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 琳
[本文系2017年度广西区委党校(院)级课题青年项目(2017QN04)阶段性研究成果]
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党的十九大最重要的理论成果,是中华民族进入新时代历史方位的伟大产物。当今和未来将对全党全国的各项工作有极其重大的指导作用。这一思想同样也对舆论引导工作提出了新要求、给予了新启示。舆论引导工作理应按照新思路的统领战略和既定方向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今天我们进入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这个“新时代”是深化改革的新时代,是社会主要矛盾发生改变的新时代,也是中国社会转型的新时代。“读懂一个时代需要读懂这个时代的问题,改变一个时代需要解决这个时代的问题。”[1]坚持问题导向是十八大以来党中央治国理政的鲜明特色。新闻舆论工作者“真正搞懂面临的时代课题”才能直接准确作出判断。而当前社会舆论格局和舆论引导面临以下五个方面“现实突出问题”。
今天的中国改革已进入深水区,容易改的、皆大欢喜的改革事项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都将是难啃的硬骨头。今年是改革开放40周年,这项伟大的系统工程越驶向更深处,越面临更大的阻力。未来的深化改革,必将在深层次上触及社会成员之间的利益关系,而被触及的这部分利益团体往往在当前舆论格局中拥有较大的影响力和话语权,社会舆论格局将因改革的深化而更趋于复杂化。
社会转型期,多种价值观经过重组和磨合,依然存在局部冲突的现状。传统的价值观与现代社会转型的方向不符之处,该以怎样的新价值替代?而正是这样的冲突和空白地带致使人们面对复杂舆论时手足无措。2017年,“房价问题”“社会阶层固化”“财富分配”等涉及群众切身利益的现实关切问题屡屡成为网络舆情的焦点和风险点。而历经北京大火事件后舆论的跌宕起伏、在《我是范雨素》一文在网络引发的持续热议中,折射出网民对于底层群众的情感共鸣,反映出社会转型期网民的集体焦虑。
在中西方之间进行思想文化交流过程,我们必须面对这个事实:随着传播技术的升级,西方国家对我国意识形态的战争态势更猛烈手段也更隐蔽。去年印度从洞朗撤军事件,持续了两个多月的对峙终于和平化解,就在国外媒体纷纷转发报道之时,华盛顿时报中文网站突然发了一条意味深长微博:“城下之盟,《春秋》耻之”,暗示中印签订了屈辱性条约。接着有关于“中国200亿美元换印度撤军”的谣言就从境外网站传播到国内舆论场不胫而走。撤军事件刚刚处理好,国内的舆论战场才刚刚开始。美国时任总统奥巴马在即将离任之际还“悄悄”地签署了一个《反宣传法》新法案,这个法案的签署直接会对中国的传播领域造成两个影响。一是对中国实施宣传战术。《反宣传法》与当年在冷战期间美国为了应对苏联所签署的NSC68号文件的内容大同小异,所不同只是因现代传播手段的发展而使用新技术不同。二是对中国开展意识形态领域内的渗透活动。法案资助并鼓励NGO、政府外专家、学者针对相关国在意识形态上的弱点进行非武力的渗透活动,同时输出和强化美国的价值观。由此我们不难推断,未来在对中国的报道中美国会针对中国网民的心理特点和情感需求,开展更隐蔽的渗透式宣传。
今日头条、天天快报和一点资讯等算法类媒体平台因为用户黏性强、渗透率高等特点在市场上拥有极高用户使用率。个性化新闻分配主要通过智能编辑、数据分析和挖掘等手段,根据用户的喜好精准推送个性化的新闻内容,让用户可以阅读属于自己的头条新闻。与其说是提供思考的导师,不如说是强化偏见的囚徒。以大数据算法主导的个性化新闻推送不仅让新闻产业的市场格局发生着变化,也给今天的舆论引导工作带来更大挑战:它很容易造成用户对信息的固化和“信息茧房”效应的产生。“信息茧房”是哈佛大学法学院教授桑斯坦在其著作《信息乌托邦》中提出的概念,在海量的信息传输过程中,每个用户都不会是全方位地对信息进行接收,而会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性接收,长此以往,很容易将自己的思维如蚕茧一样地桎梏在“茧房”里。通过算法精确过滤和推送的新闻信息在题材、观点、类型、多样性等方面不断受到制约,公众的认知、观点、思想也会被自身的“兴趣”逐渐固化。甚至可能会出现桑斯坦说的“不同群体之间无法沟通,造成群体极化现象”。舆论引导的难度极大增加。
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给予舆论引导工作新启示,其中有关“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工作导向”的论述要求舆论引导工作要重视主体;有关“全面依法治国”的论述指示我们舆论引导工作要依规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无论是从严治党还是治国理政,制度建设是根本,舆论治理更需如此;关于“高度重视传播手段建设和创新”的论述要求舆论引导工作有新范式,只有创新手段才能提高新闻舆论的传播力、引导力、影响力、公信力,才能让引导达到预期效果。围绕着三个“关于”从构成网络舆论场域的三个维度:主体、规则、效果,切入重新设计,科学系统地调整现有舆论场的要素结构,最大限度地凝聚人心、达成共识。
关于舆论场的主体,一直有一种流行的说法,当前的网络舆论分为“官方”和“民间”两个舆论场。而“官方舆论场”显然是一种经不起推敲的称呼。舆情在《辞源》(修订本)中被解释为“民众的意愿”;在《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中则被解释为“公众的意见和态度”,[2]因此舆情是网民态度和心声的反映,在一定程度上是群众对国家治理的一种人心所向。“官方”舆论场的主体声音来自于政府管理,其观点和看法应该是“官方的观点和意见”,自然不应用“舆论”来表述。而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工作导向”的论述给我们的启示不难得出判断,社会民众才是舆论场域的主体。所以新时代舆论场的目标应该是包括以下两个方面:一是最大限度唤醒民众的主体意识从而真正成为舆论场中表述的主体,让管理者能够听到真实的民声;另一方面考虑如何用制度保障在舆论场的表达中形成一个“既有规矩也有自由”“既可形成共识也有个人表达酣畅”的充满生机活力的政治生态。无疑是若想达成这一目标,关键点就是尽可能扩大民众的表达空间和表达权利。但实事求是地说,普通老百姓在表达建议或陈述事实的时候既不能如专家学者那样理性客观,没有丝毫情绪偏见;更不可能像领导干部一样具有全局和战略的眼光。一旦对主体的舆论表达提出过高的要求,其结果等同于封了他们的口,而这只会使我们追求的“风清月朗”的生动活泼的政治生态目标南辕北辙。舆论对于真理和真相的追求,一是遵循了1843年马克思所说的“报刊的有机运动”:单独的报道由于角度差异,看起来可能会造成结果的片面,但只要能够让新闻报道持续进行,成为“有机运动”,事件的真相就会渐渐出现。二是只要舆论场足够敞开,参加者足够丰富多元,就可以实现彼此纠错、互为论证、相互完善的自我净化机制。
一是准确判断舆论引导的宗旨和目标。“舆论的最高价值无疑是在政治方面,舆论能够纠正政府错误,发扬民主,修改法律制度,政府之得民意,最方便之法,就是观察民众之舆论。”[3]换句话说,舆论是现实的一面镜子,通过舆论可以迅速发现社会问题。明确了这一点,就明确了把握舆情社会治理的方向。舆情治理的规则应该将有助于社会管理者能从舆论场中发现社会深层矛盾为第一目标。任何一起舆情事件的产生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现实的问题或矛盾没有化解而产生的。所以舆情引导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应对和技巧的问题,而是社会治理体系中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若仅仅就舆情说舆情,那是治标不治本。二是准确判断互联网传播时代与传统媒体时代意见表达的区别。传统媒体时代,传播的载体由社会精英群体把控,我们想实现的是意见生产单元个体的完美;而互联网传播时代由于个人能量最大限度被激活,我们转而努力实现意见生产在舆论全局里内容构成的完善。每一个舆论表达都是全局舆论场域里一个必要的有机组成部分。不论是积极理性的意见生产还是消极偏见的错误内容,都应当在舆论场域中有一席之地。我们弘扬网络空间中主旋律和正能量,倡导理性文明的表达,但不应当绝对化,对理性文明网络内容的倡导和对非理性表达的包容间并不抵触,否则我们将陷入原教旨主义式的圈套中。丰富多彩的网络舆论实际上是一个开放包容、彼此依存的生态系统。所以,在制定网络内容的表达规则时,对于非理性表达的包容与对于理性表达的追求同样重要。三是准确判断网络内容生产具备自组织特性。网络舆论场域作为一个复杂的社会系统,具备自我成长、自我协调、从无序走向有序,从稚嫩日趋成熟的特性,这种特性就是自组织特征。正是基于这种特性,网络舆情的治理规则应该预留充分的空间和自由,以确保内容生产的自我发展。只有这样才能形成意见表达丰富,个人情绪舒畅,才能在不同观点的交锋中实现“美美与共”“和而不同”的生动活泼的政治生态。
以往我们谈起社会沟通或者舆论引导一定是首先“摆事实、讲道理”,但在互联网时代,当多重因素、多种利益交织在一起,站在谁的立场都有一套严谨的逻辑,该用什么道理来统筹全局呢?舆论引导一定要形成理性和感性结合,情感优先的理念。舆论引导需要“晓之以理”,更需“动之以情”。首先要构建情感共鸣、实现关系认同的问题,这是沟通、引导起效的最重要的基础。在众多舆情事件处置中,“晓之以理”往往远不如“动之以情”。例如2016年4月的泸县中学生死亡事件中情绪激动的死者家属,虽然已有第三方的专家(安徽公安厅专业法医)指出尸体背后的紫色痕迹是尸斑,是死后不是生前形成的;虽然有现场录音表明泸县警方在第一时间跟家属解释沟通,但死者家属依然认定孩子生前遭遇过校园欺凌,并非警方定性的死亡原因高坠伤亡。人在情绪激愤之时,往往所有的解释都苍白无力的,在这种状况下,首先要解决立场问题,要有一种诉诸情感凝聚力。遵守公务人员职业道德更耐心细致的沟通解释,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相反,成功运用了情感范式也有很多成功的案例。比如,从2005年开始,英国国内对于是否对伊拉克撤军多方各执一词,一直难有定论。直到2010年10月,英国的《卫报》借助维基解密的数据,制作了一张所有英国士兵在伊拉克战争伤亡人数的可视化数据分布图,图中每一个红色血液的标记都代表一次伤亡事件。用鼠标点击每一个标记可以显示那篇报道本身和当时战亡士兵的详细资料。当电脑屏幕被红色血液布满时,受众立刻被这种宏大的情绪力量征服。这股情绪力量给当时英国舆论场带来巨大冲击。紧接着,英国首相布莱尔正式宣布从伊拉克撤军。《卫报》的这条可视化大数据新闻,充分调动了情绪力量,这不是“晓之以理”的理性逻辑的胜利,而是“动之以情”的情感力量的胜利,谁控制了情绪,谁就能成功地掌握着舆论。而目前我们在面对舆论时总是首先评判是负面的还是正面,而不是把首要工作放在立场的认同上,这是影响舆论引导效果的一个大问题。习近平总书记曾指出:“作为管理者,应该用本事而不是用本能对这些民意进行解读。”“本能”就是面对指责、批评首先是反感,如果这种指责和批评还不那么客观和准确,甚至还要还击。例如在2017年1月丽江女游客被打致毁容事件中,官方微博“古宣发布”在面对汹涌的批评声音时表现出的态度就是本能反应。不仅让官微的公信力急剧下降,也让相关管理者遭遇集体被免职,付出代价是惨痛的。站在一个舆论引导者、把握者的视角来观察,任何一个能够传播甚广的舆论背后,一定有它的合理性在做支撑,即便这样的舆论并不客观准确,但能够获得相当数量网民的认可和转发,这其中一定有网民认同的公平正义。所以,作为一名舆论引导者、管理者,既要看到舆论表层的非理性、不客观、不全面的一面,更要能看到舆论潜层的世道人心和公平正义,能够利用舆论潜层的正能量因势利导化解和沟通,这才是用“本事”而不是“本能”。简而言之,每一次的社会沟通或舆论引导都不是为了消除舆情,而是通过矛盾的化解和社会沟通来树立政府的公信力,促进党群关系。人心是最大的政治,舆情工作是否有成效那就要看工作之后是否获得了人心的认同,这才是实现舆论引导的最终目标。
【参考文献】
[1]贾立政.在坚持问题导向中开创事业发展新局面[N].人民日报,2017-09-14(007).
[2]胡文龙,秦珪,涂光晋.新闻评论教程[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8.
[3]朱显庄.舆论之分析研究[J].清华周刊,193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