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清迎
(中共中央党校 马克思主义学院, 北京 100091)
周恩来作为我党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在青年时代,经过了理论上的学习比较、实践上的艰辛探索及思想上的革命锤炼,逐步确立了科学的马克思主义信仰并终生以之。探讨青年周恩来马克思主义信仰的确立及特色,不仅有助于我们进一步认识青年周恩来科学信仰确立的曲折历程,更有利于引导当代青年学生树立崇高的马克思主义信仰和共产主义信念,担负起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实现伟大中国梦的时代使命。
同任何伟大人物一样,青年周恩来马克思主义信仰的确立也经历一个成长和发展的过程,从一个以“中华之崛起”为己任的朴实爱国者转变为“我以我血荐轩辕”的革命民主主义者,最后转变为“敢教日月换新天”的坚定马克思主义者。正如他后来所谈:“我从事革命事业,正如中国一般知识分子一样,经历了从封建家庭转到受西方学校教育,然后变成社会主义者这样一个漫长的过程。”[1]3
周恩来所生活的时期正是国家处于“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的年代,与当时的同龄人一样,他从小所接受的教育也是数千年来传承的忠君报国思想。幼年时期,周恩来的养母就经常给他讲“岳飞抗金”“文天祥抗元”“梁红玉击鼓破敌”“关天培抗英”“义和团杀外敌”,以及《三国演义》《水浒传》等故事,特别是在外祖父家居住的三年里,他自己阅读了一些关于历史上许多民族英雄起义闹革命、打官府、救百姓,惩治贪官污吏、土豪恶霸,以及近代史上中华民族优秀儿女前赴后继抗击列强瓜分、侵略中国的史书和札记,这些故事和史实在周恩来幼小的心灵中埋下驱除敌寇、护卫中华的种子,对促使周恩来同志从小立下爱国救民、改造旧中国的伟大理想起到了启蒙催发作用。周恩来在东北读小学的三年间,正是辛亥革命前后,整个中国发生了巨大的变革,统治中国260多年的清王朝土崩瓦解,民主共和的思想飞入寻常百姓家。但庆祝辛亥革命的欢声未消,革命的果实即被帝国主义支持下的封建买办势力代表袁世凯所窃取。帝国主义和以袁世凯为代表的封建军阀狼狈为奸,造成中国空前的社会危机和民族危难。这一时期激烈的政治斗争和倾向于变革社会现状的中西进步思想,开拓了他的眼界,促使他开始将个人前途与国家、民族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在面对这种复杂的政治局势方面,他一针见血地指出“立党以营私”是政治腐败、社会混乱的症结所在。而这种观察能力和斗争勇气,正是他后来笃定马克思主义信仰不可缺少的重要条件。在面对人生道路选择上,有一次,校长向学生提问时:“读书为了什么?”其他人谈的大多是为了光宗耀祖、发家致富、升官发财等,唯独周恩来庄重地回答:“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后来他在回忆这段小学经历时曾说道:“十二岁那年,离家去东北,这是我生活和思想转变的关键……”[2]14周恩来在少年时代不仅勤于学习,广泛涉猎各类知识,也注重社会实践活动,认识到实践出真知,艰辛长才干,经常利用寒暑假进行实地考察。他详细考察了日俄战争的遗迹,耳闻目睹了中国民众被蹂躏和血洗的悲惨景象,这种活生生的见闻使他读书求理与调查了解社会实际现状相结合的思想逐步形成。这些充分说明了周恩来从小就树立兼济天下、济世救国的伟大志向,也正是这些求学经历孕育了周恩来质朴的爱国主义情怀。
1913年八月,抱着寻求新知和真知的渴望,周恩来开始负笈求学天津南开中学,当时正值五四运动前后,“黑云压城城欲摧”,内忧外患,民族危亡,整个社会陷入了“万马齐喑究可哀”的黑暗境地,一批受西方启蒙思想影响的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等急进民主主义知识分子,发动了一场弘扬科学与民主的新文化运动,周恩来的中学时代就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度过。面对“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严酷现实,他呼吁同学们“鼓其斩钉截铁之精神,奋起破釜沉舟之勇气”[3]28,为拯救国家、振兴民族而学习。在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思想的指引下,周恩来接受了西方启蒙主义思想的洗礼,逐步成长为一名革命民主主义者。一方面,周恩来在南开求学期间,广泛涉猎各类进步刊物和书籍,批判地吸收各种社会思潮和思想,如明末清初具有强烈民族主义意识的思想家和学者顾炎武、王夫之等人的著述,介绍“新学”的著作,资产阶级民主派办的报纸《民权报》《民主报》和《大公报》等具有民主思想的刊物,还有“西方启蒙思想家卢梭的《民约论》、孟德斯鸠的《法意》、赫胥黎的《天演论》等”[4]15,这些带有鲜明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色彩和进步思想的书刊,对他清除过去所受封建主义教育旧思想的影响,接受资产阶级民主主义革命新思想,产生了直接影响。另一方面,周恩来很注意将书本知识与社会实际联系起来,积极参加革命斗争,领导天津爱国学生的革命运动。面对袁世凯的投敌卖国和日本亡我中华的狼子野心,他发动和建立了爱国进步学生组成的“敬业乐群会”,大声疾呼“莽莽神州,已倒之狂澜待挽,茫茫华夏,中流之砥柱伊谁?弱冠请缨,闻鸡起舞,吾甚望国人之勿负是期也”[5]72。在对待革命时局方面,他深刻剖析了辛亥革命失败之原因在于资产阶级在政治上存在“敷衍”和“姑息”的弱点,中国危机在于“武人政治”和列强侵略,这正是他后来拥护十月革命,接受马克思主义的政治思想基础,也是他区别于当时一般民主主义者的一个标志。在对待科学技术方面,他强调不仅要用科学武装头脑,更要大力发展科学技术,“增进文化,与英、美、德、日同列于富强之境、生活高优之所”[6],才是真正的兴邦之道。在唤起民众方面,他强调“一人之智慧有限,万民之督察极严,其以一手欲盖天下目者,实不啻作法自毙”[5]150,把民众的因素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上进行考量,这是他民主主义思想的又一重要内容。概而言之,中学时代的周恩来,是一个富有革命激情的民主主义者,他怀揣救亡图存的志向,积极投入革命的洪流之中,初步培育了科学和民主精神,认识到群众力量的伟大,这些都为周恩来后来接受马克思主义,由信仰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转变为信仰马克思主义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1917年周恩来南开中学毕业后便东渡日本,热切寻求新思潮。当时,一批先进的知识分子认识到要救国,必须维新,要维新,只有向现代化的西方国家学习。而日本正是学习西方强国的典范,急切追求救国之道的周恩来开始关注和研究日本问题,试图努力从中寻找到救国之良方。正如同毛泽东同志后来所说,“日本人向西方学习有成效,中国人也想向日本学习”[7]1469。在救国路径方面,周恩来首先认为应从教育入手,改革政治,两次他都是报考政治科。但当他经过对日本的实地考察后,他得出结论:日本的国会,不过是愚弄人民的工具,更为甚的是日本政府侵略中国的阴谋和行动深刻地教育了周恩来,从而使他否定了学习日本政治制度以救中国的目的。正当感到迷茫之际,“一线阳光穿云出”,十月革命的胜利使马克思主义和各种社会思潮如潮水般涌入日本,此时,周恩来热切地拜读了河上肇教授著述的《贫乏物语》和主编的《社会问题研究》等,开始倾向于马克思主义真理,一种信仰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的革命意识,在他的思想上孕育和发展,在由革命民主主义者向马克思主义者的转变中,迈出了第一步。随着进一步的考察,周恩来愈加感觉“国亡无日”,决定弃学,返回“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中国革命斗争当中。
回到天津后,他怀着满腔的热情投身到轰轰烈烈的革命爱国运动中,加深了对马克思主义阶级斗争学说的理解和认识,显示出了具有初步共产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那种坚定的革命意志和顽强的战斗力。为了使爱国学生运动能够长期坚持下去,周恩来回南开亲自主编《会报》,创建觉悟社,发动抵制日货运动,甚至被囚禁在反动派的监狱中时,他都始终不忘学习和宣传马克思主义,并且对中国革命的对象、道路及改造中国的手段进行了有益的探索。在革命斗争的方式上,他很重视革命舆论和新文化的作用,以报纸为阵地,通过演讲、大字报、游行请愿等方式,广泛而深刻地揭露了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和封建军阀媚外卖国的罪行。在对待群众态度方面,他从一般的认识人民群众的历史作用,进而确定依靠人民力量,根本改造中国社会的信念,强调知识分子应该到劳动群众中去。总而言之,这时的周恩来,对马克思主义的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的辩证哲理有了深刻的理解,在向马克思主义者转变的过程中,他迈出了坚定的步伐。但是在信仰上,周恩来还处于求索阶段。他和当时大多数知识分子一样,还没有切实掌握马克思主义的科学世界观和方法论,也并没有真正理解和认识到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必须与本国革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的真理,对中国的国情也没有完整而深刻的认识,更没有周密的调查研究。因而,还不能运用马克思主义普遍真理,解决中国反帝反封建革命斗争的实际问题。
为了进一步探求革命真理,找到一条正确的前进道路,他决定赴欧勤工俭学。旅欧期间,是周恩来科学信仰得以确立的关键期。来到欧洲后,他开始在纷繁复杂的社会思潮中,寻找自己的方向。他研究和推崇过克鲁泡特金的无政府主义,后来经过英法两国的实地学习和调研后,他感觉无政府主义根本行不通。于是,他又开始潜心研读马克思主义,学习《共产党宣言》《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法兰西内战》和列宁的《国家与革命》等经典著作,逐步掌握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彻底摒弃和批判了那些形形色色的修正主义、无政府主义等反动思潮,并最终确立了共产主义的信仰。“现在我已得有坚决的信心了,但老实说来,用一个Communism(共产主义)也就够了。”[8]454“总归一句话,中国现在的经济形势,除去努力预备革命,实行共产革命外,实无他解。”[8]461在留学期间,他非常注重社会调查研究工作,尤其是注意调查那里工人运动的发展和动向,同时他与蔡和森、赵世炎等人发动了几次大的请愿斗争,以争取生存权和求学权,在斗争中,周恩来充分运用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理论,将原则的坚定性与策略的灵活性巧妙地结合起来,开展有理有节有据的斗争。除此之外,他还创建了党团组织,用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教育和武装党员、团员,特别重视引导他们参加当地的实际斗争,宣传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思想,动员人民进行反帝反封建斗争,并多次呼吁国际工人阶级的团结和互助,以此实现整个世界无产阶级的解放乃至全人类的解放。总而言之,青年时代的周恩来经过艰辛的学习、艰难的斗争、艰苦的探索,实现了思想上质的飞跃,真正成长为一名坚定的马克思主义信仰者,正如他入党誓词所说的:“我信仰的主义一定是不变了,并且很坚决的要为它宣传奔走。”[8]455
任何一个人信仰的真正确立,都是主客观因素作用的结果。青年周恩来马克思主义信仰的确立是他内在责任担当意识和外在革命实践斗争相结合的产物。
周恩来的青少年时代,正是处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我国正处于由旧民主主义社会向新民主主义社会转变的重大历史时期。封建专制制度统治下的古老中国即将破晓,迎来晨曦地平线上的第一缕曙光,而周恩来信仰的抉择正是处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尽管信仰选择的历程充满了波折和挑战,终归青少年时代所怀有的历史担当意识促使他最终选择了马克思主义信仰。这正如他建国后在与农村大学生聊起自己的成长经历时所谈到的:“人总是由落后到进步的。我在年轻的时候,比你们还落后,后面拖了一根长长的辫子,脑子里全盘封建,那时还没有资产阶级东西,后来到了南开中学读书,才加进资产阶级东西,后来由于‘五四运动’的影响,才接受了社会主义思想,追求马列主义。”[9]22
进入东北学堂的周恩来,正赶上军阀割据混战、帝国主义列强争相蚕食中国的时期,面对国事衰微、亡国灭种的巨大危机,周恩来毅然举起“为中华之崛起”的大旗,作为一名身怀远大抱负的有志青年,他自觉担当起那个时代所赋予的历史责任和使命即安天下苍生之大计。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和年龄的增长,中学时代的周恩来继续举起救亡图存的大旗,在其创办的刊物《敬业》的创刊词,恩来同志指出:“吾辈生于二十世纪竞争之时代,生于积弱不振之中国,生于外侮日逼、自顾不暇之危急时刻,安忍坐视而不一救耶!”“天下兴亡,匹夫有责!”[10]留学日本后,他带着“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酬蹈海亦英雄”的宏伟壮志和铮铮誓言,继续肩负着救国兴邦的重任在曲折道路上探索着、实践着。他在旅日日记中写道:“盖现在的人,总要有个志向。平常的人,不过是吃饱了,穿足了便以为了事;有大志向的人,便想去救国,尽力社会。”[5]328之后他继续肩扛报国济世、拯救万民之重任,多次身先士卒,带头参加赴京请愿斗争,以及领导工人运动等,在探索救国救民的道路上,富有担当意识和责任感的周恩来从形形色色的社会思潮中选择了马克思主义,并最终确立为一生的信仰。
青年时代的周恩来之所以最终确立了马克思主义信仰,在于他青年时代就拥有勇挑时代之重任,敢为天下先的优秀品质,更在于他怀有“苟利国家生死已,岂因祸福避趋之”的爱国之心。这是他马克思主义信仰得以确立并终生以之的内在动力。
“巨大的灾难或许并不必然产生真正的革命,但是却准确无误地预报革命,使人们感到有必要对宇宙进行思索,更确切地说,是重新思索。”[11]6-7国家的衰败、民族的危亡、百姓的疾苦促使一批先进的有志青年开始将眼光投向国外,此时的周恩来奔赴日本,开始接触马克思主义,探索救国救民之路。在学习新思想、新理论方面,刚到日本之初,他阅读了幸德秋水的《社会主义精髓》,并以极大地兴趣分析了《震动寰球的十日》《贫乏物语》等介绍十月革命和宣传马克思主义的文章。在日记中他回忆道“二十华年识真理,而今虽晚尚未迟”[4]38,从而开始在“模糊中偶然见着一线光明”。回国后,他组织并亲自跟觉悟社的成员们一起学习和研讨李大钊《庶民的胜利》《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我的马克思主义观》,以及批判胡适的《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再论问题与主义》等文章,这些学习极大地推动了周恩来马克思主义世界观的迅速形成。旅欧期间,周恩来更加废寝忘食,深刻地钻研马列经典著作,对《共产党宣言》《哥达纲领批判》和《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等进行认真的阅读和分析,进而更加坚定了他的马克思主义信仰。在理论宣传方面,他在《学生联合会报》上发表了《旨趣书》,撰写了《黑暗势力》和《觉悟的宣言》,这些文章明确了斗争的方向,揭露了反动派的丑恶嘴脸及其本质;在自己创办的觉悟社主办的刊物《觉悟》上,他针对妇女问题,发表了《急先锋的女子》等文章,痛斥“男尊女卑”,宣传马克思主义的男女平等观。他充分利用课余时间,开办了各类“平民夜校”“工厂补习学校”等,唤醒工人阶级的阶级意识和民族自主意识,极大地传播了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理论;在囚禁监狱期间,他不仅排演了多部话剧,如《救国镜》《新村正》等,而且在关押期间充分利用各种有利条件,传播马克思学说,特别是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学说,极大地增强了自身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修养,推动了马克思主义的广泛传播;在旅欧期间,他发表了《共产主义与中国》《西欧的“赤”况》和《基督教精神与共产主义》,这些文章有力地抵制和批判了形形色色的非马克思主义思潮,深化了人们对于马克思主义的认识,更坚定了周恩来的马克思主义信仰。
周恩来在选择马克思主义以后,不仅带头学习、研讨、宣传马克思主义理论,更充分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来解决革命斗争中存在的实际问题。在多次请愿斗争和爱国学生运动中,他积极运用了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理论,呼吁民众不仅要推翻西方列强及其所扶植的“代理人”,更要铲除联合起来的这个“强盗世界”。在组织和动员工人运动过程中,他经常下到厂里,向工人宣讲“不当亡国奴”的道理,讲解国内外的革命形势,揭露封建军阀卖国的罪行和日本帝国主义吞并中国的野心;运用剩余价值学说,讲述工人用血汗养肥了资本家。在领导工人和学生的多次运动中,他逐步注意运用马克思主义的斗争策略原理,灵活地与日本帝国主义及其反动走狗进行周旋和斗争。无论是在留学日本期间,还是回天津领导工人与运动期间,抑或是旅欧期间,他充分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统一战线原理,主张唤起民众的觉悟,团结更多的力量,应对反动派的挑战与挑衅,特别是后来的大革命时期,周恩来坚持建立广泛的统一战线,特别是发动广大农民阶级共同奋斗与战斗。总而言之,选择了马克思主义信仰后,周恩来不仅真学、真懂、真信,更结合所学予以力行。
青年周恩来之所以能最终认定马克思主义是一生的信仰,不仅在于坚持不懈的理论学习和宣传确立了他的信仰,更在于长期广泛的革命斗争坚定了他的马克思主义信仰。
“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是共产党人的政治灵魂,是共产党人经受住任何考验的精神支柱。”[12]106周恩来作为我党坚持马克思主义信仰的杰出代表之一,研究他如何确立马克思主义信仰及其特点,是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和现实价值。青年周恩来在确立自己终生信仰时,表现出如下特点:
共产主义事业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最壮丽的事业,是为大多数人谋取利益和服务的事业。“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是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支柱和政治灵魂。”[13]61一个人只有将自己的命运与国家的前途、最大多数人的利益紧密结合在一起,才有可能接受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位卑未敢忘忧国”,青年时代的周恩来目睹国家积贫积弱、满目苍痍之惨状,毅然扛起拯救国家和民族的大旗,为国家的繁荣、民族的复兴奔走呼喊。1911年初,不到13岁的周恩来在聆听了黄花岗72烈士的英勇事迹后,备受感染和感动。1914年,在《敬业》创刊号上,他写下了“极目青郊外,烟霾布正浓。中原方逐鹿,搏浪踵相踪”,表达了他对时局的忧愤和矢志救国的决心。在该刊第四期上,他又写道:“险夷不变应尝胆,道义争担敢息肩。”为拯救遭受深重苦难的泱泱中华,他准备卧薪尝胆,英勇献身。中学毕业后,他对中国当时的社会政治问题有了一定的观察和了解,深感知识和理论准备不足,现成的道理不够用或已过时,在强烈的爱国心驱使下,他决定东渡日本,寻求救国真理,另辟兴国之路。临行前,他赠言同学“愿相会于中华腾飞世界之时”。抵达日本后,一个个救国方案被提出来,经过对社会的实地考察,又一个个被否定。他曾失望过,痛苦过,彷徨过。当他初步接触马克思主义时,他感到犹如在黑暗隧道中前进时突然遇见一束光线,让他看到光明和希望。但日本的政治制度和军国主义让他失望,强烈的救国救民愿望,又促使他远渡重洋,来到马克思主义的故乡继续探索救国之道。在那里,他最终确立了马克思主义信仰,选定了终生追随的“主义”。从青年周恩来确立马克思主义信仰的过程可以清晰地看到,胸怀远大抱负,热爱国家和人民,是他探求马克思主义真理的动力,更是他确立马克思主义信仰的基础。
“离开革命实践的理论是空洞的理论,而不以革命理论为指导的实践是盲目的实践。”[14]199一个人信仰的生成绝不是在头脑中自发产生的,更不是上天所给予的,而是通过自觉、刻苦的理论学习和长期的实践活动相结合才会从认识、认清直至终极意义上的认同。青年周恩来马克思主义信仰的确立也是经过了“博学”“审问”“慎思”“明辨”而达“笃行”的过程。一个具有爱国主义的有志青年,有形成马克思主义信仰的基础,但不一定会成为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马克思主义之所以能够在少数人身上确立,不仅仅在于它本身理论的科学性和彻底性给人吸引力,更重要的是信仰者本身能够自觉去努力学习和践行它。在日本留学期间,周恩来就开始广泛阅读马克思主义的重要文献及著作,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有了初步的认识,并且学会运用马恩理论来分析日本的政治、经济、文化及日本国内的工人运动等问题;为了研究“主义”的真谛,他又跨洋过海来到欧洲,进一步地阅读了更多的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积累了丰厚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知识。他十分注意联系社会实际,多次对欧洲社会进行深入考察,潜心研究盛行于欧洲社会当中的各种主义,经过冷静的观察、研究、分析、比较、批判,用社会实践检验他所接触到的这些主义。他认为,无政府主义的“自由作用太无限制”,处在旧势力盘踞的社会里,而要解除一切压迫,就会陷入“空谈”。法国的工团主义发源于无政府主义,在现今的欧美“不免等于梦呓”。英国的基尔特主义“近已见衰”,并且“在英国始终也没有大兴盛过”。经过三年的社会考察,他认识到只有马克思主义才是科学的,才是解救困难重重的中国之“救时良方”。正如他后来写信给天津觉悟社的朋友们所说的,“我们当信共产主义的原理和阶级革命与无产阶级专政两大原则,而实行的手段则当因时制宜!”[8]451除此之外,他在领导天津学生的爱国运动、三次赴京请愿斗争、抵制日货运动、狱中绝食斗争,旅欧期间的三次大斗争及之后在黄埔军队主持的政治工作和东征运动,他都充分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与革命斗争的具体实际相结合起来,极大地推动了革命运动的蓬勃发展,更加坚定了他所确立的马克思主义信仰。因此,科学理论与革命实际的结合是青年周恩来马克思主义信仰确立的关键。
青年时代的周恩来在从事革命活动的过程中,十分注重将改造社会与改造自身相结合。在五四运动中,周恩来提出“革新”与“革心”两大任务。“革新”就是要彻底的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从根本上改造中国社会。“革心”就是要清除头脑中的旧思想、旧观念、旧思潮。不进行个体的“革心”,就难以实现中国社会的“革新”;而只有引导广大人民投身“革新”的斗争中,才能实现自我的“革心”。在五四运动中,他积极引导广大青年学生认真改造世界观,解决公与私的矛盾,正确处理好个人家庭与社会前途之间的关系。批评了那种“只知道社会不好,人心不好”,却对“改造社会和人心”没有信心和毅力的懦夫思想,也批评那种只图个人“显亲扬名”的利己主义思想,号召大家摒弃那种“牺牲了大多数的公益来为自己”的个人主义。启发大家要放眼未来,将个人命运与国家前途紧密联系在一起,把自己与社会结合起来,做改造社会的先锋。同时,他还批判了那种轻视劳动、鄙视劳动人民的剥削阶级思想,要求知识分子要“到民间去”,接近劳动群众,与工农相结合。为了“革心”,周恩来提出了“批评自己——批评别人——接受批评”的公式,并把它作为组织原则列入觉悟社的章程中。在留学日本后,经过实地考察,他把原先头脑中存在的“实业救国”“教育救国”“贤人政治”“军国”等主义开始予以清理和抛弃。到欧洲后,他曾同情过无政府主义者所表现的革命热情,但是经过学习、考察与“革心”,很快就发现了无政府主义的本质。他后来还写了一系列文章批判无政府主义者否定无产阶级专政、否定权威、无视纪律等错误思想,指出了坚持无产阶级专政、坚持共产党的领导、严守党的组织纪律的极端重要性。概而言之,青年时代的周恩来在“革新”与“革心”过程中,学习马克思主义,既联系中国及国际的实际,又联系自身的思想状况,并不断剥离思想认识和观念中不适应时代要求的“杂质”与“废料”,不断汲取时代发展的“营养”与智慧,从而成长为一名坚定的马克思主义信仰者。“革新”社会与“革心”个人是青年周恩来马克思主义信仰确立的重要特色。
青年时代的周恩来经过长时期理论上的艰辛探索和实践上的艰苦斗争,最终成长为一名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周恩来同志是不忘初心、坚守信仰的杰出楷模。”[15]今天我们总结和回顾青年周恩来马克思主义信仰的确立及特色,不仅是了解和熟悉他追求马克思主义信仰的艰难历程,更重要的是要启示我们当代青年学生确立马克思主义信仰的重要性和曲折性,坚定马克思主义立场不移,始终做到“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