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 光
(辽宁大学 外国语学院,辽宁 辽阳 111000)
托马斯·贝恩哈德(Thomas Bernhard,1931—1989年)是战后奥地利著名作家,其主要成就在于小说和戏剧。1963年发表的长篇小说《寒冻》使其一举成名,并获得包括毕希纳文学奖在内的众多奖项,也开启了他的小说时代。戏剧创作燃起了其生命的第二次火焰,是其生存和延续的支撑。他的小说和戏剧都是疯狂的、残缺的、另类的、与众不同的。经常违反一般的戏剧原则,语句重复而变幻莫测,采用大量的独白、隐喻。通过极端书写控诉“失乐园”的后现代社会对人们的异化,他的四部最具代表性的小说《寒冻》《精神错乱》《石灰窑》和《修正》生动地反映了自身的苦难,小说男主人公翻越了社会的藩篱,赋予歇斯底里更宽广的性别维度,颠覆了以往歇斯底里与女性形象的自然联系。
歇斯底里是女性研究的常见话题,一度被界定为女性的专属疾病。直到19世纪,歇斯底里都与女性特有性特征和生育能力捆绑在一起。从社会学角度而言,女性歇斯底里现象是父权社会对女性权利的剥夺和对女性话语的否定。在男性对于女性的医疗诊断中,女性因为自身的生理构造和生命周期而表现得天生比男性优柔寡断,更易患歇斯底里疾病。相对于女性的“感性”标签,男性则是“理性”的化身,是理性的拥有者和施予者,甚至可以依照自己的意愿随意剥夺他人的理性。
随着20世纪的到来,频繁爆发的战争,社会转型的变迁,城市化进程的加速,个人价值观与社会价值观之间不断碰撞,个人利益与社会利益频繁发生抵触,越来越多的社会问题和生存危机给人们心灵造成难以痊愈的伤害,因而出现很多男性精神崩溃案例,如战争神经官能症、铁道机能症等[1]。这些案例无疑摧毁了男性万能至上的高大形象,揭露了男性脆弱单薄的一面。自此,男性歇斯底里现象被迫受到一定程度的重视,但许多医生、学者、研究者依然坚持歇斯底里女性专属观点,否定男性发生歇斯底里的可能性。
歇斯底里由最初的女性专属疾病到发现男性患者却掩盖隐瞒、再到一战后男性患者的大范围增加,男性歇斯底里才得以被社会所接受。随着对歇斯底里认识的不断深入,其在文学作品中的投射也发生了变化,歇斯底里从女性文学形象扩大至男性文学形象。20世纪初施尼茨勒的《埃尔丝小姐》、霍夫曼斯塔尔的《埃勒克特拉》以及巴赫曼的《马利纳》都是将歇斯底里赋予女性角色之中,通过女性的犹豫、挣扎、怒吼、撕裂把歇斯底里刻画得淋漓尽致[2]。当代的贝恩哈德却把歇斯底里倾注于男性形象之下,赋予其特别的审美意义与主题内涵。在对男性歇斯底里的发掘和昭之于天下的工作中很多人物做出了突出贡献:法国神经病学家和解剖学教授让·马丁·沙科尔(Jean Marin Charcot)(1825—1893年)于1883年在神经系统讲义第三册里提出一系列歇斯底里个案,反对歇斯底里是女性专属疾病的观点,为男性患歇斯底里的供认提供了可能性,这一观点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在此基础上他将催眠术用于歇斯底里研究,认为催眠术的价值不在于治疗病人,而在于诊断。只有歇斯底里的病人才会被催眠,而这种病人被催眠后,就会出现固定顺序的症状,如歇斯底里癫痫。医师可以借助这种身体的自然呈现诊断疾病、提出治疗方法[2]46。沙科尔的学生著名精神分析学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1856—1939年)认为歇斯底里是对潜意识的长期压制得不到缓解而爆发的结果,特别是对性欲本能压制的产物,是心理领域不正当的性关系愿望的流露,如俄狄浦斯情结。建议通过催眠手段治疗歇斯底里疾病,即医师通过催眠来使患者回顾以前受到的创伤,在回顾中第二次经历创伤,以创伤攻治创伤从而达到治疗目的[2]61。法国心理学家、精神病分析学家拉康(Jacques Lacan)(1901—1981年)是继弗洛伊德之后的另一个重要人物,他成立了最具影响力的法兰西精神分析学派即拉康派,把精神分析学推向后现代主义阶段。在拉康看来“俄狄浦斯情结”的核心其实是“父亲之名”的隐喻。主体性和性别是社会的产物,而不是自然或发展进化的结果。父亲的权威把不同的男孩和女孩推向了象征秩序,孩童在这个象征秩序内获得了一个位置、一个名字、一个说话的立场,性别是父权制管辖下的社会性别,歇斯底里是父亲之名的产物[3]。解构主义先驱雅克·德里达(Jacques Derrida)(1930—2004年)解构了以往的二元对立项,如男人VS女人、中心VS边缘、权利VS义务等,为女性从父权制的压抑下解放奠定了理论基础,为女性主义发展提供动力,给歇斯底里女性专属沉重撞击[4]。法国心理分析学家和女性主义批评学家茱莉娅·克里斯蒂娃(Julia Kristeva)(1941—),对男性歇斯底里的接受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她认为男性和女性的差别不在于天生性别,而在于个人的特质。男性心理之中存在女性特质,女性心理中也存在男性特质。歇斯底里并不是某一性别的专属,而是某些个人特质所致。她认为每个国家、民族、个体都有自己的特点,不应用统一的标准去固化和物化成员独特的个性。政府或社会管理者的职责不是压抑异质成分以维护整体的统一和谐,而是创造条件最大程度地保护每个成员的特质,最终促成多元、博爱的新世界的形成。这样就不会造成某些成员对社会秩序的不适应,就会降低歇斯底里爆发的可能性。美国女性主义批评的创建者伊莱恩·肖瓦尔特(Elaien Showalter)(1941—)曾尝试建构“歇斯底里史”,超越了以往男性专家将歇斯底里视为女性本质的观点,通过女性主义视角进入女人疯狂的文化现象,批判了涉及其中的性别偏见[5]。众多学者和批评者以及贝恩哈德式天才的努力使男性歇斯底里得以公之于世,被移入文学作品之中,赋予文学新的灵感与活力,赋予作家另类的素材与批判的武器。
贝恩哈德笔下的画家、侯爵、哲学家和作家都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具有较高的知识水平。他们对社会现象具有鲜明的观点和态度,常常先知先觉而与现实不能融合,进而陷入歇斯底里的境况。他们抑或目光敏锐、洞穿现实,抑或怀才不遇,被现实所打压。他们激进疯狂的状态其实是个体与社会关系走入极端化的表现,是对于病态社会的反讽和戏仿,它表现了作家对于世界与人的存在本质的深刻洞察。
四部小说中男性形象都是有知识的精神人(Geistesmensch),他们一方面能够洞察社会的异化、阴暗、腐败、落寞;另一方面,以另类的方式进行反抗,在反抗中终因力量渺小而越来越疯狂,继而用疯狂的话语行为鞭笞社会现实,在现实中的沉沦表现出他们在巨大残酷的现实面前力量的渺小[6]。
小说《寒冻》(Frost)(1963)的主人公施特拉赫(Strauch)是一个画家,艺术家的直觉和敏感,使他无法容忍现代工业对自然的破坏,抹刷战争造成的心灵创伤。经济发展和科技进步对自然美的扭曲与画家对美的追求完全相悖,整体价值取向、异化的自然与画家的理想相差巨大,所以施特拉赫试图通过隐匿于山村作画获得解脱,然而这并不是他的避风港湾,而是现实社会的完美缩影。在现实的残酷打压下,他失去了创作的能力,沉溺于孤独压抑、愤懑恐惧中不能自拔,最后在茫茫的冰天雪地里孤独地走向毁灭。施特拉赫是个典型的精神人,既有思想又有批判精神,现实的平庸和卑劣让他无法忍受,只能逃避到艺术中去,借以艺术创作来排解内心苦闷。但在历史浪潮的冲击下他只能如一叶浮萍毫无还手之力,最终走向毁灭,他的歇斯底里表现为对艺术的执着和追求。作为一个画家,他的理想是把美的现实呈献给大家,但在他的描述中我们感受到他对现实的失望:环境孤僻阴冷、阴森可怕;村民是迟钝呆滞的怪模怪样的矮子;人与人之间关系松散、毫无温暖亲情;猜忌、犯罪、杀戮、暴力泛滥。尽管他试图努力改变自己对现实的态度,但却无济于事,因为对现实的完美再现是他一如既往的目标。这个异化了的现实戕害了他的理想、迫害了他的身心,在对现实绝望后,他的梦想、唯一的精神支柱倒塌了,他也随之而去[7]。
《精神错乱》(Verstörung)(1967)的主人公沙拉奥(Saurau)侯爵被周围的疾病、荒凉所吓倒,固守于自己的碉堡中,寻求拯救。面对外界不断的搅扰,而变得多愁善感、精神分裂、内心惶恐,终于崩溃在社会的牢笼之中,陷入自己的“内心安宁”,自言自语,自我解脱。他的大量独白淋漓尽致地展示了一个深受现实打击进而异化了的他者的歇斯底里形象[8]。
《石灰窑》(Kalkwerk)(1970)的主人公“哲学学者”康拉德(Konrad)为了自己所谓的大事业听觉实验不被打扰,带着他瘫痪的妻子躲进一个废弃的石灰窑中,在那里以极端的方式对妻子进行听觉实验。作为研究至上主义者他折磨、蹂躏妻子,总感觉自己被人打扰而多次进行试验,但从不记录和研究实验结果,终于在一次梦见妻子能走动影响自己实验后于第二天杀害了妻子,自己也成为“狂人”。他的歇斯底里表现为失眠、妄想式的幻听,以及无数次自杀的冲动。与亲情的疏远,对妻子持矛盾态度,一方面认为妻子是唯一的亲情;另一方面,又认为妻子是她研究上的障碍,对其实行虐待、折磨,进行残忍的实验,最后将其杀害,这些都是典型的现代工业社会对知识分子折磨的结果。康拉德拥有敏锐的洞察力和认知力,看穿了社会的混乱、压抑、麻木不仁、唯利是图、金钱至上,却无能为力,只能用疯狂的话语、古怪的甚至残忍的行为诉说着痛苦、践行着自己的反抗[9]。
《修正》(Korrektur)(1975) 中的罗特哈默(Roithamer)是一位作家,小说围绕他的两个方面展开,一方面他写了一部关于丑化仇恨家乡的小说并不断对其进行修正;另一方面为他的妹妹在一片密林深处建造了一座别墅,企图使她在其中得以解脱,找到幸福,实现自我。但在别墅竣工时,妹妹却死于“不治之症”,命运把他逼到了疯狂的境地,于是自杀。罗特哈默的歇斯底里表现为对妹妹的保护,在对家乡的社会状况失望后,他以写作进行抨击,并把保护妹妹作为精神寄托,以极端的想法和行为为妹妹营造幸福楼阁,但妹妹的死亡把他的疯狂推到了极点,也揭露了社会的闷热令他窒息而寻求别样的解脱[10]。
这四部小说都是以知识分子为表现对象,贝恩哈德借用几个少得可怜的“精神人”来刻画自己在失望现实中的挣扎,倾吐自己对社会的不满。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里通过不同的方式诠释和述演着歇斯底里。
建立在精神与肉体的对立之上的二元对立早已成为西方文化的基石:自我与他者,主体与客体,男性与女性。二元对立所反映的是西方父权制文化的本质:男性与女性的对立。其刻板印象是:男性总是与“精神的”相联系,是主动寻求知识并进行理性思索的“主体”;而女性总是与“肉体的”相联系,是被男性进行认知的“客体”,是男性的附庸。所以在父权社会下男性高大威武强壮,拥有坚硬的人格与品质,不惧困难,能为家庭、妇女和儿童挡风遮雨,担任维护社会存续的重任,孩子需要他,女人需要他,战争需要他,全社会都需要他,他们是社会的绝对权威,行使着政治法律权力。然而在现代社会里,工业经济高速发展,价值取向和评判标准不断倾向于权力、财富。这种对男性的设定反而成了其焦虑和压力的源泉、一种异化人性的力量。
在四部小说中,主人公都为“父亲形象”所累,为此不断折磨自己、打压自己,逐渐开启疯狂之门,用疯言疯语反对窒息个性、危及生存的残酷现实。现实的丑恶、不合理、荒诞,使人恐惧、害怕、无所适从,于是他们变态、厌世、行为无常、精神错乱。小说中犀利的夸张、众多的重复、冗长或残缺的句子结构,将现代社会中人类的愚钝与蒙昧、痛苦与冷漠、习惯与禁忌推向极端,向昏暗无情的世界抛出一支支锋利的箭。社会性别的界定限制了人的自由空间,抹杀了人的情感、意欲和本能,使人们在巨大的牢笼内挣扎、呼喊、愤怒,但又无可奈何。
每一部作品都有其现实关照和历史表达,贝恩哈德的作品也不例外。除了自传五部曲系统再现了自身经历外,其他的作品亦在半虚半实中透露着贝恩哈德的人生起伏。与以往不同,贝恩哈德把歇斯底里应用于男性人物,这些男性作家笔下的新男性形象——疯男人,不是女性作家对男性形象的任意书写,而是男性作家对自己处境的倾诉和宣泄、对社会现实的控诉和批判。
贝恩哈德私生子的身份,无法获得正常社会的认可,在成长过程中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所要面对的歧视。与此同时,父亲的抛弃使得母亲把对父亲的仇恨转移到他身上,从小对他不管不理,甚至辱骂殴打,父爱的缺失、母亲的仇视、祖父母去世后失去至亲的无助与迷茫使其一生无法体会温暖的亲情。他把这种亲情的缺失投射到小说中:施特拉赫与哥哥形成对立。施特拉赫的哥哥是一名医生,原本可以亲身为弟弟治疗疾病、关心守护弟弟,却对他弃而不管,把他抛掷到温格这个偏僻、阴冷、孤陋的小山村,与众多怪异、麻木、无情的患者和医生共处一室,使得他只能在无手足之情的孤独中苦苦挣扎,无论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彻底绝望,只能陷入歇斯底里的牢笼。康拉德从小就比哥哥姐姐瘦弱,与他们关系冷淡,不被他们喜爱,不受他们呵护,被看作另类的他者,这使他对亲情充满怀疑,所以对妻子持仇视态度,世界对他来说毫无温暖可言,只有实验是其忠实的伴侣,为了实验他可以放弃一切,所以在实验经历多次失败后终于狂性大发。罗特哈默为保护唯一的亲情(妹妹)而竭尽全力,但最终不敌疾病、不敌命运,失去了感情寄托,陷入疯狂的境地,做出了自杀的举动。这些正是贝恩哈德自身经历的真实写照:贝恩哈德缺失完整的家庭、远离父爱、受到母亲的仇视,只有在祖父母身上获得了唯一的爱,但终因祖父母的去世而失去真切关怀,使自己一时无法接受和适应,只有用文字、小说淋漓尽致地控诉自己的遭遇,吐露自己的苦闷。
作者的童年正值德国法西斯纳粹教育最黑暗的时期,法西斯教育对人性的压迫与禁锢,对思想的毒害,使得作者无法接受儿童时期正常的教育,思想上无法挣脱开禁锢,只能压抑地接受。故其在小说中塑造了一个个歇斯底里形象,用歇斯底里式的言语和行为倾诉自己的苦难,表达自己的身份地位。现实中对社会体制、现行制度的默默服从和文学表达的极端方式,是作者处境的巧妙传递。
二战后,工业和科技的高速发展,推动20世纪五六十年代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快速复兴,物质财富急剧增加,精神财富却未能达到同步增长。精神与物质严重脱节,人们对社会的迷茫、人生的无助,进而产生对性以及对毒品的依赖,造成了人格分裂、自我放纵。战后政治上的专制、经济上的殖民掠夺、生态上的环境破坏显示人类文明正处于巨大的危机之中。小说中男主人公歇斯底里的述演正是对这些阴暗、卑劣的社会想象的反抗,表现出对现实世界的超前洞察。
温格是奥地利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但同时也是战后现实的完美缩影。这里的人们被战争所麻痹,被现行秩序所束缚,被新的科学技术所蒙蔽,麻木、冷淡、毫无情感。在小说中,贝恩哈德用各式各样的残疾来隐喻人们理智的缺陷,但是他眼中的健康人施特拉赫却被世人看作来自“外部世界”的“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病人”。施特拉赫因他的先知先觉和挣脱世俗的想法被认为是“另类的”“疯癫的”,最后只能沿着这条被设定的疯路继续前行,直至消寂在冰雪之中。
康拉德的敏感、缺乏信任感亦是与社会格格不入的表现,他总感觉被打扰,故而搬入儿时就向往的“世外桃源”石灰窑,躲避世人的烦扰。沙拉奥的躲避以及罗特哈默对妹妹的隔离也体现着对失乐园的现代社会及体制的逃脱,对复乐园的向往。他们属于战后彷徨的一代:对战争既害怕又恐惧,既憎恨又不知如何反对;他们渴望反思战争,但又不知从何下手;渴望改变现行秩序,又不知怎样与芸芸众生相协调。因此,他们试图通过别样的方式进行自我保护、自我述演。
贝恩哈德文本中对歇斯底里的男性形象描写,折射出当代社会的异化现象,普通人的身心摧残与变态,有其深刻的社会性动因。在传统的父权社会文化下挣扎的不只是作为他者的女性,拥有社会主动权的男性也位居其列,甚至更加疯狂。严格的社会制度、社会构想、社会形象让他们精神紧绷,为了迎合男权社会秩序中的束缚与规训,他们必须时刻注意,万分努力,以免毁坏已建构的男性权威形象。个人自由与社会规约之间的矛盾斗争最终爆发出来,但他们不能通过正规途径进行宣泄、反抗,只能无限制地对自己进行镇压、修正,最后造就一个个奔向疯狂、毁灭的男性形象。同时,贝恩哈德在小说中把现代人对社会的不满、被社会的异化和排挤、现代人的苦闷和彷徨赋予一个个男主人公,通过对他们的刻画表达了作家本人对于这个时代病症的批判,他对于这个社会的极端化描写其实反映了内心的焦灼与愿望,希望读者有所觉醒,希冀这个世界有所改变。
[1]Ursula Link-Heer.“Männliche Hysterie”Eine Diskursanalyse[M].Frankfurt am Main:Surkamp Verlag,1998:377.
[2]Silvia Kronberger.Die unerhörten Tochter:Fräulein Else und Elektra und die gesellschaftlichen Funktion der Hysterie[M].Wien:Studien-Verlag,2002:34.
[3]范荣.父亲之名是一种隐喻——试析拉康的“父亲之名”在杜拉斯作品中的能指作用[J].外国文学研究,2006(5):97-104.
[4]刘爽.爱丽丝·门罗作品中的男性形象[J].沈阳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3):102-104.
[5]Elaine Showalter.Hysterische Epidemien im Zeitalter der Medien[M].Berlin:Berlin Verlag,1997:95-120.
[6]Thomas Bernhard.Alte Meister[M].马文韬,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271.
[7]Bernhard Thomas.Frost[M].Frankfurt am Main:Surkamp Verlag,1999:15.
[8]Bernhard Thomas.Verstörung[M].Frankfurt am Main:Surkamp Verlag,1969:34.
[9]Bernhard Thomas.Kalkwerk[M].Frankfurt am Main:Surkamp Verlag,1970:10.
[10]Bernhard Thomas.Korrektur[M].Frankfurt am Main:Surkamp Verlag,197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