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东大学 山东 烟台 264001)
社会认知神经科学试图通过各种脑成像技术来进一步理解各种社会心理现象并揭示其背后的脑神经机制。社会认知神经科学旨在从社会、认知、脑神经机制这三个层面去理解与研究复杂的社会心理现象。日益成熟的认知神经科学技术为社会心理学家探索自我问题提供了坚实的技术支持和新的研究视角。本文将对近些年社会认知神经科学关于自我的研究进展进行述评,并作出展望。
目前心理学关于自我的研究主要是放在社会认知神经科学的框架下进行的。社会认知神经科学试图从社会层面、认知层面、脑神经机制层面三方面的交互作用上来研究分析复杂的社会心理现象。社会层面指利用个体的行为动机来理解心理现象;认知层面指利用社会心理现象的信息加工机制来解释心理现象;脑神经机制层面指运用脑成像技术来揭示社会心理现象背后的神经机制。而自我的研究也是从这三个层面展开的。
(一)社会层面的自我研究。人类从本质来说是社会动物,个体从一出生就与周围的人进行各种各样的交流,并在社会交往中逐渐形成自我认知。而自我认知存在跨文化差异性,可以说自我是文化的产物,文化对自我概念的形成及其发展具有显著的影响。Markus和 Kitayama将自我区分为独立型自我和依赖型自我。他们认为西方人为独立型自我,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人倾向于关注自我,并乐于将自身的内在特质表现出来,从而保持自身整体的独立性。其优点是富有创造性,但是其个体显得更加孤独。与此相反,以中国人为为代表的东方人为依赖型自我,他们更倾向于自我与他人的联系,更加关注他人,并和他人形成和谐互动。其优点是利于社会和谐稳定,但是缺乏创造性。
(二)认知层面的自我研究。自我问题已经成为认知科学研究的热点领域之一。认知心理学家马科斯(Markus)于1977年提出了他的自我图示(self-schema)理论。他认为自我概念的成分就是自我图式,这些图式就是关于自我的信念,正是由这些自我信念对自我认知信息的加工进行调控。Hong在一项自我研究的试验中发现,中国大学生与美国大学生在进行自我描述时存在很大差异。前者更多的提到责任很少提到权利,而后者恰好相反,有研究证实,中国被试的母亲参照加工和自我参照加工具取得了同样好的记忆成绩,而美国被试的母亲参照加工的记忆成绩明显低于自我参照加工的记忆成绩。
上述实验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以中国人为代表的东方人拥有依赖型自我概念而以美国人为代表的西方人拥有独立型的自我概念。
(三)脑神经机制层面的自我研究。近些年来,随着现代自我理论的日益完善和认知神经科学技术的快速发展成熟,社会认知神经科学下的自我研究逐渐成为热点,并且取得了显著的成果。
1、自我意识和自我概念的脑神经机制。自我意识是指个体对自己身心活动的觉察,也就是自己对自己的认识,包括意识到自己的生理状态、心理状态、自己的心理特征、自己与他人的联系等。研究发现,个体在进行自我经历反思时,大脑的内侧前额叶通常会被激活。人类的这一部位要比其它灵长类动物大的多,这也是进化的产物。当内侧前额叶皮层出现损伤时,个体的自我意识情绪会相对减少,这证明内侧前额叶皮层是形成自我意识的关键脑区。社会心理学家认为自我概念是个体社会建构的产物,是个体在不断的社会交往中形成的。因此我们可以推断,自我概念形成的脑神经机制很可能会受到个体的社会经验的影响。已有脑成像研究证实,自我的三个子系统分别对应不同的脑区:作为知觉的自我,面孔识别主要与大脑右半球相关;作为记忆的自我,自传记忆主要与双侧海马相关;而作为思考的自我,自我参照加工主要与内侧前额叶皮层(MPFC)相关。
2、自我面孔识别的脑神经机制。自我面孔识别是指个体对自己面部的识别和认知,自我面孔识别能力被认为是自我概念形成和发展的重要基础之一。了解自我面孔识别的研究成果对我们进一步了解自我概念形成、自我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有研究者表示,自我面孔识别能力是自我发展水平高低的重要标志之一。自我面孔识别的过程是一个需要多个神经网络共同参与完成的复杂过程。近些年来,关于面孔识别的脑成像研究明显增多,但到目前为止得出的结论并不一致。
当前研究者虽然进行了大量有关自我面孔识别的脑神经机制研究,但结果表明,负责自我面孔识别的脑区十分复杂,目前依然不能准确定位。综合目前自我面孔识别的脑成像研究表明,自我面孔识别主要定位于大脑右半球,但是大脑左半球在这个过程中也起到了作用。另外,大脑额叶区和前扣带回区也都不同程度的与自我面孔识别相关联。参与自我面孔识别的各个脑区是如何协作运行的,其更加深层次的脑神经机制又是什么,这些问题有待我们广大研究者进一步探索。
(一)存在的问题。社会认知神经科学在发展过程中存在一些很难解决的自身问题。首先,脑成像技术尤其是fMRI的外在效度一直不是很高,其很难应用到面对面的人际交往研究中。当实验被试的大脑被仪器扫描时,被试是躺在一张狭窄的小床上,并被推进一个有限的空间里,而且是与他人隔离的,这样的实验得出的结果其效度和信度都有待商榷。其次,fMRI扫描过程需要被试的头部保持静止,而实际操作过程中是很难做到的,被试的动作会影响实验的准确性。最后,fMRI获得的数据信噪比较低,因此,为了得到稳定清晰的数据,必须得到多张图像,将图像进行平均、叠加来增加信噪比,这就意味着被试必须多次重复完成同一项任务,但是在心理学研究中,多数实验任务被试只能进行一次,重复多次相同的任务,就失去了任务的心理学上的意义。另外,虽然社会认知神经科学框架下的自我研已经究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就,但是各个方面的研究比较零散,不成系统,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需要进一步向纵向进行发展。
由于意识经验不能被拆解为各种感觉活动或者神经机制的机械组合,所以社会认知神经科学秉承的客观研究方法无法解释自我的本质。这就需要在未来自我的相关研究中将认知神经科学与现象学这门学科有机结合,这有利于为认知神经科学研究自我阐明概念、提出新的理论假设等。为探索自我这一人类古老而又神秘的问题提供新的视角和出路。
(二)未来展望。关于自我的脑科学研究不仅是当前国际科技前沿的热点领域,也是理解自然和人类本身的“终极疆域”。“我们无法想象时至今天人类还是对大脑如何工作知之甚少”二十多年前,DNA双螺旋结构发现者之一、诺贝尔生理或医学奖获得者弗朗西斯·克里克曾经如此感叹。时至今日,科学家依然无法完全深入揭示人类自我意识起源问题。为揭开人类大脑谜团,各个科学技术强国纷纷摄入这一尖端热点领域。我国也随之将脑科学与类脑研究正式上升为国家战略。未来的发展可以从寻找新的研究自我的实验范式、研究自我和他人的差别进行展开,而文化认知神经科学的发展把社会认知神经科学框架下的自我研究推到了又一个崭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