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识为先,文艺其从”的反面样板
——《无问西东》题旨与剧情评析

2018-04-20 05:49谢轶群
边疆文学(文艺评论) 2018年4期
关键词:清华

谢轶群

坦率说,知道《无问西东》原本是以清华百年校史为题材的校庆献礼片,让人对该片不怀多大期望。不谈“命题作文”的种种制约,首先大学领域不适合电影这种直观型大众艺术表现,大学特有的矛盾冲突更多在精神世界展开,构成大学特质的教书、学习、研究、实验、写作这些因素缺乏戏剧性,难以设置影视所需要的紧凑、跌宕、引人入胜、扣人心弦的剧情,比之政界争斗、战场鏖兵、商界较量、情场纠葛等的外在精彩,大学要平淡无趣、“没戏”得多;其次演艺圈和大学界可能是差异和隔阂最大的两个领域,虽然今日大学未必还有“一种宁静的聚会,一种无法言说的斯文,一种不火爆、不壮烈的神圣”(余秋雨《千年庭院》)的气质,但大学无论如何世俗化,由于科教和娱乐的内在深刻对立,其内向、单调、沉静、刻板等仍然和演艺圈的喧腾、鲜亮、浮华、豪奢有着最大的反差,演艺圈准确把握住大学特有神貌和内涵的难度甚至比把握农村题材作品的难度还大。

因此虽然大学题材影视有着广阔的观众群,却似乎很难举出一部正面描写大学特定神貌与内涵的有分量之作,像影片《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和剧集《我的博士老公》等虽以大学师生为表现对象,其实只着力年轻人的现代生活,类型上更属于“青春片”,剧情更侧重于“都市情感”,大学只是环境和背景。倒是与大学天然近质的文学上,高校题材小说在本世纪以来相当活跃。

《无问西东》的片名出自清华大学老校歌中“器识为先,文艺其从。立德立言,无问西东”的歌词。因为该片取材雄阔,背景恢弘,素材丰饶,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打破大学题材影片苍白局面的可能。影片中的确屡屡闪现创作者的创新努力和一定才气,但其题旨和剧情,更多反映出创作者的“器识”难以驾驭这一题材,严重限制本就有些稚拙疏硬的“文艺”表现。影片甚至对“立德立言,无问西东”的基本涵义都有相当误解。

影片表现清华百年校史,选取了20世纪20年代、30年代、60年代和当下等四个时间阶段发生的四个故事,用意显然是通过四组清华人物在各自时代的思想行为和命运遭际,构成一部基本能概括相关历史、且能呈现某种理念和意蕴的声画长卷。影片开篇是一幅字幕:“如果提前了解了你们所要面对的人生,你们是否还有勇气前来?”这句话直觉上似乎与题材的厚重并不相称,不过细忖,如此开头未必一定会导向作品立意的肤浅。在年轻人、特别是大学生普遍对未来都怀有美好憧憬的前提下,它首先表达了一种对人生图景的不落俗套的淡然乃至冷峻的态度,透着对青春朝气和理想的最终着落的某种质疑,这对于校庆“献礼”片来说,具有别开生面的新鲜和锋芒。特别是,这句提醒、警告般的设问让人联系到中国百年来动荡、灾难、浩劫不断的艰辛道路,令人产生影片可能讲述清华学子及其代表的民族优秀群体在曲折历史中的命运和悲情的期待;而这一设问中隐含的肯定性回答,又可以是表现一代代清华学子在各种洪流中自强不息、上下求索的前奏。

然而,影片的展开说明这种期待是一厢情愿,创作者的历史文化眼界和思想格局远未达到应有程度。在银幕上打出“1923,北平”(北京改名北平要到1927年4月)字样的时候,影片题旨即将在低下的层面上揭开。发生在这一年的影片第一个故事中,清华学生吴岭澜对学习和人生产生了困惑。他是一个文科天分远胜于“实科”(理工科)的人,但从众学了实科,导致虽然勤勉却成绩低劣。老师梅贻琦(其时并非校长)看过成绩后,他们有了这样一段对话:

梅:“如此天资,你为什么不学文科,而偏要念实科呢?你求学的目的是什么啊?”

吴:“因为最好的学生都读实科。我只知道,不管我将来做什么。在这个年纪,读书,学习都是对的。我何用管我学什么?每天把自己交给书本,就有种踏实。”

梅:“人把自己置身于忙碌当中,有一种麻木的踏实,但丧失了真实。你的青春也不过只有这些日子。”

吴:“什么是真实?”

梅:“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做什么,和谁在一起,如果有一种从心灵深处满溢出来的,不懊悔也不羞耻的平和与喜悦,那就是真实。”

如前所述,因为演艺娱乐界与高等教育界精神内核的深刻对立,影视作品表现大学神貌常常力不从心,不管是十余年前李小璐主演的《青春的童话》中莫教授的讲座,还是近年《人民的名义》中高育良早年的法学课,或者《我的博士老公》里梁鸿铭课堂上的师生问答,情境无不捉襟见肘。梅贻琦是著名的“寡言君子”,其以《接任国立清华大学校长之演说》为代表的演讲、文章平实朴素,绝无片中这种舞台气息浓厚的文艺腔。他对吴岭澜的这番开导,亦无学者的知识理论含量和思想穿透力可言,散文诗的语言掩盖着一个文艺小清新的内核,更像是出自今日流行的“培训讲师”或网络段子手之口。不过创作者试图从“学习要按照自己的兴趣、符合自己的心性”的道理上深化一层,描述了丧失自我而不自知、导致青春虚度的状态,并给出确认自己真实意愿的方法,在口头解答学生困惑的具体场景中也不必对其思想文化含量过苛指摘;然而,按照影片构思和安排,这番对话表现的是清华大学早期的精神奠基,是整部电影的题旨和立意,是影片后面三个时间阶段薪火相传的精神真谛。百年清华的历史,一个世纪风雨的启悟,无数师生的精神求索,一笔丰厚珍贵的文化遗产,竟被概括为“要对自己真实”这样一句轻飘浅俗的滥调套语。

由此中心立意,影片又发散出“希望你们在今后的岁月里,不要放弃对生命的思索,对自己的真实”“这个时代缺的不是完美的人,缺的是从心里给出的真心、正义、无畏和同情”“愿你在被打击时,记起你的珍贵,抵抗恶意;在迷茫时,坚信你的珍贵。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听从你心,无问西东”云云,这些所谓“经典台词”都是标准的“心灵鸡汤”层次的语言。所谓心灵鸡汤,是二十世纪末兴起并在网络至今广泛流行的短文类型,我将其特点概括为:第一,有观点而无知识,便于低层次读者接受;第二,以简概繁,忽略要素,迅速完成结论;第三,励志温暖,制造梦想,给人廉价的自信和安慰。就人的内心“真实”而言,人的真实情感、心性、意愿、欲望,其实是必须鉴别分析的复杂存在,并非源自真心就有遵循不渝的价值,甚至存在必须否定、纠正、净化、提升的方面;且随着年龄、学识和历练的增长,以及环境的改变,人的真实本心也很自然地在调整变化之中,何来天然正确、一成不变的内心“真实”?信守真心就可“无问西东”地直面万事,这是对社会人生的极大简化,也是不可辩驳的“心灵鸡汤”印记。作为表达青春理想激情和个性的学生作文也许有值得肯定之处,而将其作为高等学府百年风雨的精神积淀,实在过于低端。

正是创作者局限性极强的文化眼界和思考,表现20世纪20年代年轻人的精神迷茫,只能选择“该学文科还是实科”这种普泛流俗的课题,而忽略掉与大学师生紧密相关的宏大历史文化背景。那个时代,新文化运动烈度仍在,个性解放,价值重估,批判传统,呼唤文明,高举民主与科学的大旗……这些重大而闪光的时代命题在影片中居于新文化运动中心北京的清华师生身上痕迹全无。清华学校(当时的校名)因美国退还部分庚款而设的背景带来的更多的中西文化交流,及其对学生精神世界的影响,也付诸阙如。影片中安排吴岭澜听了一场来校访问的印度大诗人泰戈尔的演讲:“……我竭我的至诚恳求你们不要走错路,不要惶惑,不要忘记你们的天职,千万不要理会那恶俗的力量的引诱,诞妄的巨体的叫唤,拥积的时尚与无意识,无目的的营利的诱惑……”本只取了其表层与“要对自己真实”相呼应的意涵,却自认是有力的、来自高层精雅文化的论证支持。

因为梅贻琦的开导和泰戈尔的启示,吴岭澜后来说自己“从思索人生的羞耻感中释放出来”。思索人生会有“羞耻感”,颇为让人费解,这应该是今日风尚给创作者的意识。在一个拜金的商业社会,站在逐利潮流之外思索人生是“假大空”的无意义行为,或者是文艺青年阶段性的幼稚表现,会令世故者哂笑。但是创作者似乎不知道,在20世纪20年代,思索人生恰恰是知识界尤其是青年学子的精神焦点,新文化运动的重要向度就是寻求“人生价值”的完满,建立起“新人生论”,“改良人生”“新的人生”“文学为人生”“为人生的艺术”是当时热极一时的课题。略懂中国现代文学的人都知道,1921年在北京成立的第一个新文学社团“文学研究会”提出的文学应该“表现并且讨论一些有关人生一般的问题”的倡导风靡一时。当时最有觉悟、最先进、最热烈的“思索人生”潮流,竟在影片对时代文化背景的无知中变成需要克服“羞耻感”才能进行的事情。

中心立意和精神层级的浅陋,加上对近现代历史文化的高度生疏隔膜,如同20世纪20年代的清华故事、师生心态和精神面貌竟未联系到新文化运动,影片对已成传奇的西南联大的精神和内涵的表现依然有些言不及义。抗战中由北大、清华和南开合并组建的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因其优异丰硕的业绩、“刚毅坚卓”的校风、共赴国难的精神,特别是学术独立、思想自由的风范,而在今天寄托着国人对文化圣地、精神家园的梦想;闻一多、朱自清、金岳霖、钱钟书、刘文典、沈从文、费孝通等著名文人学者在西南联大留下的种种掌故,很多人耳熟能详。影片创作者据说翻查有百万字资料,关于西南联大的众多掌故佳话,只用了一个陈岱孙的“静坐听雨”。文人情趣和浪漫气息当然也是高等学府的魅力,但舍却冯友兰、陈序经等抵制国民政府对联大办学的干预,联大学生不屑孔祥熙的“慰问”,以及青年杨振宁对权威爱因斯坦的臧否等,突出一个情趣性片段,恰恰是在西南联大丰富的精神价值中弃其要而择其次,亦让一些影评说的“表现了中国知识分子的风骨”无可依托,更重要的是损失掉对于今天极具参照意义的文化教育反思。即便考虑到话题具有一定限制性,影片对此也并非毫无表现的空间,只能说真正受限的是创作者自己的手眼。

在西南联大阶段,影片浓墨重彩地抒写了富家子弟、联大学生沈光耀在国难中宁可抛弃前程、违背母训参军,最终为国捐躯的故事,这本是一曲气壮山河的爱国主义颂歌,却因为反复强调这个不伦不类的“对自己真实”的题旨,中国知识分子的天下情怀、知行合一等更宏大的精神向度顿被拉低抹平。因为此题旨只立足浅泛的处世态度思考,到为后来发生在20世纪60年代的剧情设置省去很多烦难。片中人物信守“对自己真实”,他们的“真实”体现于选择学业的志趣,从军参战的意愿,择偶的情感,献身国防科技的理想,帮贫扶弱的良知等,而与复杂敏感的政治风云甚少牵连。对主流叛逆的意识、对权力抗争的精神、对自由民主的追求、对未来美好社会图景的向往等现代知识人的优异素质,那些最可贵、最壮烈、最不落俗、最能体现热血青年进步性的言行,几乎从未出现在影片中四组人物的“内心真实”里。在第三个故事中,王敏佳独自扛下给师母写批评信的责任、成全了写信参与者李想的支援边疆梦想,然后因“妄图阴谋复辟”“仇视劳动人民”“勾引有妇之夫”等罪名在群众批斗会上被毒打得奄奄一息,为此陈鹏对李想咆哮:“你怪她对你不真实,你给她对你真实的力量了吗?”王敏佳的遭遇只被归罪于李想的“不真实”,陈鹏对造成此劫难的时局的“真实”认知和态度在哪里?高扬“真实”而又前后屡屡自觉避讳,到真显出叫人哭笑不得的反讽了。

以多线叙事组构作品体现了创作者的创新努力和一定才气。然而,影片中四个故事之间虽貌似以表达共同题旨“对自己真实”而获得“有机”联系,实际在情节层面却交织度很低。第一个故事的主角吴岭澜是第二个故事的主角沈光耀的老师,第三个故事的主角陈鹏是沈光耀当飞行员期间救济的孤儿之一,第四个故事的主角张果果是受到陈鹏的朋友李想救助的同事之子。四个故事之间关系的编织基本没有创作含量,只是相当勉强、松散地粘连,这也就失去了以《低俗小说》《教父2》等影片为代表的多线叙事那种时而扭结纠缠、时而散开并行的错综魅力。打个比方说,写作一篇长文,本非常考验作者功力,然而这篇长文由多篇独立短文松散拼合,真正的写作难度实际上就被回避了。这样的讨巧手法不但不能获得百年来几代人在“不同时空中同行”的激荡雄浑和意蕴增殖,反而显露了创作者对大跨度题材掌控能力的不足。

影片以发生于当下的故事开篇,接着反序上溯至1960年代、抗战年代和20世纪20年代,然后再按时间顺序逐一叙述。而就是这个开篇又兼结尾的故事,是四段剧情中最为无趣的一个。创作者的意图是表现在复杂冷酷的当代商业社会里“对自己真实”精神的承续。这段故事头绪繁杂、人物众多而叙述单薄,张果果心理变化的过程交代十分干瘪,缺乏真切饱满的情感浸染。当下奶粉行业企业竞争和职场纠葛的情境设置,无关文化与科学的求索,无关国家和民族的情怀,与影片题材的情境和氛围形成巨大的落差,以至于在影片开场十来分钟的时间内,观众顿生观影期待落空的茫然。当然,这段故事也可以理解为表现了在全新的历史阶段中,当今大学毕业生已是普通劳动者,历史的辉煌与悲情这种具有某种英雄性的东西已不存在,包括清华大学毕业生在内的知识精英的“使命”也无非是以良知应对世俗社会,在工商业时代还能听从内心良知已经难能可贵。影片在这一段对“真实”题旨的再次强调,是对其积极意义在世俗社会生活维度上的张扬,但背后却隐含着对高等学府社会职能和文化使命失落的漠然和认同。张果果在已无商业利益的情况下决定依然帮助农村四胞胎,以及拒绝与Robert同流合污,固然令人温暖,但只在前三段故事的已有理念上运行,并无面向当今和未来时代的主题升华和深化。

陈鹏、王敏佳、李想在20世纪60年代的故事因为触及到历史的特殊关节而成为最不同凡响的一段。王敏佳单纯有正义感,同时又有些虚荣,她不妥当地介入了老师夫妇的矛盾和虚构了与领袖合影而带来人生灾难。在全片中,王敏佳的命运是最有历史内容(隐射了“文革”中清华大学的痛史)、也最体现创作者勇气的一段,可以让我们放弃对片中群众大会野蛮批斗、无法无天草菅人命的状况是否在1962年真实发生的质疑(似应为1966年及以后)。批斗大会与援助边疆表彰大会平行剪辑,简练利落而充满张力,将疯狂与虚伪表现得令人震撼,堪称片中最出色的一组镜头。上纲上线调查王敏佳、做出可怕结论的工宣队人员腿脚有残疾,隐喻时代的病态,这些细节也十分出彩。可是,这段剧情里有关事件按现实主义来看存在着对基本生活真实的违背:王敏佳“死”后,陈鹏作为好友竟会连其父母亲属也不通知,而自行挖坑掩埋?他在空坟前斥责李想时竟谎称“死者已矣”,为何要让李想背上如此深重的罪孽?按浪漫主义来看又没有呈现科学奥妙与两性情感结合的高明:陈鹏回答“什么是核”这一问题时拉着王敏佳跑遍清华园,热烈充足的蓄势后给出一个颇显故弄玄虚、言不及义的苍白解释,再次落了大学题材电影无力表达大学特有事物的窠臼。李想手握王敏佳的手臂学习中医,被陈鹏在晾晒的被单后看到产生误会,更是缺乏创造力的陈旧、平庸桥段。

西南联大阶段剧情除去沈母的训话如第一个故事里梅贻琦的开导一样太过文艺腔,故事和叙述总体把控尚可,且一条支线相当有意味:沈光耀在飞行中常向云南一个穷困村落里的成群孤儿投喂食品,这些孤儿由一位年老的白人神父照看,在饥寒交加中神父以教孩子们唱《奇异恩典》来转移他们的痛苦;二三十年后,当年孤儿都已长大成年,他们在村寨中干活时,哼唱的还是当年白人神父所教歌曲;再然后,特殊十年的铺天盖地标语摧毁了这片使包括陈鹏在内的孤儿们得以生存、后来王敏佳得以避难的桃源。这一段堪称与上文所述王敏佳命运劫难并列的又一闪光点——如果清华大学是西方教会所办的话。然而清华百年校史并无与教会的关系,这条正面表现20世纪前半期西方宗教在中国活动的线索就游离于全片之外,只能猜想是主创者个人某种意念、情愫的刻意注入。

最后要回过头来探究片名所出的清华老校歌歌词的真正涵义。“器识为先,文艺其从。立德立言,无问西东”,这是对受过现代高等教育者素质的期待和要求:首先要有高迈的器识,其次要有文学艺术方面的修养;不管学习西学还是国学,都要以固树道德、创学立说为追求。以此相对照,可知《无问西东》的致命局限正是器识不足,不具备俯瞰文化教育、透视百年历程、反思历史风雨的高度和能力;文艺上固然有一定的才华和生气,但总体离圆熟、练达、从容也还有不小距离,何况受到器识的严重制约。影片品质的最大支撑点是章子怡、王力宏等演员的表演水平和个人魅力。

影片末尾借陈果果之口再次津津乐道“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听从你心,无问西东”,校歌歌词中鼓励学生无论学习什么学科都要立德立言的话语,被影片改造为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遵循内心真实意愿,并以“谨以此片献给珍贵的你”这又一勺心灵鸡汤为收束。“为先”的“器识”已经决定了影片的格局。剧中的四个故事,有立功也有立德,恰恰在知识者的特有劳动、创造性“立言”上无处着墨。在最后的彩蛋中,与清华校史有关的著名学者们逐一闪现,但此时观众的惊喜兴奋来自这些名人本身,而与本片无关。影片的剧情和题旨与这些名家大师们所代表的事物割裂而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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