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在田埂上的未来

2018-04-08 06:05熊丹丹
幸福家庭 2018年3期
关键词:关岭背篓安顺

■文/熊丹丹

今天,听说又不上课了,因为下雨了。稻田边上小沟里的水漫过了田埂,去学校的“路”看不见了,为了学生的安全着想,学校停课一天。这停课的消息,还是通过早到学校又返回来的同学告诉我们的,我们不得不从半路折返回家了。这是童年对雨天的记忆,也是逃避上学的一个最有力、最真实、最无奈的理由,这一切都“归功于”那条通往学校的田埂小路。

记事以来,田埂便是村里通往学校的路,也是通往县城的路。确切地说,那条所谓的路是沿着田埂经过,再经过小沟边,这样走过几座山。这就是记忆中的小路,不宽不窄,刚好够容脚。来到漆黑的教室,阳光通过狭小的窗户刚好照在黑板上,显得教室不至于那么黑暗,这是记忆中的小学。学校离县城很近,又好像很远,从学校要走很久的路,到底有多远,我不知道,因为我没走到过。安顺是哪儿?坐几天的车?这是记忆中的距离,不远不近,却恰好落后几年。

小时候的自己很勤快,放学回来,背上背篓出发。高大的背篓完全挡住了瘦小的身影,只听到从背篓前发出的纯真笑声。微风吹过,送来青草阵阵清香,天色渐黑,小伙伴们满载而归,满满的“战利品”压弯了细小的腰,这是我们放学后的傍晚。

夏天,虽是雨季,井里却只见石头,不见一滴水。这个时候,听到哪家抽水耕田,我便立即挑起水桶,走过浸满水的田里,摇晃着到水管出水的地方,接上满满的两桶水。挑上装满了的水桶,感觉既欣喜,又沉重,欣喜的是有水了。然而,对于一个1米4不到的小孩来说,要走过满是水的田野确实是一个挑战,但那又怎样。颤抖的脚从接触到水时慢慢地越陷越深,小心翼翼地防止被水下看不见的硬物刺伤。这个时候桶里的水也耐不住寂寞,不停摆动洒出来,桶底还不停地触到田里的淤泥上。有时站不稳了,一不小心跌坐在田里,水湿透了下半身,委屈、悲伤、不甘,所有情绪一涌而出,最终也只能从淤泥中站起来,重走挑水之路。这样一步步走过“雷池”,还有“刀山”。家在半山腰上,因为只有几家人,道路不是经常走,所以奇异的石头没有被磨平。反而是路两旁的杂草挡住了路的原貌,我只好一步一步探索着。还好,到家时还剩半桶水。

大概在2003年,从村里到城里的路拓宽成了1米左右的砂石路,学校也搬到离村里更近的地方,田埂也慢慢退出了我们的视野。具体退出的时间,已经记不清了。只是记得,去学校不用再“跋山涉水”,上学也不用看天气了,成绩比以前变好了很多,不再理所应当地三天打鱼两天晒网。2006年我到县城读书,才知道我们属于留守儿童,贵州是落后贫穷的代名词。

童年的快乐很简单,有吃有玩就够了,哭着哭着就笑了,并不知道什么是落后,什么是贫穷,也不知道什么是留守儿童。这一切对于一个十三四岁的我来说,意识里没有一点概念。那时,只知道上学之前把家里的稻谷拿出来晒,上课时时刻刻留意着天气,期望不要下雨把晒在院子里的稻谷淋湿;知道哪儿有水就去哪儿挑水,把下一顿饭做出来;希望自己快点长大,这样自己就有钱了,爸爸妈妈就不用出去打工,就能回来了。

然而2017年的今天,高铁开到了我家,关岭也可以快速通往四面八方了,这一切是我们怎么也想不到的。村里的楼房如雨后春笋般平地而起,村里的淤泥小路也变成了水泥路。关岭到安顺之间的距离还是10年前的距离,路却早已不是10年前的路。2011年高速开通,将关岭与安顺的距离从半天拉近到一个小时,2016年高铁开通将同样的距离拉近到20分钟。记得第一次坐上回家的高铁时,从安顺西站上车之后,才15分钟就听到喇叭说关岭到了,这瞬间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想起10年前家乡的道路,干涩的双眼渐变朦胧,此时,我心中更多的是感恩和知足。

我们将未来交给了田埂,田埂用我们的脚印来纪念我们的成长;我们将青春用来见证贵州的发展,而贵州许我们光明的未来。当田埂功成身退时,未来早已印在田埂上,而今天田埂印在我们的心里,它让我们铭记昨天,珍惜今天,展望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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