧会减少，利润会增大，所得税就会增多，实际上这就等同于是延期缴纳。

二是在个人所得税上，2018年8月31日全国人大常委会修改了《个人所得税法》，部分内容包括工资薪金所得、个体户的经营所得，从10月1日开始，都加大了扣除额，而且适用新的税改，税负大幅降低。从2019年开始，除了基本费用扣除额外，专项扣除、专项附加扣除等措施也会加剧，无论从税金还是从税率，还是从其他方面，都可视为减税或者是免税的措施。因为有些低收入的人可能就不再需要缴纳个人所得税了，有些高收入人群虽然还要缴纳个人所得税，但税负肯定也是降低的。可以肯定的是，绝大多数人多多少少都会降税，低收入人群比如月薪四五千元的人，在扣除三险一金后，个人所得税就不用交了。但对月薪两三万元的人来说，减税额度将会更大，可能会减两三千元的所得税。

总之，对个人来说，最重的负担是社保费，第二位是增值税，第三位是个人所得税，这三项都应该减。现在个人所得税已经先行一步，下一步社保费和增值税也应该下调。

在收费方面，我指的是税务系统所设计的收费。教育费附加，随着小微企业的免税，社保费、残保金，按照国务院规定都降低了征收率。根据11月2日国务院常务会议的最新消息，失业保险费降低税率的政策，2019年4月到期以后还会继续延续，这更是一个好消息。

下一步税制改革展望

关于下一步的税制改革，我提以下四点展望：

首先，高层会持续关注税费负担问题。因为大家可以看到，从习近平总书记到李克强总理，从中央政治局会议到国务院常务会议，对减轻税费负担的问题都是非常关注的，特别是11月1日习总书记的讲话，力度非常之大。由此我们预测：减税政策将是连续的、稳定的，而且将会是有效的。尽管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但也会去逐步落实，我们一定要对此抱有信心。

其次，从执行层面看，减税降费的力度将会逐步加大。特别是直接主管部门，财政部和国税局，相信这两个部门正在积极筹备当中。如果大家登录财政部和国税局网站，就可以看到他们的改变，他们正在制定下一步减税降费方案。

再次，从制度建设方面看，减税降费将会逐步完善。相比过去制度不够完善、执行不太严格的情况，现在减税降费的制度建设正在逐步完善。大家可以看到，《个人所得税法修正案》公布出来后，与之有关的实施条例、专项扣除办法也在征求意见，讨论非常热烈。但据我个人的估计，在改革的初始阶段，很多复杂的问题不太可能一下全部解决，减税降费一定还是需要不断精细化、具体化的。比如说先简单地定额定人扣除，将来再考虑更宽泛或者更复杂的问题。

最后，从技术支撑方面看，今天已经进入到信息化时代，这对政府管理，包括税收管理改革都提供了很好的契机。比如：刚才说个税中涉及家庭、父母、子女的扣除，如果都要一项一项填单子那就太复杂了。但如果政府机关能够联网，这个问题就解决了。所以“政府机关联网”，这次在税法和实施条例里都写上了，并由公安机关、民政机关、社保机关等提供协助。而政府服务也应该改进再改进，特别是利用信息化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