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纪录片(非名人类)的结构主义叙事分析——以作品《龙门》为例

孙雨珂（四川大学艺术学院，四川 成都 610207）

1 导 论

纪录片借鉴故事片的技巧称作“纪录片的故事化”，非名人类人物纪录片中的主人公在大众知名度低的前提下，要能在有限的时间浓缩该人物的经历与价值观，表达创作者对人物的理解，就要求纪录片一定要开口讲故事，才能真实还原主人公内心世界，使观众获得更深层的思考或共鸣。

2 人物纪录片的叙事理论与叙事结构

人物纪录片中的叙事通过运用素材，调整其时序、跨度、语式等来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叙事能力也是纪录片是否深刻、具普遍意义的重要影响因素。

2.1 结构主义叙事理论

罗兰·巴特在著作《S/Z》中写道：所谓现实主义的“现实”其实就是各种叙事符码组成的叙事成规的产物。故事，即过去的事；所有的纪录片都是故事，但其是否卖座便要看创作者对素材的组织、对故事的讲述。

结构主义叙事学的一般原则是“故事底下找故事”。普洛普归纳的三十一个“功能”和七个“角色”理论等都是发掘深层结构反观表层意义和内容，而由表层渐入深层则是以热奈特为主的学者所倾向的观点，着重对故事深层组织的基本单位和相关联系的处理。

2.2 故事与叙事

2.2.1 故事与叙事的关系

没有知名度的纪录人物给纪录片带来的优势是新鲜感、观众更易产生精神共鸣，但创作的难处即在于如何塑造出一个特别且鲜明的人物形象。素材即故事，对故事的记录正是创作者去二度认识纪录人物的过程。

叙事是纪录片中较为主观的步骤。托多洛夫的叙事“句法”理论把故事看作纪录片的文本，而叙事所是对每段素材的“内容定义、关键词捕捉”与“重新组合与调整”，旨在跳出单一故事的“所指”内容，产生“1+1>2”的效果的组织变换。

故事所需处理的是表层内容的关系，而叙事所需处理的是故事的深层结构。人物类纪录片中，由托多洛夫的理论可引出两个基本单位：一是命题，另一个是序列，即小故事和大叙事。而热奈特的观点则把故事与叙事的关系看作是对一个陈述句的填充与扩大：人物（主）+人物的行动（谓）+行动的对象或结果（宾），而他所提出的时序、跨度、语式等概念是对小故事进行转化成大叙事的基本方法。故事是叙事的基础，叙事是故事的升华。

2.2.1 叙事结构的构建

叙事结构的构建从创作角度来看涉及到“三弧五线”模式——三弧：故事结构弧、人物性格弧、小结构（反结构）弧，五线：视频线、音频线、解说线、字幕线、特效线。弧所指的是纪录人物经历某些事件后自身观念或给观众印象发生变化的整个历程，着重于对故事的筛选。五线是对声画的组织，包含环境音、解说词、背景音乐等，旨在将故事串成完整且有意义的叙事线，完成真实性和抒情。脉络分明的叙事结构的构建，能使非名人类人物纪录片更为深刻。

3《龙门》的叙事结构分析

3.1 故事层面分析

3.1.1 人物的选取

《龙门》是以四川大学美食广场的大厨龙哥为主题人物的纪录片。龙哥本名彭光建，众多媒介都曾报道过他，但不为人知的是，作为美食广场的管理者（编制外），他是员工的领导也是食堂经理的员工；作为丈夫，他是妻子的工作伙伴也是伴侣；作为父亲，他是面临中考的女儿的榜样与朋友；作为个人，他是有不平凡经历的正能量者，是人到中年肩负房租、学费等各种压力的男人。选他作为纪录人物，一方面是他有在光环下鲜为人知的一面，也有在肩负各种压力下，努力胜任他在生活中的多样角色，符合格雷马斯的“符号矩阵”。

3.1.2 故事的选取

非名人类纪录片要塑造出深刻的人物形象，要选取能充分体现人物价值的故事、素材进行转化。片子选择以单线性叙事为主，展现他从在早上开食堂大门到晚上回家的日常（其中包含两个反结构弧，一是他与编制员工小争执，二是他给女儿买狗），穿插简短采访来展现一日生活，又通过延时及解说表现出他工作的常态。在有限时间内塑造一个集管理者、父亲、丈夫还有社会底层人物于一身的中年男人形象，以独见众，反映众多劳动者的现状来获得情感共鸣。

3.2 叙事层面分析

3.2.1 叙事者

《龙门》中的叙述者有两类，一个是显性叙述者，即龙哥、妻子、解说员等相关人物，而隐形叙述者，即创作者。隐形叙述者是显性叙述者的引导者，而显也是隐的传达者。解说者用全知视角对叙事的节奏以及流程进行把握，传达创作者的思考；而画面中的同期声增强了真实性与生活实感。

3.2.2 叙事结构的建立

通过解说+同期声+主要人物采访的形式串联了若干日常活动。《龙门》中前后呼应的解说词和音乐使得主题更为明确。

第一段：从城市的延时开篇，到龙哥到食堂开门、点名、检查食物，再到第一个爆发点——龙哥与编制内员工的小争执塑造出他是一个敬业且有气性的管理者。争执末以黑屏带同期声结尾，画面用清货时关车板动作衔接至他对于美食广场的管理，“虽然会有磕磕碰碰，但总的来说，大家都是想把美食广场做得更好”，从而再次强化他对食堂的用心。

第二段：中午为学生们打饭，衔接了一段食堂工作繁忙的延时镜头，展现出他工作的热情与辛苦。午休时讨论是否要去法国大使馆交流，画面中出现正在打扫食堂卫生的妻子。画外开始说明他们的关系并衔接对龙哥的大徒弟的采访。第二段主要通过多个侧面角度、他人陈述来体现他的为人以及他人印象。

第三段：女儿来食堂吃饭“一家三口已经半年没有一起吃饭了”，在工作环境中的家庭生活仍然掩盖不住龙哥对女儿的爱以及对升学压力的担忧。女儿随后自己骑车回家，龙哥和妻子开车回家，车上对女儿学习的交谈，展现出作为父亲的龙哥，对女儿的保护与对她的学习的担忧、对她未来人生的期望。返家后出现第二个反结构弧，龙哥为女儿买狗，这是戏剧化且意料之外的，因为龙哥之前还说以后才买给女儿，总体展现出一个和谐美满的三口之家。

第四段：第二天早上女儿自己骑车上学。龙哥在家感叹到房租、学费等等的压力很大，这是他作为一个社会底层人物的真情流露，也是唯一一次表达。最后以龙哥浇花和解说结束，去鼓舞更多像龙哥一样的人不畏困难，努力胜任自己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色。

4 小结

人物纪录片，特别是非名人类纪录片一定要遵循结构主义叙事学的一般原则：“故事底下找故事”，去捕捉平凡人最平凡、最能产生共鸣或是最独特的生活片段。每一个单独的素材作为一个独立故事、一个意象对于整个纪录片而言并不具有实体的意义，而仅仅具有关系的意义；而只有通过重组、编制才能产生非凡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