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中茶后——谁最先发现基底动脉环（下）

张和

基底动脉环（Willis环）连接前后循环和左右半球。英国的Thomas Willis（1621-1675）于1664年在Cerebri Anatome一书中详细做了描述，因此获得用他的名字来命名。

但早在100多年前，意大利人Gabriele Fallopius（1523-1562）就“首次”部分性地描述了基底动脉环，但他未绘图。后来虽然有多位学者反复描述和绘出基底动脉环，但都没有Willis描述的完整，并且结合患者解释基底动脉环的功能。再回顾历史，又发现早在Willis出生的600年前，波斯医圣Avicenna（Ibn Sina）（970-1037）（图1）就描述过基底动脉环，在他的历史性巨著The Canon of Medicine中记录如下：两根大动脉向上入脑，在三脑室分支。这些血管在垂体（Pituitary Gland）周围形成一个网络，从这个网络中发出分支，进入脑膜。从上述描述来看，古波斯医生们已经对脑做过细致的解剖，并且发现了基底动脉环。也难怪，第一个完整的又有插图的解剖书是由波斯学者Mansur Ibn Ilyas Shirazi（1380-1422）出版的。

在西方医学全面引入古希腊和阿拉伯医学概念后，因为很多古希腊和阿拉伯医学著作没有翻译或丢失，到16世纪后，西医又重新发现了很多古人早已知道的概念并获得荣誉。

与Avicenna同时代的另一个伟大的波斯医生Haly Abbas（930-994）（图2）也描述了基底动脉环。Haly Abbas写了一本医学巨著——《皇家医书》（The Royal Book），系统又广泛地记录了当时的医学艺术。HalyAbbas描述：两根颈内动脉与颈内静脉平行，在颈部两侧可以摸到动脉的跳动，在入颅前分支，一支入颅，然后与其他动脉在颅底形成网络结构。这些血管深入脑，为脑供血。大概这是医学历史上的第一次，Haly Abbas指出动静脉之间有直接连接，这个结论比后来William Harvey（1578-1657）提出要早600多年了，再次证明很多所谓的“××之父”，其实只是重新发现先人的观点而已。

图1 波斯医圣Avicenna（Ibn Sina）

图2 波斯医生Haly Abbas

在Avicenna和Haly Abbas之前，还有位医生叫Joveini（？-983），也是波斯人，全名为Abubakr Rabi-ibn Ahmad Akhawayni Bukhari，正好处在穆斯林医学的黄金时代[800-1200（中国的唐末-宋朝时期）]。他写了《医学生指南》（Hidayat）一书。其中有1/3内容是解剖，而且描述详细。不仅如此，Hidayat中有很多插图，而且Joveini提到，详细的描述需要看他写的另一部解剖书（可惜失传），说明他做过大量的解剖工作。在Hidayat中，Joveini还专门写了心脏和血管，包括脑血管，描述了双侧颈内动脉，入颅，然后在脑下（Base of the Brain）形成像渔网一样的动脉网络。Joveini尤其强调从这个动脉网络上发出的分支，供应整个脑部，这是典型的基底动脉环描述，人们发现在Joveini之前的医书里，找不到任何类似的描述。Joveini在书中还写了两章卒中，他认为相对的结构与相对的功能有关，不同的机体被不同脑区所控制；他甚至指出，从颅底动脉环发出的血管一旦被阻滞，患者会失去相应的功能，出现对应的临床表现。由此看来英国的Thomas Willis只是重新发现了Joveini的杰作。

其实没有拿到命名基底动脉环的Avicenna并不冤，他本人不做解剖，所以他既没有详细描述，更没有绘图显示基底动脉环。虽然Avicenna知道基底动脉环的存在和大概的形态，但他的描述缺乏学术性和权威性。很可能Avicenna的解剖依据来自他之前的学者，包括Joveini。Avicenna和他之后的学者们，包括Fallopius，根本上还是准备的不够充足，尤其是没有理论支撑，没有与临床相转化。而Willis成功的一个主要因素是他请了著名的建筑设计师Christopher Wren在放大镜下绘制了基底动脉环的图，一图胜千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