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象·缘起·流变·时势：中国儒商电影伦理四题

一、中国儒商形象的确立

电影《十月围城》剧照

在全球化语境下，儒商题材电影提出了儒家文化是否能引领财富之路的问题。这是因为有些人认为，儒家文化不能引领财富之路。他们认为儒家文化重义轻利，儒学与市场经济有一定的矛盾。人们只有抛弃儒家文化，才能用心创造亿万财富。这种观点把中国近代衰败的原因，归结为儒学禁锢了人们的思想。其理由是儒家作为中华文化的主体文化，自然就承担起国家兴衰的主要责任。这种观点有一定的道理，但禁不起中国历史的反复推敲。儒商题材电影告诉我们，中国历史上曾出现过的盛世王朝，常常是儒家文化占主导地位的时期。这个现象告诉我们，虽然文化影响经济的发展，但是根本的作用是为政者的政策，比如乾隆有了中农政策。儒商是“儒”和“商”的结合体，他们有着较高的文化素养，坚持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有着济世救民的崇高理想。儒商认为利是义之本，重义方能有利，要见利思义。中国电影所塑造的儒商形象，回到了儒家文化的原点。中国儒商研读孔子的原话，回到当时社会的语境，全面了解孔子的思想之后。他们没有被后人对孔子的诠释，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认为孔子并没重义而轻利。比如儒家文化重视教育与和谐，这两点恰恰是经济发展的基本条件。因此，只要国家制定政策合理，儒家学说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思想，可以引领人们创造巨大的财富。儒商电影遵循了儒家的富民思想，反映儒商经商的目的就是为了使民富且寿。因此，儒学已经过时的观点是站不住脚的，任何一种现代文化都是在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现在，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正是在儒家文化的基础上提出来的。

中国儒商电影否定了人们对儒家文化重义轻利的误解。孔子的财富观认为：“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这句话的意思是国家有道，自己贫贱是耻辱；国家无道，自己福贵是耻辱。前一句说表明，孔子反对人们在国家政治清明时贫穷。后一句表明，孔子反对人们发国难财。中国社会经历了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的弯路之后，终于激发起中国人民对财富的觉悟。国家制定政策，鼓励人们大胆创造财富。因此，如果人们由于贫穷，而不努力创造财富，的确是令人感到羞耻。电影《十月围城》由导演陈德森执导，书写了商人的革命历史。影片重新塑造被主流历史话语所忽略的革命商人形象，呈现了“儒商在乱世中的状态”。影片中，香港富商李玉堂作为儒商的代表，他有着儒家的道德观与价值取向，为了革命事业浴血拼搏。他在清政府和英政府的双重高压下，冒着生命危险召集各行义士，为革命领袖孙中山保驾护航。《中国日报》社长陈少白，他发挥了商人善于辩论的才能，积极游说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参与革命。他作为儒商的另一个代表，不仅是一位优秀的实业家，而且是文艺革命的先锋。影片中用儒商与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充当重要历史事件的书写者，通过小人物的悲欢离合与大事件的风云变幻叠加，深刻地演绎人情、人性和文化的冲突。这种手法化解了历史的沉重感，强调历史的偶然性和巧合性，突出了作品的戏剧化效果，而其世俗化、平民化的叙事, 也使读者始终牵挂小人物的命运，容易产生认知和情感的双重同构效应。

中国儒商将“诚”提升到天道的层次，把诚信作为不容背弃的商业契约。中国儒商的诚信精神不同于西方企业家的诚信精神，尽管两者都是实现创业梦想的精神支柱，但是两者的基本内涵是不尽相同的。西方社会把诚信作为一种商业道德，一旦人们相互之间建立了某种约定，人们就应该守诺、践约、无欺。中国儒商的思想可分为三个维度：第一，儒商将诚信作为安身立命的根本，把信誉视为商人的第二生命。如果一个商人没有诚信，他将无法立足于社会。第二，儒商将诚信作为内心修养的一种境界，即是经营活动的商业伦理，也是为人处世的道德准则。第三，儒商十分重视“言”与“行”的关系。电影《风雨日升昌》由高峰导演执导，歌颂了晋商诚信为本、创新致远的精神。清末时期一位沿街讨饭的老太太，持30多年前数额为5000两的汇票，到日升昌总号提取银两。日升昌阅了数十年的账簿，如数兑付了的现银。原来老太太的丈夫，早年在外经商客死他乡，老太太无意间在丈夫衣角摸到一张日升昌汇票，她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到日升昌。此后，日升昌“汇业经营，不欺童叟”的名声大振。1900年，八国联军占领了北京，王公贵族由于来不及家中的金银细软，只随身携带了山西票号的存折。他们来到山西之后，纷纷跑到票号兑换银两，引发了山西票号的挤兑风波。山西票号在北京的分号损失惨重，不但银子被劫掠一空，甚至账本也付之一炬。日升昌为首的山西票号，遵守了“人所弃我则取之，人所去我则就之”的义利观。他们冒着巨大的风险，在银票没有账目的情况下，不管银票数量多大，票号一律立即兑现。雷履泰作为山西票号创始人，被誉为中国金融业泰斗，对中国金融业的发展具有巨大贡献。他将儒家文化与票号业务相结合，建立了与现代企业制度相近似的票号制度体系，对于当今的儒商具有巨大的启迪意义。

二、中国儒商的历史缘起

孔子的祖先是宋国的贵族，他们是商人的后代。周灭商以后，丧失了土地的殷商遗民，贩运货物成为了他们的谋生的主要手段。从此，“商人”以一个朝代命名，以一个民族而命名，商人成了经营活动的代名词。在周朝，铁质农具普遍应用于农业生产，粮食有了大量的剩余。从此，中国社会开始大量铸造钱币，中国社会也进入了商业发达的黄金时代。孔子不同于他的商代祖先，孔子反对利益至上的商人思维，认为商业活动可以创造社会价值。经商虽然是纯功利性质的活动，但商人应该有超功利的最终目的，怀抱济世救民的远大理想。孔子在《论语》中提出了他的财富观，可分为以下三点：第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富与贵虽然是每个人都所期望的，但如果不采用正义的方式获得财富，人们获得的财富就不能长久拥有。贫与贱是人人所厌恶的，但如果采取不义的方式摆脱，贫贱是不能离开的。第二，贫而乐，富而好礼。在任何一个社会中，大部分人会经历贫穷与福贵两个阶段。人们在贫穷时应该保持乐观的态度，人们在富裕的时候应该知礼。第三，见利思义。孔子按照人们对待义与利的态度，将人分为君子与小人。他认为在公众利益与社会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君子更加看重公众利益，小人更加看重个人利益。因此，当人们面对利益诱惑时，首先应该考虑利益是否符合道义。

端木赐，字子贡，是孔子的得意门生，他被誉为孔门十哲之一。他在孔子弟子中为首富，不仅在儒学方面有突出的成就，而且在经商方面大获成功。子贡作为“儒商”的鼻祖，他在儒学精神的指引下，用“儒”作为“商”的行为规范，坚持“利”与“义”相统一的价值观，突破了传统商业道德的规范。电影《孔子》由导演胡玫执导，是一部关于孔子的传记历史片。影片讲述了春秋时期，周天子失去了权威，诸侯国竟相争霸。孔子带领学生奔走于列国之间，他们为了理想而与整个时代抗争。影片采用了倒叙的手法，故事从孔子对自己临终前的预兆讲起。孔子在书院里席地而坐，穿着白色长袍，头发胡子全白了。孔子将理想托付给他的学生，他对子贡以及他的其他学生说：“衰老了，很久没有梦见周公了。礼乐仁和的梦想，只能托付给未来了。”孔子去世以后，孔门弟子为孔子守孝三年，唯独子贡守孝六年。接下来，影片如同一首波澜壮阔的春秋史诗，叙述了孔子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带着子贡、子路、颜回等弟子周游列国推行仁政的历史。影片中，子贡的是一个“通人”的形象，达到了亦官亦商、亦儒亦商境界。他在孔子被驱逐出鲁国后，带领孔门弟子为孔子周游列国提供人力、财力支持，是儒家思想最忠实的拥护者。他将书本中的“义”与商业活动中的“利”结合起来，实现了商业活动的“知行合一”。

三、子贡之所以是儒商的始祖，因为他不仅出生于商业世家，而且深受孔子学说的影响。后世人们用“端木遗风”，代指子贡遗留下来的诚信经商之风，他被中国民间信奉为财神。子贡用“商”作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一种手段，主要可以分为以下几点。第一，子贡拜孔子为师，善于总结成功商人的经验。子贡经商以前，商人已在中国历史存在若干年了，但是没有人归纳过前人的经验。子贡遵循儒家始祖孔子的教导，他将儒家思想作为经商的指导思想，改变了人们当时对商人的看法。第二，子贡善于沟通，了解市场行情。子贡跟随孔子周游列国时，了解了各国货物的市场行情，为商业活动提供了情报。《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记载“子贡利口巧辩，孔子常黜其辩”，就连孔子也认为“赐敏贤于我”。第三，子贡见利思义，讲究诚信。子贡擅长预测商品的市场行情，贱买贵卖而富累千金。但是，子贡身上实现了聚财与散财的统一。孔子周游列国，子贡为孔子提供了大量的经费，展示了儒商的大家风范。《论语.学而》记载：“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 第四，子贡的商业活动具有超功利性，他有对社会发展的崇高责任感。从国家事业的发展来讲，子贡将“儒”与“商”结合，建功立业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记载：“子贡益处，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他为了维护鲁国的利益，成功地挑起了多国战争，改变了当时国际政治的格局。

三、中国儒商的历史流变

五千年华夏文明看山西，五百年中国商业观晋商。晋商作为山西商人自发组织的团体，他们在中国儒家文化与山西地域文化的影响下，从前辈艰苦创业的实践中总结出独特的晋商精神。电影《白银帝国》将晋商精神作为明清时期中国商业活动的主体精神，它弘扬中国传统的儒家精神，具有浓郁的中国民族特色。影片展现了晋商在中国商业史最灿烂的篇章，他们执全国商业之牛耳达三四百年，开创了晋商称雄全国商业资本的辉煌时代。剧中人物遵循老子告诫孔子的处事原则：“良贾深藏若虚，君子胜德，容貌若愚。”处理好了商业活动中“藏”与“露”的关系上。剧中人物参透了这个“藏”字，悟出了中国儒家商业文化的含蓄而不外显。每位票号掌柜从做小伙计开始，就严守“深藏不漏、严守机密”的行业美德。他们受到了商业纪律的严格约束，其一生不论是欢乐还是悲伤，都被小心翼翼地收藏在票号的院墙之内。“天成元”票号的成败都在藏字，票号将股权分为财股与身股两类：财股相当于现代企业中股东，只享有分红的权利；身股相当于现代企业的管理股，但是身股不是股权，只享有分红权。从本质上讲，身股奖励个人对票号的忠诚，如果掌柜和伙计离开票号，他们就丧失了自己的职业积累。山西是深受儒家文化浸润的地方，晋商宅院凸显了晋商“礼义忠孝”的思想。影片中所展现的晋商大院，所有的建筑都是沿着中轴线展开。晋商将礼的秩序体现在建筑之中，隐含着儒家“长幼有序”的思想，父母长辈居住在正房，子女晚辈只能居住在厢房。在中国儒家建筑思想中，台阶代表了封建社会的等级制度。

晋商把自己对儒家文化的理解，经过改造后归纳为经商的智慧，成为他们安生立命的主导思想。电影《白银帝国》以清代商号大盛魁第一代创业者为原型，塑造了第一代晋商温、良、恭、俭、让的形象。“天成元”票号从创业初期的三个小贩草料行发展为对蒙贸易的最大商号，该商号盛时每股分红达一万余银两。商号创办初期，创始人在大过年时已揭不开锅，这时来了一位身穿蒙古袍的老人要吃饭。三人便热情接待老人，老人把仅有的米汤喝完后，留下装满银子的包裹就走了。这位老人再也没有回来，创始人就拿老人的银子扩大经营，此后商号发展十分顺利。从康熙到道光的两百年内，商号为了感谢自己的恩人，定下了一个必须遵守的规矩。每年大年初一，全号1万多人都要恭恭敬敬地喝一碗稀粥，郑重地向商号的恩人表示怀念。其目的是让大盛魁地掌柜与伙计牢牢记住，大盛魁之所以发展为一家规模宏大地商铺，是因为大盛魁坚持了“以义制利”的儒家思想。电影中的康三爷以乔致庸为原型，再现了晋商舍生取义、爱国为民的行为。1930年中原大战爆发，“天成元”到了生死抉择的时刻。阎锡山失败以后，晋币几乎变成了一张废纸，票号本可在大家取款时拿晋钞给你换。可是，“天成元”把自己历年的积蓄拿出来，按照原有货币的价值进行兑换，造成了票号30万两白银的亏空，两年后大德通悄然歇业。“天成元”算过一笔良心账，即使是“天成元”为此倒闭，康家也不会陷入衣食无着的境况。但对于储户来说，没有这些钱将威胁到他们身家性命。“天成元”这个舍生取义的决定，就像舞台谢幕的演员，随后几乎所有的晋商都消亡了。

惠州商业文化源远流长，早在东晋时期新安商人的记载。徽商形成于明代中叶，至清代乾隆时期达到了顶峰。电影《徽商情缘》由导演田今夫执导，弘扬了徽商诚信为本、以义取利的传统，展示出浓郁的徽文化特色，是一部展示儒商文化的经典之作。徽商作为中国商界的一支劲旅，他们商业资本之雄厚，经营种类之多，是中国商业史上重要的商帮之一。徽商迅速崛起的原因之一，是他们以儒家作为思想根基。宋朝儒学集大成者朱熹，两次回到徽州讲学授徒。从此以后，徽州朱子之学历朝不绝，形成了新安理学。徽州人在做官、经商、务农过程中，都依据朱子理学作为行为准则，数百年来徽州文豪辈出。有鉴于此，徽州商人崇尚儒学就不足为奇了。影片中徽商李云飞富贵归乡，为了报答当年老徽商陈之章捐资葬父之恩，他送了一箱珍贵书籍为陈之章祝寿。作为一个兼济天下儒商，李云飞大量收集药材赈济灾民，并得到了陈之章的赞许与帮助。后来陈之章病入膏肓，写下遗嘱将自己的家产与女儿托付给李云飞。李云飞在灵堂前发誓，立志继承徽商以诚待人，以信接物，义利兼顾的传统。他追求“贾而好儒”，把希望寄托在教育上，建书坊发展乡邦文化。中国封建社会的等级排列中，商人的社会地位是十分低贱的，其中许多徽商在发家以后，就让自己的子孙后代走读书的道路，从而提升他们的社会地位。因此，徽商崛起的初期，徽商的好儒拉近了他们与统治阶级的距离，为商业活动提供了很多便利。值得一提的是，大文豪朱熹、陶行知、胡适等，他们的祖上几乎都是商人。然而，徽商发展壮大以后，他们买田产、房产，修祠堂、私塾，最终又被儒学同化为地主阶级。

四、中国儒商的现代精神

当今中国社会，急需一批有学识的儒者下海经商，他们不但可以为社会创造巨大的财富，也可以引领市场经济健康的发展。儒家认为要济世经邦，首先要有以天下为己任的强烈使命感，把经邦济世、建功立业作为最高的人生追求。电影《首席执行官》由吴天明执导，石凉、马跃等主演，该片以海尔集团首席执行官张瑞敏为创作原型，讲述了儒商凌敏的智慧。海尔能够成就今天的辉煌，经营者的智慧功不可没。事实上，许多人了解海尔文化，却不知道儒商张瑞敏。在企业界，大家一般尊称张瑞敏为儒商，这是对海尔企业文化的赞誉，也是对儒家文化的推崇。海尔集团从一个负债累累的电冰箱厂，发展为世界级的家电帝国。儒商凌敏作为海尔集团的缔造者，他继承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厚德载物，有容乃大”，同时他兼收了儒家、道家、法家的思想，形成了独属于海尔的企业文化。有鉴于此，海尔的企业文化不仅代表了中国儒商智慧，也代表了海尔企业品牌的独门秘籍。儒商凌敏在管理思想上，继承了中国儒家强烈的忧患意识，创立了以忧患意识为标志的海尔文化。他为了树立质量第一的品牌意识，亲手砸坏了数十台有质量问题的冰箱。当时，冰箱属于高档商品，属于次品的冰箱依然可以使用。在用锤子砸毁冰箱的现场，许多员工留下了泪水，凌敏虽然没有流泪，可是他的心在滴血。但是，如果这些冰箱不能不被砸掉，否则不能树立“质量就是生命”的发展理念。他在管理制度上，坚持西方管理制度与中国儒家文化相结合，打造了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海尔企业文化。儒商凌敏把文化作为企业发展的灵魂，将道家哲学应用于企业管理之中。

随着中国传统文化的现代性转化，儒商已不再是悠久历史的文化派片段，他们成为了中国现代经济与传统文化相互结合的产物。中国儒商在现代社会被赋予了更多的内涵，他们把追求经济价值与道德价值有机结合起来，这种结合既不把儒家精神作为最高的人身追求，也不把经济利益作为最终目的，而是把儒家精神作为企业发展的文化资本。20世纪八九十年代，儒家文化圈之香港、韩国、新加坡、台湾，以及中国大陆的经济得到了飞速的发展，证明了儒家文化可以引领人们创造财富。电影《中国合伙人》由导演陈可辛执导，影片的创作素材来源于新东方外语培训学校，以新东方的创始人俞敏洪、徐小平、王强为人物原型，讲述了三个少年实现“中国式梦想”的故事。电影中成东青的人物原型是俞敏洪，俞敏洪温文尔雅的儒商气质，让许多人对他崇拜有加。成东青外表看似懦弱，实则是儒商的代表。他经历了许多磨难后终于获得了成功，他的身上具备了许多儒商的品质。儒家文化重视义利之辩，认为个人的利益不能置于国家的利益之上。成东青在创办“新梦想”外语培训学校的过程中，将自己的事业建立在帮助别人实现“美国梦”的基础上，着力于教育理论与教育方法的改变。他恪守儒家了济世进取的精神，强调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剧中人物孟晓骏作为知识精英的代表，在美国根本上找不到工作，只能在餐厅当服务员。王阳虽然签证成功，却因为女孩放弃出国的机会。成东青邀请二人正式开办“新梦想”学校，三人在事业上互相帮助、互相支持、共渡难关，“新梦想”学校获得了空前的成功。

中国儒商在对待财富的态度上，与西方企业家的态度具有明显的差异。西方企业家深受资本主义制度的影响，他们在制度上与技术上开拓进取，这种资本主义的经济行为与新教徒的井井有条、禁欲主义的生活方式完全一致。新教禁欲主义伦理为资本家的原始积累提供了一种心理驱动力，这不仅是理性资本主义的精神动力，也是现代资本主义产生的基础。而中国儒商的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后，除了规避专制权力的猜忌之外，还将财富的自觉收缩与节制视为天理。电影《中国推销员》由导演檀冰执导，讲述了一名中国普通的推销员严键远赴非洲，运用自己的智慧与勇气赢得梦想订单的故事。影片是一部“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良心制作，它取材于华为、中兴、大唐等公司的海外创业经历，推销了中国商人的正义、智慧、勇敢。影片中有两个情节让人们对中国推销员叹服。一是中国推销员严键执“五星红旗”顺利通过交战区，不仅反映了他对和平发展的崇高责任感，而且将中国精神作为中国商人的潜意识，是具有新时代儒商精神的现代儒商。二是中国DH公司不仅受到国际通信联盟女专家苏珊娜的歧视，而且遭到西方情报人员诬陷侵犯知识产权，中国DH公司几乎面临信誉扫地与破产的危险。然而，中国推销员严键在同事的帮助下，采用了公开3G源代码、交钥匙工程的公司运行策略。公开源代码不仅显示了中国推销员的实力，更展示了中国推销员对顾客的尊重。从此，中国DH公司开始在全世界攻城掠地，不但企业迅速摆脱了信誉危机与财务困境，而且迅速发展为世界一流的通讯王牌企业。影片中，儒商精神作为中国推销员的一面旗帜，其思想文化影响了中国历史2500年的发展，而且儒商文化也植根于中国优秀商业文化的发展。实践证明，儒商文化推动亚洲四小龙经济的腾飞，也使中国儒商在全球经济格局中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论语》曰：“富贵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可见，儒家思想并不反对人们追求福贵。电影《我不是药神》由导演文牧野执导，讲述了神油店老板程勇从男性保健品商贩，转变成印度仿制药代理商的故事。从影片人物的塑造来看，程勇由一个普通的商贩蜕变为圣人，具有儒商独特的行为方式与思维方式。程勇作为家庭失败的男人，为了筹集病危父亲的手术费，开始代买印度仿制药“格列宁”。他代卖药的目的很简单，他不仅可以赚得盆满钵满，而且可以顺便做一回救世主。按照儒家思想的经商原则，程勇遵循了“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的原则，他的经商活动具有了超功利的道德追求。在现代商业道德的立场上，程勇强调他代理的药品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他在治病救人的同时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利益。然而，程勇却被医疗制度所困惑，他眼见身边的人因为买不起药而死亡，可是国家却严厉打击销售仿制药的行为。影片这样高度戏剧性的内核，不仅凸显了药商的伦理困境，而且探讨了儒商在法与情的冲击面前，如何维护病人的生存权利、尊严、希望等。中国电影制度严格规定了电影所传播的内容，不允许美化犯罪分子的行为。影片中药神程勇代卖仿制药的违法行为，都出于正当且正义的立场。因此，药神程勇的蜕变和成长是惊人的，他冒着入狱的危险尽力地帮助每个病人。当正版药公司起诉仿制药，警察由于职责所在，打击了程勇的违规行为。在他被警车押走的路上，道路两旁地白雪病人纷纷摘下口罩，他就是白血病患者心中的大英雄，成为了真真正正的药神。

结语

儒商电影是中国电影的重要类型，已成为具有民族文化标识的类型电影。儒商信仰儒家的思想体系，他们把儒家的行为规范作为生活、工作、经营的行为准则。从中国商业史的发展历程来分析，中国传统社会没有近代西方社会的资本家，但是有很多深受传统文化影响的儒商。中国儒商精神与西方企业家的精神具有明显的差异。西方资本家深受基督教新教的影响，他们认为上帝允许的唯一生存方式，不是通过禁欲主义完成自我的救赎，而是要完成现世工作岗位的职业与义务。西方资本家遵守新教伦理的“职业”观念，他们认为辛勤的劳作是为上帝效劳，要珍惜宝贵的时间不断增加资本，这构成了近代资本主义精神的一个基本要素。中国儒商将商业活动与儒家精神相结合，他们在经济活动中遵守儒家的勤劳、节俭、诚实、谦和、敬业等儒家传统。这些传统美德不仅能给儒商带来经济上的利益，而且构成了儒家所追求的道德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