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梅
(辽宁工程技术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辽宁阜新123000)
人类文明发展至今,历经了不同发展时期,在每一个文明的发展阶段都会产生与其相适应的生产方式,人类在不断地摆脱大自然束缚,不断达到更自由、更高的生产力发展水平阶段。自工业革命以来,人类的文明发展进入前所未有的快速发展阶段,大机器工业的生产方式使人类释放出巨大的生产力,人类所积聚的物质财富达到了历史的最高点,与此同时,人类社会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生态危机。当危机与机遇并存,生态文明站在人类文明的新高度上,在经济发展的前提下,应对生态困境,破解生态难题。马克思和恩格斯并没有对“生态文明”进行过直接的论证,但他们从人与自然关系的角度探讨了人类文明的发展历程,在解构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后,为人类指明了摆脱这种生产方式的束缚而走向未来解放的路径,以期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解,从而实现人与人、人与社会关系的和解,展现了对人类的未来发展的终极关怀和对未来美好世界的终极追求。因而,马克思和恩格斯对资本主义制度下工业文明的弊端进行了深入的批判和反思,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关于生态文明的思想。
马克思和恩格斯关于生态文明思想的核心内容是关于人与自然的关系,同时也包括了由此引发的人与人关系和人与社会关系的全部思想。当代中国处于经济发展上升时期和不断深化改革的进行时,我们也不可避免地遭遇到了现代化发展进程中的生态问题。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历史关键期,中国共产党提出五大发展理念,其中的绿色发展理念是我国面对现代化发展进程中遭遇的生态问题的应对之策。绿色发展理念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者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生态文明思想的新阐释,是当代中国保护生态与发展经济并重的发展理念的理论前提和现实依据。
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思想的核心与基础,是在深刻解读人与自然关系的基础上提出关于人与自然之间矛盾的解决方案。自人类进入工业文明以来,随着现代化的快速发展,自然已经无法完成自我生态修复补偿,自然界自我生态修复补偿机制的失灵既是传统现代化发展必然要承受的结果,也是新的基于生态偏好的发展理念的起点。消解生态危机,回归纯粹的自然生态补偿机制是不现实的也是不可能的路径。绿色发展理念是对去人类中心主义的极端环保主义的纠偏,是我国解决生态危机,实现人与自然关系“和解”的现实路径。
在人与自然如何相处的问题上,马克思和恩格斯主张实现人与自然最终的“和解”。 这是人在与自然的长期“交往”过程中得出的必然结论,在现实性上体现为:人在不断地寻找解决人与自然矛盾的方法的过程中也在不断地完善自身。在自然界长期发展的过程中,由于生产劳动以及语言和思维的发展,人逐渐完成了人成为人的过程,形成了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摆脱对自然依赖的人类社会,成为不同于其他动物的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高级动物”,在向自然的不断索取过程中不断地完成着人类文明的一次又一次的跃进,特别是在进入工业文明之后,人类更是在飞速地实现着自己的一个又一个梦想。然而,人与自然之间天然地存在着剪不断的血肉相连的关系,在人类文明的不断跃进过程中,人与自然的矛盾也在不断加深。在过分地强调人类中心主义的思维模式下,人类在向自然索取的过程中极容易过分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造成对自然无限制地攫取,并想当然地仅仅把自然看作受动的一方,对于人类的索取没有任何反应,而事实上,大自然一定会对这样的无度的攫取做出自己的反应。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告诫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对自然界的胜利”[1]519,因为几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之后我们都受到了自然的报复,并很快失去了胜利成果。恩格斯还详细地列举了人们在生产实践中破坏了森林之后自食恶果,并因此而摧毁了他们畜牧业的基础,使水资源枯竭和雨季洪水肆虐交替侵扰着他们的生活。阅读恩格斯的这些论述,我们不禁为人类自己愚蠢的行为而汗颜,也为大自然对人类的报复所震撼,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之下,我们持续进行着对自然的过度利用和伤害,同时,自然也在不断地向人类发出警告。恩格斯因而告诫,我们是自然界的一部分,“我们对自然界的整个统治,是在于我们比其他一切动物强,能够认识和正确运用自然规律[1]。”因而,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看来,正确处理人在利用和改造自然的过程中出现的矛盾,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解”,是人类的永久课题。一直以来,人类的智慧为更好地认识自然提供着支持,现有的科学技术水平使我们能够更好地发现自然规律并充分运用,不断提高人类认识自然和改造自然的能力,以达到更好地改造和利用自然的目的。
从全球范围来看,当代人在不停地向自然索取过程中超出了合理的范围,忽视了运用所掌握的科学技术对自然的保护,因而,自然给予我们的报复也促使人与自然关系空前恶化。随着我国社会经济的快速增长,社会经济活动中一些不合理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加剧了生态环境的恶化。在我国,还存在人均资源不足的问题,其中石油、天然气、铁矿石等资源的人均拥有储量明显低于世界平均水平,在经济发展方面我们偏于粗放型经济增长模式,长期实行简单地增加投资和增加物质投入的方式,大量消耗能源和其他资源,使生态环境日益恶化,同时也使我国的现代化建设陷入解决人与自然关系的实践困境当中。在进入全面深化改革的当代,我国经济建设正面临着转变发展理念、改革发展模式的关键时间节点上,我们要“像对待生命一样对待生态环境”[2],把对生态环境的保护贯彻于经济发展的全过程中,既要保证经济在正常状态下的运转,又要保证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在保证经济发展的同时,重视生态文明的建设,在与自然和谐共生中寻求破解生态难题的路径。
现代化的快速发展导致自然已经无法完成自我生态修复补偿,自然界自我生态修复补偿机制的失灵既是传统现代化发展必然要承受的结果,也是新的基于生态偏好的发展理念的起点。消解生态危机,回归纯粹的自然生态补偿机制是不现实的也不可能的路径。绿色发展理念是对去极端环保主义的纠偏,是我国解决生态危机,实现人与自然关系“和解”的现实路径。目前,我国尚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是一个正走在现代化路途上的发展中国家,毫无疑问,发展是我们的首要任务。过去四十年,我们以增加要素投入的方式完成了经济的高速发展,也累积了一系列的生态问题,面对由一系列的生态问题而引发的发展进程中的生态危机,关键是要找准生态与发展的平衡点,在生态保护与经济发展的动态平衡中寻求现代化发展的新路径。绿色发展理念实现了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的平衡。绿色发展理念不仅宣示了我们保护自然的决心,同时还为现代化进程提供了一种新的发展驱动的可能。绿色发展理念中所蕴含的具有创新精神的“绿色”驱动是未来现代化发展的驱动力。与传统要素驱动经济增长模式下的生产资料的大量需求不同,“绿色”驱动下的新经济增长模式将以思维创新、科技创新、生产方式创新和生活方式创新作为引领和经济手段,使其成为经济发展的内驱力,在增加科技含量、改变经济结构和突破旧的生活陋习等方方面面贯彻绿色发展理念。物质生产是人类生存的根本,生态偏好是对要素偏好发展模式的革命。在现代化发展进程中,消解要素驱动对社会发展带来的一系列弊端,不应以文明的倒退为代价,生产力因素终归是人类社会历史进步的决定性因素。因而,在发展生产力的过程中,综合运用现代国家管理的先进方法,科学决策、科学分析、综合运用先进的科学技术手段和管理方法,创新思维,统筹政策支持、科研投入、企业合作与互补、生态循环、抵制企业发展的高耗能等,形成企业的规模化生产和消费需求的环保化趋向。比如,高效工业园区的建设和共享经济的健康多元发展等都给我们提供了创新的思路。绿色发展理念立足于当前的现实发展,是对传统发展理念的反思与批判,在兼顾“绿色”与“发展”两个方面的对立统一前提下,使持续保持在高速运转的经济,转向内涵发展,即“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2]。实现经济建设过程中的绿色发展是实现当代中国人与自然关系“和解”的现实路径。
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那里,关注人与自然的关系不仅仅是要解决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出现的人与自然的矛盾,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解”,更是要最终完成对人与人和谐相处的美好社会的构建,实现人与人的“和解”和人与社会的最终“和解”。
人类的长期发展历程证明,人与自然之间矛盾的解决和人与人之间矛盾的解决、人与社会的关系状况之间存在着互为因果的关系。人类在征服自然的道路上每前进一步,自然就会更多地受到损害,自然所受到的损害又会以各种方式“报复”给人类自身,造成人类自身的损害。我们之前很少顾及我们与自然之间的血肉相连的关系,只是一味地索取,最后伤了自然也伤了人类自己。随着现代工业文明的不断发展,人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能力获取物质生活资料的同时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破坏着自然的一切,人类与自然的关系也进入前所未有的恶化时期,人类与自然关系的恶化使自然资源的有限性问题突出地表现出来,并进而导致人与人关系的紧张。人与人关系紧张程度的不断升级、社会矛盾的多层次爆发都彰显着社会的不和谐状况,马克思力图在实现“人同自然的和解以及人同本身的和解”[1]673-674的基础之上,构建一个面向未来的美好和谐的理想社会。
马克思终其一生,从哲学、社会革命、政治经济学等多个角度对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和社会状况进行研究,探究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给人类带来巨大财富的同时所带来的巨大伤害,甚至是灾难。在马克思看来,由于剩余价值是资本的唯一目的,因而一切其他因素都必须围绕获取剩余价值而存在。这就必然造成资源开发的无度性,能源利用的无序性,工业生产产生的各种废水、废气排放的不可控性,现代化的全部发展都以资本对剩余价值最大化的追逐为目的。于是,资源过度浪费、能源过度开发、野生物种灭绝加快、水污染、大气污染、土地污染等生态问题不断加重,从而造成人与自然关系的紧张及人与人关系的紧张。在马克思的研究视域中,探究人与物的关系,归根结底是要揭示人与人的关系。自人类进入工业文明以来,人与人的紧张关系充斥着社会的各个方面,工人与资本家的紧张关系则是其最根本的表现形式。在表面平等交易的掩盖下,资本家与工人确立了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奠定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基础,资本家获得了工人的“劳动力”并随之“理所当然”地占有了全部产品,以达到最终实现剩余价值的目的。在工人与资本家的紧张、敌对状态下,工人进而与自己的劳动产品形成了异化状态,并进而形成了工人与自身、工人与社会的紧张关系。由此,在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下,全社会人与人的关系都处于紧张状态,社会状况也处于一种极度紧张的不和谐状态。因而,在马克思看来,从根本上改变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赖以存在的社会制度,实现共产主义,才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3]。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思想最深刻的底蕴,是透过分析人与自然之间所展现出来的人与物的关系,揭示在资本主义社会制度下人与人的关系以及整个社会的状况,从变革根本社会制度的角度完成对追求资本收益最大化的生产方式的彻底批判,构建未来建立在“生态偏好”基础上的和谐美好社会。
从表面上看,生态危机是由人与环境的关系恶化引起的,追溯其根源,其实质是由社会关系中最根本的生产关系引起的。从最根本上说,生态危机不是自然生态的危机,“天行有常”,自然自有其运行的规律,生态危机是与“人”相关的生态危机,它源起于人类的现代化进程的破坏力作用于人的未来发展,是人的一种价值判定,说到底是人类对自然的“为我”所用性的一个判定,由人的活动所引发的对于生态的破坏已经危及人的现实存在和未来发展才会构成生态危机。因而,生态危机及其内在包含的一系列连锁危机反应必然导致社会危机。走出危机首先在于解决现代化发展的生产模式,由要素驱动转为以生态偏好为内容的生产模式创新的绿色驱动。绿色驱动成为创新驱动的内在驱动力,生态成为目标,倒逼经济发展进程中的创新,成为创新的动力,创新以生态作为一项标准,确保经济发展不再越过生态的红线。然而,生态危机所昭示的不是简单的在生产过程中的人与人的交往关系,更涉及建立在生产关系之上的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人在生产劳动的过程中,总是按照人的需要,人的尺度来进行的,这是人之为人的本性使然。解决生态危机,实现人与自然关系“和解”终归要靠人与人关系的调整,并实现人与社会关系的“和解”来完成。在现实性上,解决人与人关系的根源首先一定在于生产关系的解决,但人与人的关系不是抽象的,人是在社会生活中的人,调整人与人的关系涉及不同利益主体间的冲突、对立,甚至是剥削和压迫,涉及具体社会关系中的人就必然涉及不同人的具体情况,中国共产党是最广大人民利益的代表,绿色发展理念的提出是调整当代中国人与人关系的对策。当代中国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现代化发展无法完全摆脱传统的现代化发展模式,在实践中面临着人与自然关系的现实困境,并进而导致人与人关系的困境。生态问题成为我国经济建设中不可回避的问题,同时,社会发展也出现了不和谐的因素。新时代中国“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奋斗目标”[2],绿色发展理念可以有效地调整社会发展的节奏,遵循自然规律,最大限度地保护自然界,力图实现人与自然、人与人关系的“和解”,实现社会关系的和谐永续发展。
首先,解决经济发展与生态安全的问题。追问当今社会的不和谐、不安定状况,其实都是人与自然关系紧张外化的结果。工业革命之后,以大机器生产为核心的工业文明使人类几乎放弃了对自然(外部世界)的敬畏,将全部思维的关注点转向人本身,把外部世界仅仅作为“为我”服务的“受动”的一方,从作为抽象的人出发,似乎只有疯狂地追求经济利益的最大化才是对人之为人的最终确证。对于人自身所谓“成”与“败”的过分关注,使人类丧失了对外部世界的敏感性,蓦然回首,一切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边缘,大自然以自我摧残的方式残酷地报复着人类对其的漠视与忽略。从最本质上讲,传统的现代化发展模式不仅摧残了自然,也摧毁了人之为人的本性。人之追求不再是内心的和平安宁、平安喜乐,而变成了外在的利益最大化,赢利成了人的生存起点目标和生存过程的全部,绿色发展理念将是全方位的、多维视角的对人本性的回归。“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人类必须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人类只有遵循自然规律才能有效防止在开发利用自然上走弯路,人类对大自然的伤害最终会伤及人类自身,这是无法抗拒的规律。”[2]当代中国的绿色发展理念是兼顾“绿色”与“发展”的辩证的发展理念,从确保生态安全的角度进入人与自然关系的构建,在经济发展的进程中充分考虑到生态的因素,在生产、流通、消费等一系列过程中最大限度地保证对自然的保护,充分利用政策的支持和科技的进步,完成生产方式和消费方式的革命性变革,“形成绿色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坚定走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建设美丽中国,为人民创造良好生产生活环境,为全球生态安全作出贡献”[2]。经济建设不以破坏生态环境为代价,而是在经济建设的过程中以最小的生态代价换取较大的经济利益,实现“绿色”和“发展”的辩证统一。“我们要建设的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2],在保护生态环境的基础上发展生产力,在实践中突破人与自然关系的困境,将经济建设最终纳入实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确保生态安全的境界中去。
其次,要以人民为本调整人与人的关系,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对社会进步的期许。人类社会的核心是人,是通过人与环境长期磨合的文化演变,生态文明的“生态”,实际上是“人”与“人”相处的生态环境,在人与自然的不断磨合过程中,人类的文明形式也在不断地进化。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是人类文明建设的新阶段,内在地包含了人类迄今为止的全部文明成果。我们将通过政治管理、社会监督、社区建设、道德约束、文化建设、法律干预等有效的方式进一步调整人与人的关系,最终使整个社会朝着和谐稳定健康美丽的方向发展。在调整人与人关系的论证过程当中,我们愿意借鉴“以人为本”的说法。而事实上,问题本身并不是要不要“以人为本”,人作为人类社会的主体,调整人与人的关系当然要以人为本,问题的深层次追问是“要以什么人为本”。这不是蒯因意义上的“本体论”的承诺,更不是哲学基本问题所指之“世界的本原”,这里的“本”更多地指向问题的出发点和基础性的前提。对于“要以什么人为本”,我们的回答是以人民为本。“以人民为本”表明了绿色发展理念提出的前提和出发点是对人民的现实生活和未来生存的实践考量。绿色发展理念从全人类的长远利益出发,但更关注绝大多数人民的利益,而不是少数个别人的眼前巨大利益,人民标准成为绿色发展理念的检验标准。在当代中国,解决好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解决永续发展和人民现实美好生活的实现这样的未来和现实两个维度的问题。当代中国社会的基本矛盾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2],“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是问题之导向,绿色发展理念是“以人民为本”为中心主导的发展理念,是对人民的生活现状的全面关注,很好地回答了这个问题。“美好生活需要”包括人民对于物质生活的需要、对于精神生活的需要、对于美好人居环境的需要,绿色发展理念内在地包含了以上内容。绿色发展理念立足于“人民”,以“人民”为本,是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多层次需要的社会发展新理念,在经济发展上持守“高质量”发展向度,更加契合人民的现实性需要。绿色发展理念致力于实现人与人、人与社会关系的“和解”,构建和谐美丽中国。
现代经济发展的全球化趋势使生态环境的恶化也不可避免地凸显出其全球性的特征,生态危机已经成为全人类都无法回避的重大时代课题。从总体上来看,我国的社会主义改革遭遇到了不可回避的生态困境,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思想是我们解决生态问题的重要理论支撑。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思想在当代中国展现出的新的理论形态就是作为五大发展理念之一的绿色发展理念,从基本运思取向来看,绿色发展可以是一句口号,可以是一次倡导,可以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但作为指导性的发展理念的提出,其基本内涵包括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发展进程中绿色发展的迫切要求和坚定走绿色发展之路的决心。深入开掘其内涵属性才能更深切体会到其对思维方式、生产方式、生活方式以及消费方式的革命性变革的深度。
当代中国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正处于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的关键期,避开传统经济发展模式的弊端,构建与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并举的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是我国在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进程中的必然选择。绿色发展理念是对于资本逻辑的全球性扩张的生态约束,以利于人与物交流的可持续性和人与人交往的永续发展。生态约束将成为人类经济、社会发展的基本约束法则,成为一种常态和发展的内在驱动力。人作为自然的一部分,本身就处在自然界的自然生态补偿机制之中,只不过由于现代社会的突飞猛进,天然的生态补偿速度远远落后于人类的索取和破坏速度,日复一日,才造成今天千疮百孔的生态现状,因而,对大自然的敬畏与反哺是历史和时代赋予我们这一代人的责任。说到底,人类是归属于自然的一部分,自然是人类赖以存在的根基、起点、终点,甚至全部。事实上,毫不夸张地说,人类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了,人类的永续的存在是一切发展的基本逻辑前提,绿色发展理念成为我们摆脱生态危机、永续存在的唯一生存法则[3]。
当代中国要实现人与自然和人与人关系和谐发展,就要求我们改变传统的现代化经济增长模式,在绿色发展理念指导下,进入新的经济增长模式。传统的现代化经济增长模式在马克思时代就已经开始暴露其弊端,到今天,这种增长模式的弊端已经完全显现。自工业革命以来,工业文明的成果举世瞩目,要素驱动是其经济增长模式的根本价值取向,以增加人、财、物的投入在不断扩大再生产中实现财富的累积。随着财富而来的必然是与之成正比的能源和资源的大量开采—生产—消费—废弃的恶性循环。基于生态偏好的增长模式将经济发展带入生态的良性循环之中,将要素驱动改为创新驱动,在新的生态思维方式下,运用人类智慧和现有的科技手段改变生产方式,在确保经济发展的同时,将生产循环变成重复再利用以及污水、废气等污染源的防治的良性循环之中。传统的现代化经济增长模式在人类发展的向度上展现出一种混乱的逻辑,既有可能极大地推动人类社会的进步,也有可能对人类的文明成果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这不取决于人类永续发展的需要,而是取决于对“收益最大化”的偏好。这种增长模式对生态环境的伤害达到最大化,当今人类达到了历史上最大的财富累积状态,因而对自然的征服与索取也达到了空前的程度,环境破坏也达到了历史的顶峰。这种增长模式对社会稳定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对经济收益最大化的追求进入疯狂的状态,社会处于严重的高压状态,各种不稳定因素增加。要想实现“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矛盾的真正解决”[5]185,就必须以新的经济增长理念来应对发展进程中的生态危机。
工业文明给全球带来的巨大的环境问题,使全人类都在痛定思痛,由生态问题带来的发展危机同时也是发展的重要战略机遇期。谁能在这个战略机遇期探索出一条生态发展之路,谁就会在未来的发展中获得主动权。应对生态危机、破解发展进程中的生态难题需要一个过程。首先,是认知的问题。人类从意识到生态问题和危机的存在到重视起来,再到感受到切肤之痛,认识到生态问题已经关涉生死存亡和子孙万代的未来,经历了几乎迄今为止的现代化发展的全过程。其次,是政策和决策的问题。从学界和环保人士的呼吁到企业的意识觉醒,再上升到国家政策和决策层面需要一个过程,从国家层面再回到社会层面的贯彻和执行以及个人层面的公民环保意识的再提升同样需要一个过程。再次,全部的意识和政策、决策都需体现在具体的环保行动上,行动的执行更是一个过程。最后,效果的检验。一切意识、政策、决策和行动最终都要靠实践的检验来证明其真理性。现代社会,处理人与人关系的最高层面是国家决策层面,绿色发展理念在中国已经上升为最高的国家层面,并相应地体现为在社会层面和公民个人层面的贯彻[4]。绿色发展理念致力于对传统的现代化经济增长模式进行彻底的变革,转变原有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是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思想的当代实践策略,是实现永续发展的重要保障,是当代中国面对现代化发展进程中所遇到的生态问题的应对之策,是实现“两个和解”的辩证法。“推动形成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现代化建设新格局,为保护生态环境作出我们这代人的努力”[5],是时代赋予我们这代人的使命,基于生态偏好的绿色发展理念是一条从“收益最大化偏好”到“生态偏好”的逻辑进路,以实现人类的永续发展为目的,破解了现代化发展进程的难题。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
[2]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公报[R].人民日报,2017-10-25.
[3]李勇强.生态人学的双重意涵:生态文明理论的人学之维[J].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15(3):88-93.
[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 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85-186.
[5]陆波,方世南.绿色发展理念的演进轨迹[J].重庆社会科学,2016(9):24-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