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中动物形象解析

2018-03-26 11:50左珺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8年2期
关键词:安吉拉民间故事异化

左珺

摘 要: 《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是由安吉拉·卡特收集世界各地民间故事编纂的一部民间故事集,书中囊括了世界各地的各种民间传说与神话故事。众多故事中,不乏动物的出现。本文将书中所出现的动物形象分为两类:人化的动物和动物化的人。本文通过这两类形象对《安吉拉·卡特精怪故事集》中出现的部分动物形象做浅析,并进一步探究人们对动物形象赋予的意义:在歌颂人的伟大的同时为兽性正名,告诫人类警惕人性中的恶。

关键词: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 动物形象 民间故事 异化

从古至今,有一类形象在文学作品中频繁出现,那便是动物形象。动物是人类的朋友,在人类地日常生活中,几乎离不开与动物的接触,在这样一个过程中,人们逐渐熟悉动物的天性与品质,并将这些习性与人类的某些现象与生活特征联系起来,并运用到文学创作中,从而产生了丰富的文化内涵。早在古希腊罗马时期,古罗马作家阿普列尤斯曾著《金驴记》,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作品中都出现了动物形象,如《列那狐传奇》中的列那狐,《白鲸》里的莫比迪克,还有乔治·奥威尔的《動物农场》里各种拟人化的动物。文学作品中的动物形象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中“精怪”二字并非仅仅指狭义上人们所说的“精怪”,而是指浩瀚无边、千变万化的叙述。因此书中所收录的民间故事与神话,亦存在大量动物形象。这些动物形象大抵可以分为两类:人化的动物与动物化的人。

一、人化的动物

人化的动物,亦可称为动物的拟人化,在传统的寓言故事或者神话传说中常常出现这样的情况:动物如同人一样,会说话,会思考。人们通过动物获得一些经验教训或者哲理启示,这样一种拟人也是文学作品中常见的一种创作手法,人们赋予动物的内涵也日益复杂化,作为道德或寓意载体的动物已然成为一件灵活的工具被作家们广泛运用,并赋予其不同的意义而使文学作品体现出不同的内涵,达到不同的效果。《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里不乏这一类“人化的动物”。

(一)蛇

蛇这一人化的动物形象在《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中出现伴随着罪恶与性欲。在克什米尔的民间故事《中国公主》里,那位中国公主便是由蛇变成的“人类”。故事讲述了统治克什米尔地区的阿里·马丹拉打猎时偶遇一位逃难的中国公主,公主楚楚可怜,容貌美丽,阿里·马丹拉很快便爱上了这位公主,娶她为妻。不料这位中国公主是由蛇——拉弥亚变成的妖女,阿里·马丹拉很快便害了重病,奄奄一息。这时一位路过王宫的圣人设计助国王除去了蛇妖,国王很快恢复了健康。

蛇女拉弥亚的传说源于古希腊神话,拉弥亚是半人半蛇的怪物,亦是在西方以猎杀小孩闻名的蛇妖。关于拉弥亚的传闻大多是骇人听闻的,她们多以女性形象出现,以美色引诱男性,骗其与自己成婚,最后将受诱惑的男子吞入腹中。拉弥亚的名字在古希腊语中意为“食道”,是“贪欲”的象征。许多文学作品中都出现过她的踪迹,《贝奥武甫》中的马其顿将领德米特里受拉弥亚化身的妓女引诱并与之交合,因此臭名远扬;诗人济慈的长诗《拉弥亚》中的蛇女拉弥亚亦用美色诱惑里修斯使他与她成婚。《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中《中国公主》一章亦是如此,蛇妖拉弥亚变成美貌的公主,诱惑了阿里·马丹拉,并企图将他杀死,侵吞他的王国。来国王宫殿取水的圣人识破了蛇妖的真身,如此形容道:“如果一条蛇一百年没被任何人看到,它的头上就会长冠,变成群蛇之王;如果再过一百年还是没被人看见,它就会变成一条龙;要是三百年都没有人看到它,它就会变成拉弥亚。拉弥亚拥有巨大的魔力,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外形。它非常喜欢变成女人的样子,就像你的妻子这样啊,国王!” ①《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中另一篇中国云南的民间故事《两姐妹与蟒蛇》里也提到了人化的蛇这一形象,一条蟒蛇因为帮助一位老婆婆打落了几个芒果,便要娶老婆婆的一个女儿作自己的妻子,如果老妇人不同意将女儿嫁给他,就要对老妇人不客气。即使老妇人的小女儿嫁给蟒蛇以后过得很幸福,但是最初蟒蛇娶妻的途径依旧是相当残忍的,老妇人的两个女儿要是没有人愿意嫁给蟒蛇——这一他们眼中的怪物,老妇人便有生命危险,细细想来,老妇嫁女乃是屈服于蟒蛇暴力的无奈之举。

可见,故事里蛇的形象是阴险可怖的。蛇的出现多伴随着诱惑,直刺人心最迫切的欲望。拉弥亚化身美女引诱男子,得逞后便要取他性命;蟒蛇帮口渴的老妇打落芒果为她止渴,随后便索要更多的东西,这一切不由得让人联想到《圣经》里诱惑夏娃吃下智慧之果的蛇。蛇这一形象在书中收录的两则故事颇有一种告诫意味,人们借由蛇这一形象告诫后人远离诱惑。

(二)狮子

《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虽以“精怪”为主,充满了各种惊恐怪异、腐朽颓唐、虚幻抽象的故事,但也有歌颂美好的故事存在。“人化的动物”形象亦不乏正面形象,并通过正面形象洗涤人们的心灵。苏丹民间故事《阿赫和她的狮子养母》一篇中出现的狮子便是典型。游牧民族少女阿赫与哥哥梅珀尔被同父异母兄弟陷害而脱离家族所在的牛营,无望之际被一只母狮子发现,狮子没有吃掉这两个孩子,反而愿意将两个孩子抚养长大。去狮子家途中哥哥逃回了家,妹妹阿赫被狮子当亲生女儿抚养成人,最终兄妹相认,狮子也和他们愉快的生活在一起。

不同民族生存环境不同,故与之相关的动物也被赋予了与各自文化息息相关的联想意义。苏丹地区位于非洲,狮子作为草原上的霸主可谓是“百兽之王”,因此,狮子这一形象被赋予了勇猛、威严等正面意味。故事中的狮子是典型的正面形象,它视阿赫如同亲女儿,与她亲吻拥抱,让她丰衣足食地长大,并称阿赫为“亲爱的孩子”①;在长大后的梅珀尔与同伴前来讨水喝时叫阿赫好好对待他们;阿赫不辞而别随梅珀尔离开时,狮子伤心欲绝,一路哭号追赶:“我的女儿到哪里去了?是被狮子吃掉了,还是有人把她从我身边带走了?” ①此时狮子的行为不似一只野兽,而像是一个人类,与设计抛弃兄妹俩的邪恶的兄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人类如同禽兽一般狠毒地抛弃自己的亲人,身为野兽的狮子却似一个人类,将阿赫抚养长大。狮子这一形象在故事中是“善”的体现,故事的创作者通过狮子这一动物形象展现了人性中的良善,狮子养育阿赫,最终得以与人类一同生活,可以说是在善中成全了他人也成全了自己。

二、动物化的人

人的动物化是文学作品中常见的一种写作方式与表现手法,即指作品中出现的动物本身是人,但是在写作当中,将人作了动物化的处理,使人在肢体形态、心理或者性情上呈现出某些动物特征。很多作家的作品中都出现了动物化的人,如卡夫卡的《变形记》中,主人公格里高尔就变形成了一只大甲虫。《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中收录的民间故事与传说不乏人变形成动物的故事。不同于上一章动物的人化,民间故事的创作者们通过将人动物化,揭示了一部分人的心理与生存状态,值得引起我们严肃的思考。

(一)鸟

鸟类这一动物形象在《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的出现并非个案,在许多国家的民间故事中,《绿鸟》《十二只野鸭》《鸟的较量》等民间故事中,鸟类都作为人被动物化的形象出现。墨西哥的民间故事《绿鸟》中,绿鸟本是一位王子,中了魔法,被变成了一只绿鸟,绿鸟爱上了善良的少女路易莎,二人一道排除万难,最终王子恢复人形与他心爱的少女路易莎结婚;挪威民间故事《十二只野鸭》中王后渴望一个女儿,便和女巫做了交易,代价是在女儿受洗后要将她先前的十二个儿子交给女巫。公主出生受洗后王后的十二个儿子便都变成野鸭飞走了,再没回来过。公主成年后前去寻找她的十二个哥哥,成功解除哥哥们的诅咒,最后大家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这是一个有趣的现象,在不同国家的民间故事里,受到诅咒变成鸟的都是道德高尚的好人,且颇具牺牲精神。变成绿鸟的王子心系善良的路易莎,不愿意娶富有的公主,为了不和公主结婚,竟向上帝祈求让自己患上麻风病全身生疮,用这一方式来捍卫自己对爱情的忠诚;变成野鸭的王子们本该怨恨这个给他们带来灾厄的妹妹,但王子们认为“我们遭受的灾厄与她无关,如果要怪什么人的话,那也是我们自己的母亲犯的错。” ①解除哥哥们的诅咒需要用采蓟花毛为哥哥们织十二件大衣、十二件衬衫和十二条围巾,但是在此期间妹妹不能说话不能哭也不能笑,妹妹在外出采蓟花毛时一位年轻的国王对她一见钟情,娶她为妻,妹妹受到国王的母亲诬陷,在无法说话的她即将被当做女巫烧死的时候十二位哥哥赶来,穿上了妹妹未完成的衣服,解救了妹妹,最小的那位王子因为衣服还未织完,左臂依然是野鸭的翅膀。无可否认,这十二位王子都是道德高尚的人,不憎恨让他们失去一切的妹妹,在妹妹有为难时为她解围,哪怕自己的诅咒永远不能解除。在西方文學中鸟这一形象亦承载着这一深刻的内涵,在王尔德的童话《夜莺与玫瑰》中,夜莺为了满足贫穷的大学生和心上人跳舞的愿望,决定为他带去一朵红玫瑰,尽管这朵玫瑰要用它的心血染红。“快乐起来吧,你要得到你的红玫瑰了,我要在月光下把它用音乐造成,献出我胸膛中的鲜血把它染红。我要求你报答我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你要做一个真正的恋人。” ②最终夜莺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为学生换来了一朵在寒冬里盛放的红玫瑰。

(二)狐

《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中《狐先生》一章中的狐先生并非是由法力或者诅咒而由人变成狐,狐先生只是名为狐先生,生理上是保持人形的人,但是在心理与品行上却是呈现出一种动物化的状态。

狐先生是玛丽小姐的完美情人,他英俊又富有,玛丽小姐为他深深着迷。然而狐先生的真实身份却是一个喜欢猎杀年轻女性夺去她们财产的杀人犯,玛丽小姐无意间目击了狐先生杀人,便设计暴露了狐先生的罪行,她的兄弟和朋友一起将狐先生碎尸万段,给了他应得的惩罚。

狐这一动物形象在世界文学之林中以狡诈阴险著称,素来与“欺骗”相关联。在中国古代《宋高僧传》中曾写道:“其夜月色如昼,见一狐从林下将髑髅置之于首,摇之落者不顾,不落者戴之。更取艿草堕叶,遮蔽其身,逡巡成一娇娆女子” ③ “堕草”、“髑髅”等意象充满着死亡与堕落腐败的意味,这些意象的出现,更加体现了狐的险恶。在狐变成女子后便开始展现它善于欺骗的本质:“贱妾家在易水,前年为父母娉与此土张氏为妇,不幸夫婿去载夭亡,家事沦薄,无所依给。二亲堂上,岂知妾如此孤苦乎!……妾思归宁,其可得乎?郎君何怪问之?” ③幸而当时一僧人目睹了狐化为人的全过程,在狐女欺骗乘马郎时出现撞破这出骗局,救了乘马郎一命。狐先生与由狐化成的女子有很大的相似性,他们都善于欺骗,狐先生伪装成英俊富有的绅士骗取了玛丽小姐的爱情,狐变成美女在夜晚引诱路过的乘马郎;在欺骗得逞后,狐先生和狐女凶残的本质便显露无遗,狐先生将先前的女友们杀死夺取他们的财产,狐女便是取乘马郎的性命。由此可见,英格兰的民间故事《狐先生》中,将故事中的恶人冠以“狐”这一姓氏,并非偶然,狐先生的性格与世人认知中狐凶险狡诈的本性是共通的,狐先生在精神层面已经完全异化,此时的狐先生只是一只藏在人皮中的兽,邪恶而残酷,却将自己伪装得一本正经,风度翩翩,诱惑欺骗年轻女性,可以说是彻底的丧失了人性。

(三)猫

《猫女巫》的故事来源于奴隶制时期的北卡罗莱纳,说故事人的姥姥比西特为一户人家当厨子和女仆。一天这家太太发现羊毛日益减少,认为是比西特偷了羊毛,将她毒打一顿。比西特上楼打扫时发现一只猫躺在羊毛堆里,羊毛便变少了,于是她将猫的一只前爪砍了下来,不想猫爪变成了女人的手,这手是属于另一个富裕的白人女人的,这个女人是女巫,学了巫术会变形,然后这女人便变成猫偷别人的东西,带回自己家。

荣格1931年在《论幻觉》中认为动物代表人身上的低级本能力量。芭芭拉·汉娜在《猫、狗、马》一书中亦提到:“每一种动物代表一种不同的本能,或者,如果你觉得这样说更好,是代表本能的一个不同的方面。” ④《猫、狗、马》中将猫这一生物看作是女人阴险恶毒的雌性,或者把猫看作阿尼玛,或含糊地说代表巫术……因为猫毫无疑问是女巫驱使的一种动物。④芭芭拉认为,猫的天性是虚伪而懒惰的。在埃及,猫神巴蒂斯特与狮子女神塞奇默特经常混淆,塞奇默特是愤怒的女神,她一方面是疗疾的庇护神,另一方面她又散布疾病,特别是时疫。塞奇默特自身便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她一面治愈疾病,一面又散播疾病,充满着虚伪,猫神在当地经常与她混淆,可见二者在本性上有相似之处,即猫的本性是虚伪的。猫的天性在文学中亦有体现,印度叙事诗《五卷诗》中,有一个叫“白耳朵”的故事,一只猫假装弃恶从善,人们相信了它便让它当了法官。而它这样做只是为了吃小亏而赚大便宜而已。它被派去解决一只野兔和一只麻雀的争端,这猫装作耳聋,请双方走近点,对它的耳朵诉说它们的冤屈,兔和鸟一走近,猫便将它们逮住吃掉了——它们在它的肚子里和解了。由此可见,猫极精明而虚伪,同时也很懒惰,它不需要狩猎便得到了食物。《猫女巫》中的女巫,白天是和常人无异的贵族女子,到了晚上却变成猫去偷别人家的东西,正因如此还导致了比西特被主人毒打。女子虽然是人,但身上却始终带有动物的劣性,这种劣性是与猫的天性相近的,故事安排女人通过巫术变形成为猫,通过异化,猫虚伪懒惰的天性在这女人身上一览无余。

三、动物形象背后的思考

《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中,各种动物形象层出不穷,并以此来象征或隐喻故事中形形色色的人物的各种生存状态或心理感受。这些动物形象或让人感到亲切神往,在故事中呈现出梦幻般的色彩;或让人觉得恐怖,通过动物形象将人性中最为丑恶、阴暗、残忍的一面赤裸裸地呈现在读者眼前,激起人灵魂上的震颤。在《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中,动物形象占有一席之地,并更为巧妙地表现出人类的本质与生存状态,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不同国家的作家在创作时不约而同的抛弃人这一形象而采用“人化的动物”或者“动物化的人”来进行创作呢?

文学即是人学,人类将功利性蕴藏在文学的无功利性背后,以求文学达到再现社会生活这一功利性的特殊目的。人类根据自己在社会生活中的处境赋予动物不同的含义,书写动物无非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表现人。在文学作品中出现的动物形象常常被当作为一种书写工具,特定的动物形象被当作人类某种道德品行或人格的特指,这样一种修辞行为,可以加强故事的叙事的效果。在人类眼中看起来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通过动物形象来阐发,就显得别具意义。如《中国公主》这一民间故事,它的本义是告诫人们远离诱惑,警惕美丽却危险的女人。故事中,诱惑阿里·马丹拉的蛇这一动物自身便是邪恶与诱惑的象征,在日常生活中,人类对蛇也是敬而远之的。阿里·马丹拉被蛇妖拉弥亚诱惑并差点丧命,故事通过蛇这一形象更进一步的加强了故事的告诫意味。

人类的文化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文化,在文学作品中对待动物方面,表现为一种“物种歧视”,即人类在思想与身体上是强于动物的。《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中出现的邪恶的动物形象如狐先生、猫女巫等,他们的罪行都被人类发现然后被击败;被动物化的人也充满着一种无力感,《十二只野鸭》中公主的十二位哥哥变成野鸭后,心理还是人,可身体却从动物的角度体验到了痛苦和无奈:一走出他们居住的小木屋便会化成野鸭,知道解除诅咒的方法却因为是动物的身体而无法实施,只能依靠唯一的妹妹给他们采蓟花毛织衣服解除诅咒;非洲马拉维的故事《孤儿》里,被坏继母变成鸟的美丽少女迪明加也是依靠丈夫瓜奥的力量才变回人。各民间故事中通过动物被人类毁灭或拯救的途径,体现了人类的伟大,谱写了一曲人类的赞歌。

在《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中,除开上文中用特定动物形象在书写叙述中加强告诫意味、体现人类伟大之外,动物形象的书写还起到了一个为兽性正名的作用。民间故事的创作者们站在“人类中心”的角度进行书写,将人性定义得高于兽性,然而人性却并非如此美好,反而时常显示出丑陋甚至残忍的一面。在人类的印象中狮子、虎、狼等动物往往被打上凶狠、残忍的标签,但在《阿赫与她的狮子养母》这一故事中,狮子这一动物形象却相当的仁慈,不但没有吃掉阿赫,还将她抚养成人,狮子充满着家庭观念,并且能和人类友善相处。相比之下,抛弃阿赫兄妹俩的义兄就显得丑恶了。斯瓦希里故事《野兔》中也是如此,野兔邀请猎人的妻子去它家作客,猎人的妻子却将野兔骗到自己家煮成了晚餐。这样的故事在《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中还有很多,动物的形象是和善的,与人类的凶恶阴暗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样一种对照处理给兽性起了正名之用,并强调突出了一个现实:有时候人是比动物更为残忍的生物。兽是纯洁善良的,而人却是丑陋凶恶的,故事凸显了人性的不堪并进一步警示了人类。

四、结语

《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中收录的各个国家的民间故事中形形色色的动物形象大体可分为两类:人化的动物和动物化的人,人化的动物形象中,作者赋予动物人的形态,动物自身命运与人的关系成为故事焦点,通过或邪恶或善良的动物形象给予人启示与告诫;动物化的人这一形象则是采取异化手法,将“兽”与“人”在个体中统一,以反映一类人的生存状态与性格内涵。民间故事中通过对动物形象的书写,以达到再现社会生活这一目的,在歌颂人类自身的同时也告诫人类要防范人性中的恶,不禁引人深思。

注释

① (英)安吉拉·卡特.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M].郑冉然,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11.

② (爱尔兰)奥斯卡·王尔德.夜莺与玫瑰[M].林徽因,译.辽宁教育出版社,2011.

③ (宋)赞宁,撰.范祥雍,点校.宋高僧传[M].中华书,1987.

④ (英)芭芭拉·汉娜.猫、狗、马[M].(美)弗蘭茨,编.刘国彬,译.北京:东方出版社,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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