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伟 王凤鹏
谈德国《协和报》与中国对德宣战
张士伟 王凤鹏
(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甘肃陇南 742500)
“一战”爆发后,作为德方的舆论阵地,《协和报》发表了大量煽动中国民众反对参战的文章,指出中国对德抗议是强词夺理,与德绝交更是大错,中国万不可加入协约国对德作战,因为中国无实力应付对德战争。中国要认清:诱使中国对德宣战是协约国的阴谋。该报认为中国主战派所期盼的参战之利都行不通,断言参战将给中国带来灭顶之灾。德方欲以中国民意作筹码,压迫中国施政者让步,阻止中国对德绝交和宣战。但是德方忽视了中国是军阀独裁统治,军权高于一切,最后以失败告终。1917年8月,中国对德宣战,《协和报》随后被查封。
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国;《协和报》
“一战”爆发后,中国的对德政策经历了“中立—抗议—绝交—宣战”四部曲,中国的主战派与反战派进行了激烈的斗争。目前史学界对中国向德宣战问题的研究,基本上都是从中国、美国、日本以及关键人物等角度出发[1-9],极少看到从德国的角度进行研究的论文或者论著。德《协和报》(1910年创刊,1917年停刊)是在德国总督(驻青岛)和德国协会(驻上海)的指示下,由原《青岛新报》(1904—1914)的负责人芬克(C.Fink)在上海创办的,代表了德国政府的主张,是德在华进行舆论宣传的喉舌。该报在中国的天津、青岛等大城市设有销售处,拥有大量中国读者,影响很大。据上海通社编辑的《上海研究资料续集》记载:芬克“这位先生是一位理想的新闻人才”,他所办的报刊,“在当时各种客报之中,是甚占势力的。”1914年,一战爆发,“《协和报》做了德方在远东的宣传机关”[10]。由于年代久远,存量稀少,现在已难见其真容。庆幸的是,笔者得到中国农业银行总行的高中自先生的部分赠刊,并从德国国际报纸图书馆已复印到该刊其余的全部期刊,并已着手研究[11-12]。“一战”中,德方利用《协和报》,极力动员中国社会各界,向执政者和协约国发动舆论战。那么德国《协和报》是如何看待中德逐步走向战争的?又是如何影响中国各界的?其效果如何?这是很有研究价值的课题。
1914年8月6日,面对错综复杂的国际局势,为避免欧战之火蔓延到中国,中国政府从自身利益出发,宣布严守中立,颁布了《局外中立条规》24条。但是英法俄觊觎中国丰富的人力资源,想方设法诱使华人赴战区。1916年5月14日,法国陆军部的代表陶履德与由中国外交部批准成立的惠民公司签订了委托招工合同,准许法国从中国招募人员赴战区工作。随后英俄也援例从中国招募华工赶赴战区。但不幸的是,1917年2月9日,德国击沉了法国运载华工赴欧洲的“阿托斯”号轮船,500名中国民工命丧大海。中国政府遂向德国发出照会,抗议无限制潜艇战。
对此,《协和报》指责中国破坏《局外中立条规》在先,对德国的抗议实属强词夺理,“中国致德之牒文,以德用潜艇作战有害协约国所募华工之生命为抗议之口实。按照国际公法条例,中立国不得使其人民为交战国做工”[13],并引用海牙公约相关规定作为证据:“交战部队不得征募中立国国民”(1907年10月18日海牙第五公约);“第四条:不得在中立国领土内组织战斗部队和开设征兵事务所,以援助交战国”及“第五条:中立国不得允许在它的领土上发生上述第二条至第四条所指的任何行为”。(1910.1.15《陆战时中立国及其人民的权利和义务公约》)[13]
英法美并不满足于中国只对德抗议,力促中国对德绝交乃至宣战。在其拉拢下,以段祺瑞为首的国务院集团主张与德国断交、宣战,但是遭到以黎元洪为首的总统府集团的反对,段祺瑞愤而离京去津,遂形成“府院之争”。后来黎元洪邀张勋调停。张乘机拥立溥仪复辟帝制,后被段祺瑞率“讨逆军”所镇压,黎元洪辞去总统职,总统改由冯国璋担任。至3月14日,中国政府发布《大总统为与德国断绝外交关系之布告》:“兹为尊崇公法,保护人民生命财产计,自今日始,与德国断绝现有之外交关系。特此布告。”[14]
中国在对德照会中以绝交为要挟,德方受到很大的震动,《协和报》对此感到匪夷所思,“统观天下之中立国,若瑞典、挪威、荷兰、丹麦、西班牙及南美各邦,无虑十数,除巴西不计外,有步美国之后尘而以断绝国交为要挟者,惟中国而已。”[15]该报非常不理解中国为啥对英法俄异常软弱,却对德国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对中国政府的外交进行反唇相讥:“欧战开幕以来,列强之无故欺我,而我当与之绝交者,如英日联军之假道山东进攻青岛;日本二十一条要求;英国战舰之检查我邮船、阻止我商业;日军之侵占我邓家屯;法人之强占我老西开;俄国哥萨克兵之入我新疆,强捕政治犯;以及英人之占我片马,要我西藏;俄人之盘踞我外蒙,割我松花江予日本等端,亦云多矣,是此诸端既侵我主权、又损我国威,无一不当与之力争。即我国民亦未有不愿为政府之后盾者,则我国政府与之绝交,而为举国所共愿也明矣。岂知当与之绝交者,而政府不与之绝交,反委曲求全。”[16]《协和报》认为英法俄相比,德国却是中国的忠实朋友,“自开战以来,德国曾以损害加于我人民乎?无有也”[17]。认为这是中国外交所犯的大错特错。
《协和报》还认为中国所持理由不能成立,因是中国先破坏自己的中立地位,使其民众进入交战区,“中国以袭击邻船小故,乃欲沽借虚名,不恤破坏中立以殉之”。“乘彼仇敌之船,而为潜艇袭击,此又非我所能争也。”[18]而且德国的无限制潜水艇战与中国无关,因为中国在交战区没有商业贸易,“中国自开天辟地人类有史以来,不曾有一商船出现于北海或大西洋,距战地两万余里,中国与潜艇战争有何关系?”[19]况且德国无限制潜水艇战实属被逼而为,“英封德以绝粮困德,德封英法意以报之报复之,处分亦不得已之处分也。德提出和议,英拒不纳,德行潜艇战争以困英者,迫不得已之苦衷也”[15]。后在得到中德绝交的情报后,《协和报》非常愤慨,把一腔怒火对准了段祺瑞政府,“段祺瑞氏为促进其名利双收之计划起见,不惮藐视舆论,上欺元首,下压国民”。“至舆论如何,军界之讥笑如何,则一概不顾。”“呜呼!一失足便成千古恨!”[20]
此后《协和报》的使命转为全力阻止中国参战,认为中国断不可加入协约国对德作战,因为“侵夺我之主权,强据我之土地,蹂躏我之人民,劫索我之金钱,凡事为虎作伥,无风起浪,使我在国际上无平等之位次,每念及此,痛恨奚斯,则廉耻上不能加入协约国。数百万之人口遣入欧洲大陆,役于血肉横飞之地,掘战壕运弹丸,葬身于炮雨枪林之中,稍有天良,宁忍睹此?则良知上之不可附入协约,参入战团者也。民生艰难,流亡载道,一入协约即参战团,日费不赀,百业停滞,金钱何来?民生何靠?斯则经济上之不可附入协约参与战团者也。尽我之兵力不能守欧陆战线五万里之地,倾我之弹丸,不足资三昼夜之用,以如斯之武力,竟奔走叫嚣,加入战团,是犹如蚍蜉撼树,自不量力,斯则武力上之不可附入协约参与战团者也”[21]。
《协和报》认为中国没有足够的国力对德作战。首先,在军事上,中德相差悬殊。中国海军不堪重用,“顾吾国之海军,自甲午战败后,战舰或毁或降或虏,至今阅二十余载,不复能成军,乃至不能编成一支队。无五千吨以上之装甲巡洋舰,遑言主战斗舰耶。今之所谓海军舰队者,不过零星凑集,聊以巡缉洋面,防御海盗而已,竭全舰队之力,不能以一战”[22]。中国陆军“自革命以后,各省军队骤增,似乎兵力加厚,实则纠集乌合之众,无赖之徒,训练毫无,纪律不整,不足以言节制之师也。驱饥饿疲敝之兵士,使与欧洲百战精练之师对垒,胜负之数,何待蓍龟耶?无乃类于驱群羊,使入于虎口也”[22]。
与中国相比,德国的武器则非常先进,“腾空者则有飞机、飞船,入海者则有潜艇,其余如火焰发射器也、四十二生的大炮也、空雷也、烧夷弹也、催泪弹也、毒瓦斯弹也”[22]。这些尖端武器,“我国之军事学家未尝梦见,且未之前闻。恃仅旧式之炮械枪支,而欲与欧洲最新之武器争胜负,此无异于驱侏儒使斗贲育(战国时勇士孟贲和夏育的并称),枉断送多数无辜之生命而已”[22],并且中国军队的弹药非常缺乏。
其次,中国的经济实力薄弱,“国基未固,内讧不绝,民生凋敝,财政困迫,即经常行政经费尚无所出,果何所恃以充战时经费之需要耶?”[23]中国军队的军费“平时军饷尚未能如期发给,时有哗变之事发生。中央政费,乞外债以延苟活。大借款不成立,即立见破产,若果加入战团,战费所从出?”“惟外债是赖,国家收入有限,度支靡费无穷,财用匮竭,何以为国?”[24]认为中国政府的主战派根本就不了解自己的实力,“当局诸公方且趾高气昂,跃跃欲试,以求一逞也,诸公其无乃尚在睡梦中耶?”[22]
1917年3月17日,《协和报》在第18期上登载了《举国反对绝德宣战之要电》,全文刊登各省省议会、商会等团体及孙中山、唐绍仪、温宗尧、马君武、康有为等社会名人反对参战的电文,指出对德宣战将给中国带来国难。
首先,会引起内乱和回教徒叛离。“我国本有极端排外之徒,如拳匪之乱,即其先声。自革命以后,排外之风虽稍息,然其心理则依然如故。万一以在上者之争,特而引起全国之骚乱,则氓之蚩蚩,安能辨认某为甲国之人,某为乙国之人?”暴民必定掀起盲目排外动乱,所以中国“加入以后,必起两种危险,其一为排外之盲动也,一为回教徒之离叛”[25]。“回族人民,保无以圣地之被侵,而猝起抗争?”[26]“回教徒在中国势力不可侮,若与土战,必循其宗教之热狂,起而反抗,中国从此大乱,危亡指日而见。”[25]
《协和报》认为中国参战还会造成大批工人失业,成为祸源。“加入之后,我国领海已为战区,各工厂货物不得出口,势必全体歇业,全埠数十万人,无以过活。”[16]“欧战三年,协商国运送船只,已不敷用。将来中国招商轮船,如有借拨等情,则各口岸货物停装,商业顿歇,长江一带下至上海为止,各省轮埠工人等不下数十万人,无衣无食,势必祸机。”[16]
中国参战还会使物价飞涨,民怨沸腾,激成动乱。因在对德绝交后“全国震动,上海、厦门、汉口、广州之商旅,皆停货而不办”[28]。“上海米面价格暴涨,新粳自6.7元涨至7.7元。”[29]所以,如果“中国加入战团,无限制供给协约国之粮食,国内将酿人相食之惨祸也”[30]。“各国无限制购买军需物料,中国粮食势必无所底止。”[27]国家将出现“哀鸿遍野,举国闹饥荒”,还有更严重的事件会发生,“苟举国人民因饥馑不堪,愤政府之举措乖张,铤而走险,酿成民变,则其祸尤不堪设想焉”[31]。“今次政府对外行动,已大失国民之同情。若一旦实行加入战团,则野心家乘机鼓煽,希图举事,以倒政府,吾恐加入战团之明令今朝颁,内乱必夕起也。”[22]“流氓土匪乘隙欲动,杀机一发难止。”[19]“如是则政府方镇压内讧之不暇,自救之未遑,兮能派远征队于东欧与德奥相见以兵戎耶?”[22]
其次,日本会趁火打劫,兼并中国。“力若加入战团中,以权利义务公同之故,则举国独立自主之土地权利,托诸公共支配之下,而受强迫约束之制裁。”[32]会导致“日本趁机控制中国兵工厂和军队,进而吞并中国”,“中国去朝鲜不远矣”[19]。《协和报》驳斥了有人幻想联美抗日,远交近攻的幻想。“届时日本如果以兵侵我,即令美果能顾念友谊仗义助我,而远涉重洋,行动需时,救援不及,况美国又夙无抑强扶弱之义举乎。”[33]
第三,中国如果加入战争,还会冒巨大的外交风险,“协约诸国,外交形势变幻莫测。日本或俄国倘与德先和,则我进退失措,欲战不能,求和不得,坐以待毙,悔之晚矣”[24]。“德既与俄和后,举其全力以攻法,法必不支,法必预计其害而先言和,我乃于俄德将和之时,始加入战团,以深怒德,虽大愚何至于此?”[34]“俄德联盟,其说甚盛,设成为事实,俄德联军由西伯利亚铁路长驱入华,我国无兵无械,如何抵御?”[35]
第四,战争结束后,无论德国战胜战败,对中国的影响都将不堪设想。“欧战至今既两年又七个月矣,竭英法俄三强国之力以敌德奥不能胜,则运动意大利加入又不能胜,则运动罗马尼亚加入而国亡焉。美国以军需粮食金钱供给协约国,德奥怨之。”[19]“全欧列强之力,美日之财械,以与德战,不能得德尺寸地,而法失十州,比利时、塞维、罗马尼亚已灭矣。其胜利则全欧危变,况我之弱乎?”[36]潜艇战后,协约国物资匮乏,德奥获胜几率大增,“中国乃决然与德断绝国交,可谓不智之甚者矣”。要知道德国战胜后,协约国将对德赔偿,赔偿品将由最弱最无抵抗力承担,“中国等于毛遂自荐”[19]。如果德国战败,中国必将被协约国瓜分,“合议成后,德舰仍能来袭。岂有兴仁义之师助我之乎?”[25]“全球畏德如虎,谁能为我兴师?不鉴于高丽乎?”[37]“假使协约战胜,必早将中国瓜分矣。”[27]
《协和报》逐条批驳了主战派鼓吹的中国加入一战所能获得的各项利益。
(一)欧战结束后议和,中国可以列席发言说。《协和报》认为这是无稽之谈。“大抵不外协约国之劝诱与迫胁而已,劝诱者以利劝我。彼之所谓利益不过指将来媾和时,因我曾加入战争之故,可取得发言权。然战局最终之胜利果属于何方面,今尚不能预料。”[39]“弱国派代表,然发言与议仅限于关系本国事件,仍须受列强处分。列席与实力为二事,无实力无以贯彻自己之主张。”[24]况且“数世纪以来,平和谈判多矣,是皆为强国处分弱国之会议。”“盖列席是一事,发言有效否又是一回事”[19],所以“将来在平和会议之发言权亦不过纸上空谈”[20]。
(二)争国际资格之说。“若谓藉争国际资格,则必许我尽免赔款、撤领事裁判权、归租借地、改战后不平之商约犹或可言。今于此大者,未敢发言,不能内治自强,徒欲于议和时得发言权加入协约,便为头等国,岂不妄哉?”[25]“日俄满洲战争不闻中国争国际资格?日德之青岛战争不闻中国争国际资格?法人在老西开捕拿中国警察,强占中国领土,不闻中国争国际资格?”“惟其争者当在关涉己身之事。”[19]
(三)中国参战可使庚子赔款延期、关税增加说。《协和报》在1917年4月刊登了日本《朝日新闻》的内容,指出对于中国要增加关税,日本首先表示反对:“然自因关税增加永受损失之我日本国民言之,则有未可轻许者。盖中国为我贸易之最大市场,对华贸易尤超过对全欧之输出贸易”[40],所以指望通过参战来增加关税是画饼充饥。至于庚子赔款,《协和报》告诫国人更别抱幻想,不论其他国家,“甚至于连我所扣德之德国庚子赔款,其权理当在我者,协约诸国亦不许存诸我诸国银行。于是足见协约国之无信无情矣”[41]。
《协和报》认为:“中德两国之相交也数十年于兹矣,其友谊之深为各国冠。”[13]警告中国政府不要中了列强的反间计,断定主战派鼓吹的联美反德企图注定会破产,因为他们“只因惑于眼前外人所许之小利,而冀将来美为我助”。“试问我国近数年来相继不绝之外侮,美人尝有一言仗义相助乎?”“故与德绝交谓非病狂而何?”“英俄法意四协约国既利用此时机拖我入水,不惮威利兼施,而美使又百般诱惑,联美绝德诚不得不审慎从事也。”[42]协约国宣称与中国是友邦,《协和报》认为这是欺人之谈:“中国果实行加入协约,则中国即为协约好友,论理协约应将老西开、香港、威海卫、广州湾、青岛一律归还中国。”[38]试想这可能吗?最近的事实表明,英法日俄在侵华方面狼狈为奸,“新近英俄日等协约国当局对于天津老西开事又有合谋干预之行动”[43]。英使朱而典遂联合俄日两国公使之名义出面谋调停。中国政局的动荡完全是协约国蛊惑所造成的,“所谓紊乱,不在内政,而在外交。此次外交,着着失败,虽由国力不充,实受协约国蛊惑之害”[44]。如果中国执政者执迷不悟,终将覆亡,因为“中德宣战,关系德人者甚微,其于扰乱中国之治安何?其于致中华民国于危亡何?呜呼!致中国于纷扰者,对德问题也。挑起对德问题者,协约国也,则中国他日因宣战问题而致分裂危亡者,协约国实是其咎”[45]。
从1914年到1917年,《协和报》为阻止中国对德绝交和宣战,刊登大量文章,阐明中国无实力应付对德战争,主战派所期盼的参战之利都不可能获得,警告中国执政者认清协约国的丑恶面目,诱使中国对德宣战是协约国的阴谋,参战将给中国带来灭顶之灾。该报对北洋政府发动了舆论战,对参战之害进行耸人听闻的渲染,取得了很大成功。中国上自名流宿望,下至妇人孺子,包括各省省议会、商会、学界和海外华侨,包括社会名流孙文、唐绍仪、康有为、姚文栋、温宗尧等,人人恐大祸将至,人人恐百物腾贵,人人恐内乱即起,人人恐德舰即来,莫不一致极端反对参战。与此形成对照的是,主战派对反战派的舆论反击非常弱小,以上海吕一志、史观涛、盛永保等人为代表,发表《上海政商军学各界请从速对德宣战通电》,呼吁为拯救国运、扬我国威,立刻参战[46]。梁启超与汤化龙、蔡元培、刘彦、张君励等成立了国民外交后援会,极力督促政府与德国绝交和宣战[47]。这些主战派的声音几乎被反战派掀起的巨大浪潮所淹没。德方以《协和报》为舆论阵地,以中国的民意作为筹码,压迫中国施政者让步。但是他们忘记了中国是军阀统治的国家,军权高于一切,最后失败。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对德宣战与否,应是中国主权范围内的事情,完全由我国自行决定,结果却是由列强通过其代理人做出最终决定,反映出列强在华权益争夺之激烈,说明弱国无独立的外交权。
值得欣慰的是,在1917年8月14日,段祺瑞政府通过对德宣战的决议。《协和报》随后被查封,中国最终决定加入协约国一方对德宣战,这是中国政府外交的明智之举。中国从此开始跻身于世界民族之林,开始加入国际体系,开始参与国际事务,开始了废约运动,最后终于摆脱半殖民地地位,实现了真正的民族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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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新玲)
Studying onand China Declared War on Germany
ZHANG Shiwei WANG Fengpeng
After the outbreak of the World War I, Germany tookas a position of public opinion and published a large number of articles inciting Chinese people to oppose the war. They pointed out that China’s protest against Germany was a sophistry, and severance of diplomatic relations with Germany was a big mistake. China must not join the allied countries to fight against Germany, because China has no strength to cope with the war against Germany. China must recognize that it was a conspiracy of the Entente to induce China to declare war against Germany. The paper argued that the war-fighting benefits which the China’s war party was hoping for would not implemented, asserting that the war would be a big disastrous for China. Germany took Chinese public opinion as a bargaining chip for the purpose of oppressing Chinese policymakers to give in, stopping China from severing of diplomatic relations with Germany and declaring war. But Germany ignored that China was a warlord dictatorship, with military power above everything. It was finally a fail. In August 1917, China declared war on Germany, andwas subsequently seized.
World War I; Germany;
张士伟(1968—),男,河北威县人,河北大学历史学博士,陇南师专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副教授,文史研究中心主任,主要研究中国近现代思想史。王凤鹏(1980—),男,甘肃省康县人,陇南师专讲师,主要研究地理教育与教学。
G215
A
1009-8135(2018)04-009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