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发展,陈骅炜
(西南石油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四川 成都 610500)
中央苏区时期,借助于红色刊物的大力宣传,马克思主义在赣南闽西根据地得到广泛传播,提高了苏区工农战士和群众的思想觉悟和文化水平,也极大地激发了他们的革命热情。据统计,“中央革命根据地创办的报刊约160余种。其中,中共中央、苏区中央局出版6种;工农红军及各级部队报刊28种[1]”。其中,最具影响力的是《红色中华》、《青年实话》、《红星》与《斗争》,“红色中华从三千份增到四、五万份以上,青年实话发行二万八千份,斗争只在江西苏区每期至少要销二万七千一百份,红星一万七千三百份[2]”。虽然这四种刊物的影响力都很大,但却各具特色。在新时代背景下,深入比较这四种刊物在传播和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历程中的经验和规律,并结合当今的党情、国情和世情加以分析、借鉴和发展,有助于我们将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不断推向新境界。
创刊于1931年12月11日的《红色中华》,是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创办的机关报。在《红色中华》第100期的时候,李富春曾发文指出“每乡每村的识字班和夜校及俱乐部,应有读报组的组织,团聚群众向他们讲解每一期《红中》的主要内容[3]”。就当时的苏区而言,无论是群众还是基层战士,文化程度普遍偏低,存在大量因不识字而无法独立阅读报刊的现象,因此,组织工农群众和红军战士集体读报活动,对于提高基层群众的文化素养至关重要。《红色中华》主要刊登当时党的重要决议、文件、条例、宣言和一些领导干部对时局的讲话、文章等,其目的主要是向基层一线宣传党的政策和苏区各地革命根据地的建设情况,同时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现状和各国人民斗争形式作了具体宣传,由此鼓励苏区群众积极投身于新政权的建设之中。
为了更好传播当时进步的革命思想,《红色中华》常常以独特的艺术形式、简洁的语言风格表达深刻的时代内容。1934年刊发的《战争动员山歌》写到:“革命形势尖锐化,两条道路决于今”,“大家拿起武器上前方,消灭帝国主义国民党,争取苏维埃新中国[4]”。短短几句歌词,就将中国革命的主要道路阐述得十分清楚。同年刊登的《上前线曲》指出:“工农群众都武装呀,一致动员到前方”,“拼了最后一滴血呀,争取苏维埃新中国”,“为了革命和土地呀,无论如何要胜利[5]”。以歌曲的艺术形式,生动地向广大群众说明所谓学习马列主义,就是要将理论应用到具体的革命实践之中。而以实践的观点学习马列主义,就是抓住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根本要求,即把马列主义与中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马克思曾说:“理论一经掌握群众,就会变成物质力量。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6]9”。《红色中华》用生动的艺术形式宣传和普及马克思主义关于理论与实践、群众的关系,对推动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发挥了重要作用。
《红色中华》中刊载有大量漫画作品,毛泽东曾评价这种宣传形式是“政治和艺术的统一,内容和形式的统一;革命的政治内容和尽可能完美的艺术形式的统一[7]869”。利用漫画形式,《红色中华》拓宽了我党的政策宣传渠道,体现出鲜明的导向性、强烈的鼓动性和图文的生动性,深受到苏区军民欢迎,是中央苏区宣传群众、武装群众、打击敌人的锐利武器。《红军击馈粤敌十三团》以1932年7月的南雄水口战役为背景,描绘了一幅红军战士挥舞着红旗欢呼雀跃、白日旗被踩在脚下的胜利画面[8]。此类漫画对革命燎原之势的刻画,极大地鼓舞了红军战士和苏区群众的革命士气。
《青年实话》创刊于1931年7月,是苏区团中央的机关报。作为当时面向苏区青年的刊物之一,承担着向苏区青年团体进行理论宣传、传达决议、交流经验的任务。创刊发行后,《青年实话》逐步在青年群众中树立了较高威信,产生了很大影响,为增强共青团在青年中的影响发挥了重要作用。
自1932年1月起,苏区共青团中央发出了发展苏区团组织运动的号召,《青年实话》作为当时深受广大青年喜欢的刊物,大量报道了苏区团中央这一运动。在众多报道中,刊登于第二卷十三号的《组织红五月征收团员的模范运动·团中央局为红色五岳进行征收团员运动的决定》一文,系统而清晰地阐述了在征收团员运动过程中的工作要点,特别是在怎样进行征收团员运动、怎样发展团的阶级路线、怎样健全支部工作等方面,为基层团组织建设提供了行动指南。
在苏区团中央这项号召运动中,苏区的团组织发展迅速。“据统计,江西、福建两省至1933年5月底,共青团员发展到73780人,比1932年春增加6倍以上[9]”。刊登于《青年实话》第二卷三十号的《群众的团》报道指出,部分县级区级团组织数量已经超过了当地党组织的数量,如胜利骅安石区、兴国龙罗区、瑞金县等。
《青年实话》既然是面向苏区青年,其所刊发的内容就注重采取苏区青年所喜爱的表现形式。整体上讲,《青年实话》的特点是文风朴实、事例鲜活。如《过年,风水,姓氏,地方》一文就提到:“拜祖宗,吃头牲,请财神,是比什么都要重要。对上级也有话讲,头痛哪,肚痛哪……风水原是地主豪绅骗人的鬼话……他煽动你的姓氏观念,不过为的利用你一下[10]”。在描写封建习俗时,本文的作者运用了较多口语化的表达方式,打破了僵化刻板文风的束缚。虽然这种口语化的表达方式并不比书面用语优美生动,但是却能更好地贴近读者的品味,能更好地为广大群众所理解和接受。再如,《青年实话》的第二卷第九号刊载了一则《家信》,内容是一名加入红军的作者写给妹妹的一封信,信中提及作者作为模范少先队的一员加入红军,也提及作者妹妹拥护红军的事迹[11]。这种刊登私人信件的形式,从侧面宣传了共青团组织的工作,也更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正是由于采用了这种通俗易懂、简单明了的文字风格,《青年实话》受到了苏区青年读者的喜爱,奠定了较为扎实的群众基础。
1931年12月11日,《红星》在江西瑞金创刊,张茹心、邓小平、陆定一曾先后担任过该报的主编。从创刊之日起,《红星》就重点宣传、引导基层战士的战斗生活。由于在苏区时期和长征过程中的条件极为艰苦,《红星》在当时就成了广大红军战士值得信赖的“战友”。《红星》也刊登了不少贴近苏区战士的漫画作品,在一定程度上加强了苏区军民关系,巩固了苏维埃政权。与《红色中华》相比,《红星》的漫画侧重于贴近红军与苏区群众的实际生活,特点是情感自然、温和明晰。
《红星》主要以刊载战事的漫画来报道战局,通过情感的渲染达到教育基层战士的目的。《红星》所刊登的漫画,侧重于从基层战士的角度进行创作,号召他们鼓励自己的亲友支持革命、参与革命,从而发动人民群众积极投身革命。红军战士来自全国各地,每一个人的身后都代表着一个家庭,因此注重对基层战士的情感教育,有利于发动群众支持革命。1934年曾刊登过一幅标题为《广昌虽然论陷了,我们无论如何要粉碎敌人!》的漫画[12],描绘的是红军战士脚踩骷髅、手举盾牌抵抗的场景,反映了红军在第五次反“围剿”中著名的广昌战役。《红星》刊登这幅新闻漫画的目的,就是要告诉广大基层红军要明白战争失败不失志,决不能因为广昌战役的失败而消磨革命斗志。
在其发刊词“见面的话”中,《红星》就提到“它要是一个裁判员,红军里消极怠工,官僚腐化和一切反革命分子,都会受到它的处罚,并且使同志们能明白他们的罪恶[13]”。在马列主义新闻观的指导下,《红星》在红军内部积极推进批评与自我批评,号召全党和苏区群众在报刊上批评存在的官僚主义和逃跑主义等行为,并特别开设“铁锤”和“自我批评”两个栏目,用以刊登批评性文章。
此外,《红星》还注重教育和引导战士们的思想。在苏区建设时期,一些思想觉悟比较低的群众,在遇到危险或困难时常想逃跑。据王稼祥发表在《斗争》中的文章记载,“一军团补充区域到十一月十五日集中到区的是一六六三人,到补充师的只有七二八人,路上跑了九三五人[14]”。面对这种严重现象,除了刑罚办法之外,苏区政府还注重改进政策、优待红军家属等措施,帮助这些战士纠正错误、自愿归队。1934年1月7日,《红星》报刊登了《我们的要求》一文,指出“巩固与扩大红军都是在目前红军政治工作中的中心任务,各部政治机关应将你们的经验送来红星登载”。巩固红军和扩大红军,根本上就是要防止战士逃跑的现象。此文发布后,各地的基层红军部队在《红星》上陆续发文介绍他们自己的经验,如《坚决勇敢的袁胜仁同志》、《全团一个月没有一个逃跑的》、《脱险归来的谢永生同志》等等。通过树立一些红军战士的英雄模范形象,来做好巩固和扩大红军队伍的工作。
在《实话》和《党的建设》的基础上,《斗争》于1933年2月4日创刊于瑞金,每期发行量约为2.7万余份。《斗争》创刊的宗旨,就是紧紧围绕党出台的方针政策,指导和帮助基层党组织建设,构建起一个各级党组织总结经验的平台,发扬党的优良传统,批评不正之风,如实反映党员的要求和群众的呼声。首先,《斗争》开辟有社论专栏,刊登党对时局的立场和主张,以事实为依据,同抹黑我党的言论展开激烈论战,成为当时影响社会舆论的一种有力方式,为唤醒民众和扩大红军起到了积极作用。其次,《斗争》虽是苏区中央局的机关报,但却不像一般机关报那样内容单调,其刊登的内容广泛涉及苏区的政治、经济、军事等各个方面,还刊登共产国际对中国革命运动的决议、指示等。同时,《红星》报还注重刊物的权威性,不仅刊载对苏区党的建设方面很有针对性和指导性的大量文章,还时常登有毛泽东、张闻天、周恩来等苏区领导人对时局的评论,使得《斗争》成为当时最具权威的刊物。
我们党的工作作风就是“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作风,和人民群众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作风以及自我批评的作风[7]1093-1094”。这也是党组织建设的重要方面。《斗争》的撰稿人认为,针对当时苏区政府在实际工作中存在的一些官僚主义和教条主义,应该大力提倡开展实事求是的调查研究。《斗争》认为,只要有“发出很多的命令训令决议,却不知道任何一个乡苏、市苏工作的实际内容”的官僚主义作风存在[15],就会对苏维埃工作造成障碍。《斗争》倡导注意调查研究、一切从实际出发的工作作风,为苏区党的工作作风的建设提供了权威性的理论指导。
红军、游击队和赤卫队,是苏区武装力量的三个重要组成部分。《苏维埃的武装政策》指出,“红军是各个苏区、各个战线的主力;游击队主要是袭击扰乱敌人,保卫地方;赤卫队与少年先锋队是前线红军现成的后备军,是保卫苏区的地方部队[16]”。根据这三个武装力量的不同情况,苏区政府通过制定政策、采取相应的措施来动员和发展地方武装。《斗争》还侧重于宣传地方武装军事训练的重要性,例如,尽管“军事技术的提高是目前紧急口号……我们在这工作上,已做得实效,减少自己的死伤增加敌人的死伤,较前进步得多,但是仍然缺点很多,不能令人满意”,“最近围攻乐安及进攻清流的战役中,特别明显的表示出我们的攻击堡垒的技术,是非常不够”,为此,应该“普遍的提高军事技术(学习军事技术)的口号,应该领导群众,在上面进行实际工作[17]”。在第五次反“围剿”关键时刻,《斗争》报于1933年8月20日刊发《中共中央关于帝国主义国民党五次‘围剿’与我们党的任务的决议》一文,再次强调“继续采取一切方法,来提高红军的军事技术,自觉的阶级的纪律与政治觉悟扩大与加强赤卫军,少先队的军事政治的训练[18]”。由此,党中央鼓励将赤少队培养成为红军的后备军,使之能随时加入红军并参与作战。可见,在推进地方武装建设上,《斗争》是忠实的执行者和热烈的拥护者。
十九大报告指出:“必须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使全体人民在理想信念、价值理念、道德观念上紧紧团结在一起[19]”。在新时代背景下,重新审视苏区在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上的典型做法,有着重要的现实指导意义。
坚持群众路线是我们党的优良传统,在苏区时期的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过程中,苏区宣传工作的目的,就是动员苏区群众投身到革命战争中,而这就决定了红色刊物必须在坚持党的群众路线基础上开展作。在理论宣传普及过程中,红色刊物以刊登漫画、红色戏剧、歌遥、标语等形式多样的宣传手段,使党的政策宣传与马克思主义的传播相结合。马克思曾指出:“在思辨终止的地方,在现实生活面前,正是描述人们实践活动和实际发展过程的真正的实证科学开始的地方[6]153”。人们对现实生活的关注,就必然要求马克思主义必须紧贴人民群众的生活。当前,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互联网成为意识形态的主战场,另一方面我国在改革发展和转型时期中积累的一些社会、民生矛盾和党的自身建设问题,容易引发不稳定因素。这种情况下,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应将重点放在解决与人民群众生产生活和个人发展密切相关的各种问题,人民群众由此才能切实感受到马克思主义理论对于社会发展的价值和意义。
若要将马克思主义转化为人民群众所能接受的改造现实生活的武器,首先就要满足人民群众的需求。在四大刊物中,苏区的文艺工作者大量运用戏剧、歌谣、美术等为载体,将马克思主义深奥的理论原理和苏区军民所熟悉的艺术形式相结合,通过赋予文艺作品新内涵,来宣传马克思主义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有力促进了苏区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推进。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文艺工作者地位不断提高,对社会舆论引导力也越来越大。因此,在新时代条件下,仍然要注重发挥文艺工作者在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过程中的积极作用。如何培养一批德艺双馨、爱国爱党的文艺工作者,是推进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过程中不可忽视的一项任务。
随着世情、党情、国情的深刻变化,各类社会思潮不断冲击着马克思主义主流意识形态在我国社会的指导地位,要“充分肯定马克思主义作为主流意识形态的一元化主导地位不动摇,这就需要增强全社会各个阶层的民众对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感[20]”。基于此,广大文艺工作者在创作时,必须坚持以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为指导,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坚持“双百”方针和“二为”方向,将文学作品的思想深度与艺术美感有机结合起来,既避免千篇一律的形式主义,又避免空洞化、低俗化,最终实现以“艺”感人、以“情”动人、以“美”化人、以“乐”育人,从而成为推动我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先觉者、先行者、先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