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 宁
一则名叫《馋妇看雪》的故事实则有趣,说一妇人嘴馋,说话总不离吃物。一日,天降大雪,男人使之到外面看下雪没有,妇人一看,说外面飞飞扬扬,落下一天重罗(细罗筛)白面。不多时,又使之看下了多厚,妇人看曰:“有薄脆那么厚。”不多时,又使之看,妇人曰:“有双麻儿那么厚。”良久,又使之看,说有烧饼那么厚。又使之看,说有蒸饼那么厚。男人大怒,正在烤火,拿火筷就打,妇人诉曰:“我说的是好话,也犯不着拿铁麻花打我,打得嘴好像发面包子一般。”
好吃的女人,如果遇到一个懂她,又恰好愿意为她做饭,并为了做一顿好饭,而将自己活生生练成厨师的男人,那才是此生一大福,这福气比得过万贯家财,或者世袭爵位,是米粥或者葱花日日嵌入身体里的营养和温暖。如果不幸,逢着一个懒惰暴躁,看她的好吃百般不顺眼的男人,除非她乐天好脾气,当他是一个任性的小男孩,否则,非得闹到离婚不可。
仔细分析起来,但凡好吃的女人,都有一股子童心。她的身体里,有一座城堡,里面储藏世间所有好吃的东西,未必是山珍海味,而是带着烟火气的烧饼、麻花,或者包子。她天生跟这些接着地气的食物有缘,犹如生长于乡下院子里的葡萄,在夏夜里,闪烁着质朴家常的光泽。
所以,好吃的女人好养活,并不是没有根据,她不贪恋虚荣,不爱慕华衣美服,不跟人计较争夺,不逼着男人为了官职而不择手段,她只满足于离心最近的肠胃的舒适。她热爱一日三餐,愿意为此花费心思,哪怕只是蒸一笼馒头,也要在馒头上点一个可爱的红点,让其看上去为单调的日子平添几分喜庆。
《馋妇看雪》里的女人,对吃敬业到连平日里说话都用食物来做比喻,几乎有些职业病的特质。不过,倒也为日常生活增加一些小风趣,如果她的爱人能够理解这种傻乎乎的幽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