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士忠, 蒋越星, 张顺仓, 潘志明
(扬州大学 生物科学与技术学院, 扬州 225009)
辩证法认为,世界上一切事物都处在永不停息的运动变化和发展的过程中,整个世界就是一个无限变化和永恒发展着的物质世界。马克思主义哲学告诉我们,由于事物总是在不断地发展,同样科学作为“事物”之一,处于发展之中,并非永恒不变,因此从发展的角度看,科学只是反映当代的认知,是科学的,但是没有全面反映事物内在的运行规律(事理),所以科学从发展的角度看也是“不科学”。我们所发表研究内容,局限于现有的仪器设备和试剂,不能反映“事理”的真相,只是对“事理”的近似,甚至与“事理”完全相反,将来随着科学技术不断地进步,肯定会有人对所研究的“事理”作出更准确的解释,该研究成果更加无限接近于“事理”的真相[1]。
“事理”的真相其实是研究内容的综合体[2],如“盲人摸象”寓言中每个盲人对大象观察的综合。其实每个盲人对所摸“大象”的描述都是对的,但他们的结论又都是错的,因为他们所摸的“大象”只是“大象”的一部分,是片面的,而全面的“大象”则是所有盲人所摸的大象的综合体。该寓言故事告诉我们,生物学研究只是对于“整体”的重新认识,随着研究的深入,“整体”的面貌逐渐明朗。“整体”的判断正确与否,在于“盲人摸象”的实际角度与实践程度。 因此,对于科学研究者,应该对前人的研究结果持怀疑的态度。
生物科学研究其实就是“盲人摸象”。科学研究的内容其实就是故事中的“大象”,科学工作者就是探知“事理”真相的“盲人”。在我们看到“大象”的真实面目之前,我们都是“盲人”。因为我们都不能直接看到内在的反应,未知“事理”真相,“盲人”只是对“大象”的某一方面,通过局部反应,甚至某一点推断可能的全貌,中间的过程因无法看到而忽略,所以不是全局进行摸索研究,得到的结论只是针对所接触的内容,因此是片面的,不是“大象”真实面目[3-4]。“盲人摸象”对生物科学研究是有以下的实践意义。
第一,对认识论的指导。从研究内容的全面性来看,其正确与否,就类似于大象本身,不可一蹴而就。对“大象”的认识,在于对“片面”的研究,并将这些“片面”加以归纳与总结。“盲人”们将所触摸“大象”的形象进行拼接就能获得“大象”的总体形象,也就无限接近“大象”的真实面目。从认识论的角度看,这就是由肯定到否定,再到肯定的科学认识,从而得到认识方面的升华。
第二,对方法论的启发。科学的“事理”与技术密不可分的,科学真相依赖技术的进步,技术的进步能够帮助科学研究更加接近真相。当前的科学受到现有的仪器设备和技术等限制,不能观察到各物质之间的直接相互作用的规律,而是通过间接效应进行推断的,所以我们只能说当前的科学无限接近真相。例如,在日常实践中,尽管通过衍射技术显示蛋白质和DNA晶体结构,这些结果只是在体外人为环境下的研究结果,并不是在体内环境中直接结果的“真相”。又如,光学显微镜和电子显微镜拓展了我们对于微生物的视野,望远镜拓宽了我们观察野生动物的视角, 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前人的研究结果,因为前人所使用的技术相对于当代而言是落后的。再如19世纪中期爱因斯坦推断出引力波的存在,但在当时没有仪器设备能够直接检测到引力波的存在,所以引力波存在一直倍受质疑,不敢肯定,直至21世纪技术进步后才检测到引力波存在[5-6]。
第三,对本体论的启发。科学不是关于真理的,而是关于怀疑的,不是关于确定性的,而是关于不确定性的。科学基于“怀疑”的逻辑前提之上,它一直都不是一成不变的真理,“不确定性”是它的根本属性。如哥白尼“日心说”,哥白尼一直怀疑传统的“地心说”,通过他自己的观察提出“日心说”而获得伟大的成就。科学研究是通过假说与验证来实现的。“假说性”研究,该研究的假说是第一次被提出,如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而“验证性”研究,我们绝大多数从事的研究则是“验证性”研究,它有多种形式,有完全相同的、重复性研究,主要验证在不同时间地点等条件的基础上有无实验误差及差错存在;也有拓宽性“验证性”研究[4],如由于生物多样性,科学研究也需要在其他物种上佐证其普遍性意义。科学研究建立在证据的支撑下,证据能够显示“事理”。证据还可以进一步细分,分为正面证据、反面证据、直接证据和见解证据等。对于证据而言,逻辑是它的核心,观察是它的源头。观察从层次上看,又有宏观与微观之分。细菌基因缺失后,可以研究:1)基因缺失菌对宿主动物的影响;2)基因缺失菌对宿主细胞的影响;3)基因表达的蛋白对宿主动物的影响;4)基因表达的蛋白对宿主细胞的影响;5)基因表达的蛋白对细胞信号通路的影响;6)基因表达的蛋白与互作蛋白的相互作用;7)运用高科技仪器,蛋白与蛋白之间晶体结构相互作用等。效应分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我们很难通过研究获得“直接效应”,往往只能通过“间接效应”来推断。所以,研究往往先是获得“间接效应”,再通慢慢地缩小范围而获得“直接效应”。
首先,科学家进行科学研究与“盲人摸象”一样,“盲人摸象”其实是盲人研究大象,生命科学研究研究生命,他们都对研究对象不了解。从事生命科学研究与“盲人摸象”有异曲同工之处,其本质都是探究未知事物的真谛,由“部分”的认识,升华为“整体”的认识。因此,由于我们对“大象”的认识带有局限性,它启示我们,生物学研究并非绝对,其中有着许多看似“全面”但却是“片面”的研究。如孟德尔遗传定律的发现,由于当时的科学界缺乏理解孟德尔定律的思想基础。基于那个时代的科学思想还没有包含孟德尔论文所提出的命题:遗传的不是个体的全貌,而是性状。孟德尔论文的表达方式是全新的,他把生物学和统计学、数学结合了起来,使得同时代的博物学家很难理解论文的真正含义。尽管孟德尔遗传定律描述是正确的,但他所描述的不是人们脑海中所固定 “大象”形象,他的研究成果当时仍不被接受[7]。
其次,要坚持自己的发现。生命规律没有揭开之前,即没有正确答案之前,所有的发现都有可能是正确的。即使是错误的,由于认识的局限,在当时也是正确的。认识的正确与否,在于对于“整体”的把握。牛顿说过,他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人。巨人是谁?就是那些现在认为是“错误”的人,没有“错误”的铺垫,就没有“正确”的发现。即使牛顿的发现,也不是完全符合自然规律的,也是需要修正的。
最后,要归纳和总结不同发现之间的差别,辨别真伪。大家都在科学研究中“盲人摸象”,有正确的,也有错误的,只有及时地归纳和总结前人的研究,并加以验证,在前人的研究基础上,向前发展,才有可能更接近真相。
在生物科学的研究过程中,对于学生科研能力的熏陶,不在于操作层面,而是思想层面。应该努力塑造他们“盲人摸象”般的辩证思维能力,把学生培养成一个思想家(发现问题)、辩证家(辩证地证明问题)和剧作家(写小说般构建论文)。因此生物科学研究需要依赖“遗传”和“变异”[8-10]。
首先,它是“进化论”的基石。生命活动依赖遗传和变异,遗传变异是生命的基本特征之一。达尔文的进化论就是关于物种的遗传变异,同样在生命科学研究中,我们也要秉持“遗传”和“变异”的态度。在生命活动中,遗传就是继承,继承祖先的遗传物质DNA, 变异就是在祖先的遗传物质DNA的基础上适当地改变某些碱基,更好地适应自然环境。
其次,它为理论的研究提供了方法。生命科学研究依赖“遗传”和“变异”。“遗传”也是继承,“遗传”就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继承前人的研究成果,即参考文献。“变异”就是在前人的研究成果的基础上,通过自己的研究,改进和修正前人的结论,甚至推翻前人的研究结果。一方面由于前人的研究限于条件和技术以及理论知识约束,不能真实地体现事物的本质。另一方面现在事物变异体存在的多样性[11-12]。
生物科学研究除了需要“遗传”和“变异”外,还需要研究方法的科学性。特别要注意:1)材料的真实性和随机性(时间,空间);2)试剂的可靠性;3)仪器的先进性;4)研究过程的可信性(“CRoSS”法, “C”=Compare: 比较;“R”=Repeat: 重复;“S”Simultaneously: 同时;“S”Statistics: 统计)。
最后,它让我们不断地接近“真理”。尽管现代的科学在未来是“不科学”,但是在当代是科学的。只有“遗传”,继承前人的成果,才有研究的方向。只有“变异”,怀疑前人的结论,才能使研究结果更接近“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