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团玺
两侧山峦青葱,石羊江水涨起来了,这片水域的水位升高了近一米,流速增快。这片河段青碧无白滩。此刻,一行20多人,我们位于这手机信号时有时无的石羊江河谷中。前面三艘艇(独木舟、皮划艇)进行先锋勘察线路,大筏子护航、救援保护,后面是四艘16英尺的大筏子。中科院等诸多科学家进入一侧的小峡谷中,已有大半个小时。为首的刘建手里拿着标本袋子,从一个大板根那里走出来,他们这块区域的勘察结束了。幺哥的宏声又起,他提醒我们:“科学家们就要回到船上了,你们去前面看看那个滩吧。注意选择今晚的露营地。”
石羊江之行,是我户外生涯中又一次不是为了漂流的漂流,并非为了白水体验的白水荡舟:这支队伍,为2017年最后一期“红河上游绿孔雀及季雨林保护与科学考察”项目组,由“自然之友”“野性中国”和山水自然保护中心等专业环境保护机构发起和组织,工作内容是带领科学家们进入石羊江河谷做系统考察。此行的计划是,从石羊江上游的大湾水电站下的河段下水,对石羊江48公里无连续陆路交通河段做完整考察,寻找发现绿孔雀、苏铁、兰科植物,做一个纵贯季雨林生态河谷的综合科考。
参与此次绿孔雀考察的四艘大船全景。
石羊江,为云南六大水系(其他为长江、澜沧江、怒江、珠江/南盘江、独龙江/伊洛瓦底河)中,最不被关注的水系红河的上游干流。三个多月前,幺哥问我有没时间参加这次“特殊漂流”,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但我对这片区域的风景美好度、野生动物潜在性,存有怀疑。因为,每次经过楚雄、玉溪这些中大城市,山头河谷已被砍光,这石羊江、绿汁江距昆明200公里直线距离,怎么会有美好的生境?
石羊河谷沿线无贯通道路,到这一带河谷只能开车走土路进来,在河边某个点停留一下。因此,漂流、皮划艇只是作为给科学家们提供的交通工具,才得以纵贯石羊江河谷全线,系统性考察季雨林及其动植物。历史上,尚没有一个科研工作人员、保护工作者,系统地沿着河谷完成调查。队伍的核心成员是来自中科院植物研究所、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中科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北京等地的中青年科学家们。漂流技术队伍,则是为保障科研人员得以系统考察,漂流掌舵的领头人就是冯春,人称幺哥,是1986年长漂那一代的人。其他保护工作者,则是“自然之友”“野性中国”和山水自然保护中心的工作成员。稳妥起见,冯春这次力邀了张继跃、汤建忠、刘建、陈骏驰等登山漂流的老户外探险者,载着科学家们下漂这段河流。阿光、何小军与我,则采用独木舟进行护航。
何小军是澳流圈的老将了,也是此次保障团队的一员。
这并非漂流的旅程,我们不是来漂流探险的—实际上这段河谷白水难度最大仅1+滩,难度实在太低。而且如果上面大湾水库不放水,河床很多地方近干涸,我们只能辛苦地抬大船从陆地翻过落差到平水。所以,能给科学家们提供考察交通帮助,这是我们最大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哇,这个营地太漂亮太舒服了。”天色将晚,我们把大筏子、小皮艇搬上岸,卸下各类器材、装备,扎起了帐篷。这一块本属于恐龙河自然保护区,但在10年前为修建水电站,把它从保护区中剥离了。在岸上有牛粪的痕迹,比较明显。夜晚来临,这里海拔仅600米左右,近期寒流侵袭,温差也很大。真是不可思议的云南,不可思议的大横断山区!
此刻,大湾电站的放水又停了,河床收缩了很多。我们心忧后面的考察,如果水量不够,大筏子就会非常难行。对于我们来说,我们喜爱有水的河流;对于绿孔雀来说,这是它们最后的庇护所。
奚志农老师此前在这片区域拍摄的绿孔雀。可惜我们这次考察没有拍摄到这美丽的身影。
河流的生命是自由流淌,绿孔雀的生命是自由开屏—而人类的生命意义亦如此。
要是没有探险家们的支持,我们就难以有这样的数据和系统调查。
从昆明过来不到300公里,越野车经历八九小时的土路烂路。我们下水之前的最后土路,遇到了一个大坑、一个土堆路障。
“有可能是电站的人搞的,这土路是本地农民用来挖沙的,农民一般不会设这个的。”我们下水的点,在大湾电站以下的位置。自10多年前始,地方政府为建大湾电站(已建)以及嘎洒江一级电站(停建),恐龙河州级自然保护区做区划调整,把核心区等809.47公顷的面积让位于电站的施工区域,最明显的是,海拔680米以下都被挪出了保护区范畴:下游嘎洒江电站规划淹没水位是675米,回水破坏石羊江河谷,但未违反保护区法律条款。
紅河河谷全景。
“多亏NGO努力推动,政府停工了嘎洒江电站,不然计划11月截流,之后是清库、建坝和蓄水。如不停工,谁知道现在我们这片季雨林成什么样了?很可能脚下就是一片死水啊。”“野性中国”的奚志农、“自然之友”的张伯驹,送行至此就返回了。
下水时,上面大湾电站没有放水。水小滩浅,浅的地方仅到脚踝,所以速度很慢。第一天,前行了近一公里,第一晚即在右中岸的石头草滩上露营了。翌日早起一看,上游大湾电站放水了,露营地被涨起的水包围成了一个孤岛。但这于漂流考察更有利,水量够大够深,滩也不急不凶。
石羊江河谷谷底没有居民,但在沿线海拔1000米的山上,零星有彝族和汉族居民。这天,我们和一个开拖拉机下来挖沙的青年兄弟交谈。他家在小江河上游居住,小江河从这里往上一直到大湾大坝,海拔680米以上都属保护区。
顾伯健发现绿孔雀脚印现场。
这里的山谷,季雨林没有腰村那边繁盛,但有着种群数量最大的绿孔雀。小江河上游那里,也因“自然之友”及“野性中国”与政府机构沟通,停工了两个水电站和工矿。但这几天,开矿挖沙导致小江河支流的水呈现黄浑色,与碧绿清澈的石羊江干流形成强烈反差。
“绿孔雀咯,我们现在知道是受保护的,抓它要犯法的。现在我们不敢打了,偶尔有个别人胆大还会偷着打。你看这边山上就有,早晚会下来低一点,还可能看得到,但白天看不见它们的。”这位汉族农民普通话说的还可以。
第三天,小江河下来约10公里,我们考察了石羊江的支流马龙河,它从西北面流过来。干热河谷,地面草木稀疏,放牛放羊痕迹还是有一些。背阴处则往往有高大的季雨林乔木生长。前四天,漂流专家护航科学家、猫盟CFCA的动物保护专家、自然之友与野性中国的野外摄影师们,安全漂流过了48公里的石羊江江段,抵达绿汁江和石羊江交汇的省道大桥处。
第五天,阿光与小军用桨板、皮划艇护送科学家在绿汁江流域前后30多公里进行活动,平安将青年科学家们送到对岸,进行野生动植物的考察。“以前,我们过不了河,水深又急,太危险了。”顾伯健说。
红河在两江汇合处,始称“嘎洒江”。在腰村峡谷这里的季雨林,野猪的痕迹非常明显。其实,这里仅有野猪和当地村民进来(采药、打猎)。城市里的一些保护者,没有这种艰辛的实践体验,空口谈保护令人费解。坐而论道并轻松地道德评判,则极其容易——这是现状。同行的其他青年学者,都非常能吃苦,这批90后令人惊异,颇有探险型动植物科学家的风范。
在露营地发现绿孔雀足迹,大家纷纷围过来观看。
中国诸多保护区或动物栖息地,往往如此境况:这条河谷间断在径面上,基本沿线都有放牧牛羊、农民砍柴生活的痕迹。要把原住民和绿孔雀保护结合,必须深入野地调查,这才有可能找到合适途径,而非“一刀切”想当然的赔偿补偿。这是国内目前保存最完整、面积最大的季雨林,是最后一片保持了原始风貌的干热河谷,这也是最后一片完整的绿孔雀栖息地了。
只有深入一线、科学严谨的田野调查,才可得来翔实数据,只有数据信息及知识体系才能打破愚昧偏执。唯有中长期的对生命意义的价值思考,反馈到持续性的坚持保护工作中,才能把绿孔雀保护到未来。腰村石羊江拐弯处,季雨林的山谷形成了一个环形。绿孔雀或就在那山上的树上,警惕俯瞰河滩上的人类:你们是谁?又想赶我们往何处去?
而我在想象:如果绿孔雀从高山雨林中滑翔而下,那是何等美丽!
“这是历史上第一次贯通石羊江热带季雨林河谷的完整科考。非常感谢你们这些探险者、漂流者,要是没有你们,我们就难以有这样的数据和系统调查。”科学家们说。
绿孔雀对环境很挑剔,野生苏铁也只在生境很好的地方生长,还有可能存在的野生稻。石羊江乃至绿汁江这一带,不仅仅是绿孔雀最后的家园,也是中国最后保存完好、连片的热带季雨林。保护一个濒危动物,就需要保护它的栖息地、给它一个完整的野性家园。留存有这样自然的野性家园,其实也是给人类本身留一条后路、保留一个生境。
最后的绿孔雀,也意味着最后的热带季雨林。如果没有绿孔雀,季雨林就没有灵魂。如果没有了季雨林,绿孔雀就没有家园,只有走向灭绝。
只有基于自由信仰、基于爱自然的联结,才会让我们更有力地往光明世界走下去。
这次漂流探险考察的成员,都是很有故事的人。
幺哥是攀枝花人,爽朗幽默。60岁的幺哥有很多头衔,如中国科学探险协会理事、玉树市政府漂流总顾问。他最在乎的则是,他是1986年长江漂流探险的那一代队员。
“我总是在大山江河里走动,我们这一代人对于大自然有很深的感情。看着很多过度的不合理开发,在破坏着它,觉得非常痛心。长江那里不是有个很有名的峡谷烟瘴挂嘛,野生动物非常多,但那里是无人区。后来我们漂流时发现那里要建水电站,就赶紧向有关部门汇报,后来青海省政府把它停工了。这次呢,刚好奚志农老师拍完绿孔雀后在成都找我,提及绿孔雀及栖息地的调查,说没有船艇,科学家和生态摄影师就很难走远,这就是这次漂流最早的缘起。我说,我的要求很简单。你把眼前这杯酒喝了,我就出发。从不喝酒的奚志农,端起白酒一饮而尽。”然后,就是我们这些户外运动的老朋友,出现在这条河流上。我以前都未曾听过石羊江的名字。如绿孔雀那么低调、那么被人遗忘—这些中国户外尤其是漂流领域的老船長,来到石羊江季雨林的绿孔雀栖息河谷。
此次考察中发现的绿孔雀足迹。
在国际登山、漂流探险领域,如果一个国际探险家想来西南中国进行登山、穿越、漂流探险,在谷歌搜索或者他私人联络单上的第一个名字,肯定是“JiYue Zhang”。留着长发的张继跃,也是1986年长漂的队员。他是当年中美联合队的,也是中国第一代著名漂流探险家,从事漂流及山间探险30余年,持有美国急救救生卡、美国江河漂流向导资质证和加拿大漂流向导资质证。2000年3月的美国《国家地理》杂志这样描写张继跃:“1999年,除了早春的南美漂流、春秋的金沙江漂流、夏季的通天河漂流,他还完成了秋冬季西藏帕隆藏布的首漂。”
这次的科考探险队伍里,还有大艇船长汤建忠,从事户外工作超过25年。他与张继跃是中国唯二的橹桨手,2004年加入“Last Descents漂流中国”接受专业漂流向导的培训。目前在公司的漂流活动中担任专业向导、助理导师、摄影师、首席厨师及后勤总务,另外还负责漂流设备的管理。2012年4月成为第一位全程掌舵18英尺充气双桨船漂流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的中国船长。在近20年的自然江河漂流经历中,累积了超过16000公里的漂流旅程。他是我的采访中第一个详细解释碧鸡与绿孔雀之间联结的人。
陈骏驰,曾经为联通公司的技术部门管理者。他的另外一个身份为知名登山家,从事登山及户外活动20年,2003年5月21日成功登顶世界第一峰珠穆朗玛峰。他曾负责组织中国联通赞助支持中国科学院的2005~2007年可可西里科考,这是中国科学史上在藏北规模最大的科学考察。
来自成都的刘建,华西都市报社首席记者,全国百佳优秀新闻工作者,四川省登山协会副主席,国家体育运动荣誉奖章获得者。也是世界上第一位完成7+2(登顶世界七大洲最高峰、南极、北极极点)极限探险的记者,国家级登山健将。在化石研究领域、地质科学等领域跨界,也是颇有名气的专家。
“嘿!石羊江那么小的河流,你们不是拿大炮打蚊子嘛!”有朋友說。这次我们队伍订购两艘大漂流艇—绿孔雀号和红河号。但最终的活动,验证了在珍稀濒危的绿孔雀保护工作上,在最后的季雨林保护上,就需要有精英级的力量参与。
这是一种精神与境界。
世界在变化,每个人都是时代浪潮里的一朵水花。每个人的生命,来自于天地,终将也归回自然。科学家们,以及护航的户外探险家们,人们都是如此喜爱那些河流高山,只有这样的组合,我们的虔诚与认真精神才和大自然一致。
继跃非常低调,但在国外探险者中非常有名。他说:“能够用到自己划船的技术,协助他们进去考察是很有意义的,他们很认真很卖力。实际上20年前,我接触过一些类似的环保项目,比如给些基金会的环保项目提供帮助。关于河流,边远的中小电站对生态破坏很大,对当地老百姓似乎也没什么帮助。感觉在这里修建水电站,淹没两条河流共100公里,是得不偿失的。保存它的原貌,这是令人敬畏的,我觉得从我个人来讲,在这件事情上能贡献一点力量,还是非常开心的。以后这种类似的事情,我还是会积极参与的。”
陈骏驰说:“第一天刚到石羊河,和这些青年在一起,当时我就对建哥说,现在这个时代,还能看到一些小青年执着、热情地投入这样的事业,真是很受鼓舞。希望他们成长着继续进入社会后,不要被那些名利所左右,坚持初心是最困难的。对于整体活动,感觉这样的队伍以后可跨跨界,比如科学家小顾等可以多掌握点户外技能,队伍更精干一些。”
青年科学家顾伯健说:“100年前,许多西方自然科学家、探险家,来到中国西部尤其是横断山脉这里做研究和发现。那时他们是徒步旅行、探险探索与自然科学的结合。那时他们带了无数花卉、种子,包括大熊猫的皮毛回去……今天,我们中国田野科学家,实际上也还有更大的空间,有户外技能护身将走得更远更深更安全。”
于皮划艇、漂流户外者来说,石羊江的探险几乎没有什么难度,其最重要的意义在于保护的价值:给科学家们护航、提供安全的贯通河流考察方式,人与人之间的连接在正向性的保护和体验里。
科学家与专家、民间环保机构、户外运动人士、传媒、政府决策及执法体系、保护区管理局一线工作者携手,才能团结广泛的力量,把绿孔雀的保护进行下去。
世界上只有两种孔雀,蓝孔雀和绿孔雀。
绿孔雀,为地球上最大的雉类。大众眼里的从头到胸部皆蓝的,则是蓝孔雀,其渊源自印度及斯里兰卡种属,体积相对小、亲近人类、容易圈养。绿孔雀的云南亚种,才是中国原生种群,仅存于中国云南,评估数量不到500只。在印度已绝迹的印度亚种绿孔雀,仅存少量于泰国、缅甸、印尼的季雨林中。
2009年起,云南亚种绿孔雀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The IUCN Red List):濒危物种(EN),2013年正式评估。云南亚种绿孔雀,也被列入《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一级保护动物(1988年12月10日生效)。在2017年5月22日,“国际生物多样日”当天,云南省环保厅环境保护宣传教育中心发文称,绿孔雀被列为极危物种。
实际上,因缺乏关注及经费和政策支持,比起大熊猫和藏羚羊,绿孔雀就是中国“最熟悉的陌生人”。在国际上,包括印度亚种绿孔雀境况也是如此(印度绿孔雀已经灭绝)。很多专家,都不敢说自己是绿孔雀研究的权威。这些年,仅泰国著名野外摄影师Sasis Mith,曾有幸拍摄过一个印度亚种的绿孔雀,飞过东南半岛的季雨林,美伦美奂。
绿孔雀濒危告急!
90后的顾伯健在红河河谷中发出呼吁时,善感而敏锐的奚志农被触动了。2017年3月12日,发完朋友圈及微博后,绿孔雀保护的声音在社会传播中有了覆盖千万的点击流量。随后,野性中国迅速组织了拍摄团队,在石羊江的支流小江河河谷、小江河二级水电站的工地等,发现并拍到了绿孔雀。随即,野性中国在2017年4月做了一个全云南的调查,接续了之前间断区域性的绿孔雀野生调查。这是继1990年初、2006年前后、2013~2014年及2016年底(中科院昆明动物所)的中国又一次野生绿孔雀调查,保守估计,云南亚种绿孔雀种群数量在300~500只,其中11个栖息地(滇西怒江地区、思茅地区、红河地区、楚雄地区、西双版纳的景洪、勐腊、勐海、蒙自、金平、绿春等)已经没有绿孔雀,仅红河上游的石羊江、绿汁江流域,存有最后的完整种群。其他五六个栖息地,数量仅数只或未发现存有。中科院昆明动物研究所研究员杨晓君(也是中国少有的绿孔雀专家之一)接收采访时表示,最新的调查表明,云南全境野生绿孔雀已不足500只,且由于栖息地生境的破坏,种群形成小家族群点状隔离分布。
云南亚种绿孔雀,其拉丁文名是“Pavo muticus imperator”,而imperator在拉丁文中意为“皇家”,因为它是孔雀家族及所有绿孔雀亚种里最高大最美丽的。它是地球上最华美的动物,没有之一。
2017年,“野性中国”“自然之友”和山水自然保护中心联名向国家环保部紧急呼吁:“建议马上叫停红河干流嘎洒江一级水电站的建设;重新评估该水电项目对当地生态、特别是对绿孔雀等重要保护物种及栖息地的影响。”
2017年7月,自然之友向楚雄中级法院提起环境公益诉讼,要求停建嘎洒江水电站,之后并立案转给云南省高院,最终由昆明中级法院执行,这是中国第一例保护野生動物的预防性公益诉讼获得立案。随后,幺哥担当船长再带自然之友、野性中国的工作者等,再度进入绿汁江地区科学与环保考察,户外运动再次为环保项目提供了有力支持。
2017年12月,自然之友、野性中国和山水自然保护中心再向环保部、林业局等发函,说明绿孔雀栖息地(未来被淹没区域)存有大量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植物,要求撤销嘎洒江一级电站环评,保护当地生态。之后,就是这次的2017年12月底,完整的石羊江全流域科考活动。
令人欣慰的是,在众多环保组织一系列的努力下:最令人担忧的嘎洒江一级水电站已经暂停施工!
今天,绿孔雀比大熊猫(野生种群2000只左右)还珍贵、濒危。来自人类工矿水电的开发,蚕食摧毁着绿孔雀的栖息地,是对它的伤害。如果没有绿孔雀,季雨林就没有灵魂。如何建立一个完整的保护体系?把曾被抛弃的栖息地重新扩大并纳入保护体系,这是今后最核心的工作、最现实的可能、未来切实要落实的工作。只有这样,最后的绿孔雀、最后的季雨林才能保住。
2017年,中国白水运动探险者帮助科学家、环保工作者,一起漂流进入绿孔雀栖息的河谷,一起漂流到小黑江(湄公河的一条中国支流),调查科学环境数据,并向中国法院诉讼,停工了相关水电矿山建设项目。中国有巨大的洪流,横断山脉的河流保护工作是艰难的,但也是未被遗忘的。
“也许小黑江就是最终的漂流,而石羊江是最初的漂流。最初的和最终的漂流,都是我们和大自然联结的方式。”张继跃说。
你怎样,世界就怎样。我们决定了这个生态的系统,这是一种觉察、改变。探险者在不断的觉察和行动中,与自然联结,这是我们生命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