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 通 新华网·智谷
(吉林艺术学院,吉林 长春,130021;新华网,北京,100031)
泰戈尔曾经说过:“天刚破晓,我就驱车起行,穿过广袤的世界,在无数的星球上留下辙痕。”这是关于文学、科幻和人生的优美诗句。由科幻作家吴霜主持的“蓝星球”圆桌对话,为我们带来一场如同宇宙大爆炸的思想碰撞。
中国科幻作家王晋康认为,科幻电影第一个优势应是最能体现科幻电影和科幻文学优势的电影类型,它能够表现科学本身的震撼力。科学让我们能够看到事物的本质,能够看到未来,科幻电影是将各种物质实体转化为绚丽、丰富的视觉形象。另一个优势就是科学理性,或者说科学的严谨性,科幻以科学为基础,用理性来描述非现实。王晋康还认为,科幻必须要走商业化的道路,才能实现科幻的继续生存;拍科幻电影必须要有情怀,才能拍出好的科幻电影。
中科院自动化所研究员、复杂系统管理与控制国家重点实验室副主任侯增广表示,科幻电影是一种科学、艺术、美学甚至哲学等多个学科的完美结合和体现。另外,科幻电影是在现有的科学技术基础上,对未来的一种可能性,甚至是一种挑战不可能的展现与展望。例如,我们现在做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就是要挑战人的智能极限,机器人要帮助解决人类体力上不可能解决的问题。科幻电影《阿凡达》就体现了如何突破人类现有的体力极限,如承担重量、跳跃更远的距离等。
针对科幻电影中出现的一些关于未来超现实的情节及其对现实的指导作用,作为中国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家,侯增广表示,对于青少年来说,科幻能够启迪他们的思维,开拓他们的想象力;对于科研工作者来说,科幻电影提供了很多非常好的素材,是科研工作的推动力,甚至是未来科研工作的目标。今天的科学工作者基于科幻电影的素材获得一些启迪和灵感,做出了“外骨骼机器人”,这种机器人可以帮助截瘫的人站起来,帮助军人负载更重的重量等,大大增强了人类各方面的能力。再如科幻电影中一些微型手术机器人进入人体的脑部血管治疗疾病的场景,而我们正在同临床医生进行合作,设计制作用于血管探测的微型机器人,专门治疗各种血管疾病,再过十年或者二十年,这很可能会变成现实。
图1 圆桌主持人:科幻作家吴霜
图2 中国科幻作家王晋康
图3 中科院自动化所研究员侯增广
图4 95后作家高歌
北京师范大学电影学专业学生、95后作家高歌从“科”和“幻”两方面谈科幻的概念。“科”指的是科幻要依托于科学技术,崇尚科学精神,且有别于奇幻和魔幻的特性。在科幻作品中,一个人骑着扫把飞翔是常见情景,起飞的原因无法准确描述,所以写科幻小说时更着重于写“幻”。借用一句古诗:“宇宙此东山,乾坤一草堂。”讲的是人作为一种受限于物质身体、受制于时间和空间的生物,我们的头脑和灵魂可以随时随地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遨游,也就是灵魂漫游。科幻是一个非常古老的话题,自从人类诞生开始,所有关于未来的幻想,都是推动人类社会发展以及新秩序建立的一个驱动力。如果说“科”奠定了一部科幻作品的基础,那么“幻”可以决定这部作品能够飞多高。作为科幻小说创作者,“科”和“幻”要达成协调的统一并不容易,那么,如何使科幻达到统一?就像这次论坛的题目——“穿越·连接·创造”,即穿越行业壁垒,连接各自的领域,创造好的科幻故事和电影。
导演、制片人邓康延表示,现今的科幻电影处境比现实类故事片的处境要艰难得多。一方面,中国的科技力量、科技启蒙教育相对较弱;另一方面,年轻一代受教育环境的局限而影响想象力的发挥。因此,不论是它的受众还是主创者,都乏善可陈。作为纪录片人,2015年邓康延为百花奖和金鸡奖拍摄了《暗夜一束光》这部开幕片,他说:“主办方让我可以自由选择近百年来所有的电影片段。我仅仅把它们连接起来,不添加其他元素,只用音乐、歌词、影视本身就表现出中国110年电影发展的路程。但由于受到条件的局限,如能添加一些科幻的元素,这部片子就能完整表达了。”他说,这次“蓝星球”科幻与电影论坛,探讨从现实和教育层面如何带给我们更多的资源和后续的力量,使中国电影不仅有一种传统文化和现实再创作的考量,还有一种对未来的期许。
图5 导演、制片人邓康延
图6 编剧、导演杨骏
图7 北京湛庐文化副总裁张晓卿
图8 《十二个明天》2018年出版
编剧、导演杨骏认为,科幻电影不同于奇幻、魔幻,它应该有两个标准。第一,科幻电影要有预言性,它能够预言即将发生的事情和未来科技的发展方向。王羲之在《兰亭集序》中说:“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我们看过去的人,正如同未来的人看我们。一部科幻作品里的众生,就像天上的星斗一样,他们在注视着我们今天的生活。真正的科幻作品代表着未来科技的发展方向,预言着人类未来的生活方式。第二,科幻电影要具备反思精神,它具有宗教和哲学的高度。例如《黑客帝国》悲剧性的结局,这样的作品才算是好的科幻作品。但目前中国还没有拍出这种高标准、严要求的科幻电影。关于中国科幻文本,不论是小说还是剧本,要把故事转化为科幻电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张晓卿认为好的科幻电影应该具备四个条件:第一,好的科幻电影应有好的想法,以电影《盗梦空间》开篇男主角对白为例,她说:“寄生于人体内最顽强的东西是什么?”是idea(想法)。千人千面,每个人的想法和标准是不同的,例如NBA篮球队76人一则标语“Trust the process”(相信过程),是他们一直秉承的价值观,使他们能够用五年时间从一个垫底的球队成功打入四强。第二,好的科幻电影能够调动观众的爽点和泪点,一部好的电影能够给观众带来非凡的体验。例如在观赏《盗梦空间》时,在一个个梦境之间穿梭,观众会觉得非常过瘾。同时,科幻作品还要回归人性的光环,对“爱”这个终极主题的呈现,触动观众的情绪和泪点。第三,好的科幻电影应组建一个高效、强劲、团结的制作团队,即故事内容创作、技术运用和商业运作成熟的团队。第四,科学与文学力量的融入,使科幻电影改编具备独特魅力。
杨骏表示,从教育层面来说,应多学科多角度融合,才有可能培养出专业人才,中国科幻才有希望。从创作层面来说,制作一部科幻电影需要庞大的团队支撑,从“蓝星球”起步探索,十年或二十年后回望今天的讨论,才有一定的意义。邓康延接着表示,《敦刻尔克》海报上有一行字——“40万人回不了家,家来找他们”,体现出至暗时刻的一种人文理念。要想做出好的科幻电影,应先提高自身的人文底蕴,了解科学技术知识,达到人性与科技的统一。王晋康以《降临》这部电影为例,它的原著是美国作家特德·蒋的科幻小说《你一生的故事》(Stories of Your Life and Others),原先是不适合拍科幻电影的,但导演怀着“宗教式的热爱”,一直想要将它拍成电影。在这部小说版权到期时经作者同意将版权延长了,直到拍出这部《降临》,而且拍摄非常成功。当导演、制片人真正具有这样的情怀和勇气时,才能拍出优秀的中国科幻电影。
侯增广认为,中国的科幻电影永远在路上,科幻电影的水平是一个国家科学和技术水平的体现,同时也和文学、艺术、哲学相关联,是一个综合的指标。从科学技术发展来看,确实还存在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例如人工智能领域的研究采自于美国科幻电影的一个主要题材,像《黑客帝国》《阿凡达》等电影中就体现出未来科技发展的趋势,带动相关产业链的全面发展。从科技教育来看,青少年经过科幻电影的熏陶,更可能会成为未来的科技人才,不但把科研的梦想或者预期变成现实,而且必将对科技的继续发展产生深远的影响。科技支撑着科幻向前发展,科幻反过来引导着科技走得更好,这是一个相辅相成的过程。
高歌认为,一部好的中国科幻电影应具备中国本土文化元素、本土价值观,但同时又是世界性的;一部好的中国科幻电影要建立在共同的爱的基础上;一部好的科幻电影所体现出的距离感很重要,要有亲切感,也要有疏离感,同时创作者要有一定的使命感和勇气。无论写科幻或者拍科幻电影,创作者所构建的世界要让读者产生共鸣。未来流行的科幻电影趋势未必要具备宏大的背景,可能会向更日常的方向发展。例如具有“轻科幻”色彩的日漫文化,往往发生在非常日常的生活环境中。科幻发展的过程其实就是对边缘不断冲撞、将边缘不断推远的过程,因此说,未来的科幻作品应对“边缘”的探索有所推动。
张晓卿表示,作为图书出版工作者,对于中国科幻电影的未来发展方向充满信心。在已出版的科幻作品中,由刘慈欣、刘宇昆、尼迪·奥科拉弗、韦德·劳什等13位荣获过星云奖、雨果奖等奖项的全球科幻大师联手奉献给读者的硬科幻小说集《十二个明天》(图8),这是一本足以唤醒“人性中的善良天使”的“未来启示录”,通过人工智能、虚拟现实、脑植入、区块链、智能代理等12个场景展现科技对现实社会带来的冲击与变革,让人类对科技、对社会、对自身的处境产生更加深刻的理解与思考。它的影响力是超乎我们想象的,而且很多高科技领域相关从业者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小米科技创始人雷军为这本书撰写推荐:《十二个明天》的故事更像是建立在现有科学之上的增强现实,告诉我们即将进入新的时代,它是“人性的自然延伸,是我们从未想象过的维度与我们的日常生活贴合地结合在一起”,让我们更加深入地思考,是什么让当下与过往的时代变得不同,我们会走向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在此变化中我们会受到何种影响。可以说,科幻的作用非常大,甚至影响了科技商业运作的过程。对于青少年这个群体,如何培养他们的科幻思维和科学素养,湛庐文化做了很多工作,如暑假时会组织中国初中生到纽约电影制作中心体验短片制作。如果中国科幻电影现在的状况看作是暗夜、或是至暗时刻的话,那么未来新生代就是一束光,象征美好的希望永存心中。
(本文论坛视频、照片均由新华网·智谷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