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儒商文化（连载）

张桂平　林锋　王作言

[选自《21世纪儒商文化》一书，光明日报出版社2016年7月出版]

（接上期）亲、诚、惠、容：和文化的落地实践途径

习总书记指出：“中国坚持按照亲、诚、惠、容的理念，深化同周边国家的互利合作，努力使自身发展更好惠及周边国家。”这既是一个负责任的大国对于世界的庄重承诺，同时也是中华“和”文化的应有之义。同样，这四个字也可以看做和文化落地实践的明晰有效途径。

让我们一一来看。

首先是“亲”。亲，强调的是一种亲缘纽带关系。这种亲在家庭、家族中，是以血缘关系作为纽带的，是血缘上的亲；在某一个区域范围内，是以地理关系上的相近而带来民俗风情和心理上的邻近关系，是地缘上的亲；在更大的区域范围内，包含一个乃至多个国家，这时候就靠一种共同的文化作为纽带，是文缘上的亲。不管血缘、地缘还是文缘，都因为相同、相近、相通而给人一种心理上的天然温暖和亲近感。

对于共同体，从最基本的层面上来看，就是一个“工具”。这个“工具”将人们聚集到一起，就是为了共同发展，追求整体力量大于部分之和。但这个“工具”面临的第一个问题不是其实际功效如何，而是一个稳定性的问题。对于任何共同体，稳定都是第一位的。那么这种稳定靠什么？有几个重要的制约因素，包括背景是否一致、目标是否集中、成员是否具有思想独立性、成员是否彼此了解等，但是最大的影响因素，还是每个成员必须牺牲一部分个体的利益以求获得共同利益。那么，谁来做出这种牺牲？这种主动自愿的程度有多高？这就要靠“亲”了。从血缘到地缘再到文缘，这是一个如同涟漪一样层层向外扩散的圈子。第一个血缘圈子，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最亲密，家庭或者家族成员可以为了共同成员而最大程度牺牲自己的利益。第二个是地缘圈子，“亲不亲，家乡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种相近的地理纽带可以让人们主动自愿牺牲自己的一部分利益，但是有限度的；第三个圈子是文缘圈子，例如同属儒家文化圈，精神上容易沟通、交流，行为准则上也容易趋于一致，容易一起做某件事情，在个体利益和集体利益的统筹兼顾方面容易达成共识，不过这更多需要靠外在的集体的力量，也就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集体，带强制性质。

考察儒家文化在中国古代历史上的发展，形成的晋商、徽商，以及进入近现代历史以后，中国商人走出国门，到全世界各地经营成为华商，构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共同体”，“亲”都是最牢固的一个基础。

其次是诚。诚这个字包含两个方面：一是你自己内心的诚，要真诚无妄，内心正直、阳光，一团正气，不存在任何的私心杂念。二是你的诚要实现和所有人的诚的互相承诺。诚不仅仅是我们内心的诚，更是外在的一种行为规范。而这种规范要推广到所有人成为统一的行为，就需要一种领导力。这就牵扯到一个问题，就是共同体需要一个领导者的问题。虽然共同体强调每个人的参与，但是还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可以是单独的人，更大程度上是一个领导集体。这个领导集体受多种因素的影响，例如教育程度，例如文化背景，例如性格因素或者个人魅力等。共同体是一个工具，其使用的方向、力度都取决于领导集体。为什么同样是共同体，有的能发挥作用，有的不能发挥作用，这就是领导集体的因素，事实证明“民主集中”方式是最有效的。

再次是惠。惠，让人想到一个与之相关的词：利。惠，就是有利。儒家文化早期将“惠”与“爱”以及“仁”都是放在一起使用的。例如一位叫柳下惠的，“惠”，就是他的谥号。这是当时一个人能得到的最高荣誉了。惠，包含了几个层面意思：一是爱民，对待广大的百姓保持一种慈悲和怜悯之心，最大限度发挥自己的力量为人民大众谋福利。二是爱国，坚持自己的爱的情感的纯洁与神圣，即使国家出现危难情况，也不动摇甚至放弃自己的情感。柳下惠就是在仕途不顺、受尽屈辱的情况下，仍然坚持不离开鲁国，最后在国家遇到兵灾的时候挺身而出，拯救了国家和百姓。三是坚持独立自主的思想。柳下惠很重视与朋友的和睦相处，但是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往往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轻易苟同别人。四是惠本质上是一种利他主义而不是狭隘的利己主义。

第四是容。在共同体里有一种很有趣的现象，就是“伴生现象”。在自然界里，一颗原本不怎么茁壮的藤依靠大树也能直冲云霄。同样，在动物界，当小鸟刚学会飞行的时候，也有父母的伴飞。置身在不同的共同体中，就会学会不同的本领。一个普通的战士，进入一个具有传统能打硬仗的连队，就能成为一個“钢铁战士”。不像木桶理论，决定能盛多少水的是最短的一块木板；在一个共同体中，决定能走多远飞多高的是水平最高的那一个共同体成员，其他人都会学习效仿。人往高处走，但是能走多高则取决于这个团队的包容性。“有容乃大”，容，是一种能量的蓄积，达到一定量就产生质变。

儒家文化特别强调这一个“容”字。在儒家看来，“天”是最具有包容性的。天的包容性特点，有这么几个方面：一是有大心，具有无限的开放性。二是具有向上提升的力量。三是天具有无限性和普遍性，对所有的万物都是一视同仁的。四是天是完全的无私的，无欲无为。五是天是纯然的至善，有一种诚明之性。天的这些包容特点，最后形成一个“创”字，创生万物，而不居功。再一个能容纳的是地，地同样是包容的，有几个方面的特点：一是能生长万物。地能生，能养，具有成就的特点。二是地是卑下的，不是卑贱，而是甘愿自处低位，让万物好接近自己，从而得到它的庇护以成长，这是一种很深厚的德行。三是敞开，可以接纳所有的万物而没有一点的遗漏。四是处静。让万物凭借自己不同的特性而生长。五是含藏。就是能收敛，能容纳。六是能转化。地不仅仅是收纳万物，而且给予转化，化生为光明和未来。

（下期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