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医院校针灸临床教师素质自我提升

赵李清 王 勇

（1.上海交通大学附属第九人民医院针灸科，上海 200011；2.上海交通大学附属瑞金医院推拿科，上海 200025）

新的医学教育模式下，社会对中医药人才提出新的要求。基层医疗卫生机构中医药人才总体素质不高[1]，高层次中医药人才特别是研究生教育面临新的挑战[2]。与此同时，世界针灸教育方兴未艾，中医药人才的素质影响着国际化进程的力度[3]，培养高质量国际针灸人才成为当务之急[4]。西医院校开设针灸课程不仅很有必要[5]，而且为培养国内、国际针灸人才提供了另一种可能途径。

教师素质是医学教育的关键，只有高素质的教师，才能有力推动素质教育的全面实施[6]。结合世界先进的医学教育模式[7]和我国现阶段中医药国际教育情况[8]，西医院校综合性医院针灸临床教师的教学能力和职业素养及其自我培训和发展是非常重要的，它不仅是影响西医院校针灸教学效果的重要因素，也是促进中医药临床成果走向世界的重要环节，更是付诸于临床和教学的具体实践。

一、阅读世界针灸，阅读针灸标准

1.对针灸“申遗”的思考

2010年“中国针灸”被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我国曾期望借助“申遗”这一平台，来推动中医药的可持续发展事业， 并在全球范围内得到经济、科学和技术力量的帮助[9]。而国外“针灸热”的兴起始终伴随着民众的个体健康意识[10]，法律制度的完善，临床医疗和科研成果显现，教育考试的更严更优[11]。因此，针灸是不分国界的，西医院校针灸临床教师应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努力提升职业竞争力，通过阅读世界针灸，在临床诊疗当中发现自己的擅长，捕获内心的灵感，使自己有独到的针灸视野。如果说，综合性医院针灸临床教师较少有名师带徒，针灸流派传承学习的机会，那么他们或许更能抓住机会阅读世界针灸的各大流派，比如，欧式五行体质针灸流派、美国针灸物理医学流派、日式松本岐子针灸流派等[12]，给自己的针灸临床带来启发，进而提高自身的专业技能，也为临床教学工作积累功底。针灸临床教师通过阅读世界，及时记录世界针灸最新动态、高层学术会议提要及国内外政策法规，这样也能使针灸教学工作充满准备和信心，让西医院校学生能从世界的层面对中医针灸学习产生持久且具有发展眼光的关注。

2.对针灸“标准”的思考

针灸标准化是针灸国际化的必由之路。世界卫生组织（WHO）陆续颁布了《针灸经穴穴名标准》《针灸临床研究方法指南》《针灸基础培训和安全指南》《针灸穴位定位标准》及多项国际标准提议。在国内，中国针灸学会，世界针灸学会联合会，中国中医科学院针灸研究所，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等各自成立了标准化工作委员会，以及其它5家针灸标准示范基地建设单位[13]。相对于日本针灸标准[14]的制定，我国的针灸标准化工作受到政府部门的极大支持。事实上，随着中医药国际标准化的深入发展，中医药国际标准化竞争日趋激烈，一些国家和地区（如日、韩、欧美）通过各种形式和途径争夺中医药国际标准化主导权的努力和倾向已日趋明显[15]。在标准理念上，日韩欧美诸国较我国先进，且深谙国际标准化工作规则，其总体实力比我国高[16]。

针灸的国际化与合法化是分不开的。作为西医院校针灸临床教师，应了解已有国际标准，跟踪新的国际标准的出台，按照国际规范，来进行针灸教学活动和科研活动，对这些专业核心内容的发展和变更应保持一颗非常敏锐的心，能时刻应对国际层面的标准准则，能经常更新教案的相关内容，从容展示针灸在国际化进程中的概貌及其对西医院校学生学习的意义。

针灸临床教师不能仅仅做到在课堂上宣讲教科书中医基础理论、针灸诊疗常规，还应该自己研习、向同学介绍目前正在使用的国内外针灸标准，如针刺临床干预报告——Standards for Reporting Interventions in Controlled Trials of Acupuncture[17](STR ICTA)，如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和国际医学期刊要求下的国际临床试验注册平台(WHO ICTRP)，及中国临床试验注册中心[18]，以便发表高质量的临床试验文章，把国际标准和规范应用于高质量的临床试验和医学期刊中以及针灸临床教学当中。

新一届的中国政府致力于复兴中国文化，对内肯定中医药地位，对外支持中医药走向国际[19]。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西医院校针灸临床教学工作要设定新的挑战目标，按照针灸国际标准来提高医教研的水平。

二、阅读同行、阅读同学

1.阅读西医同行、参与结合医学

整合医学的理念由美国医学界率先提出，许多世界顶级的医学院校先后成立整合医学中心和相关临床研究机构。我国医学界逐渐认识到整合替代医学是医学发展的必然趋势，也先后成立整合医学学术组织、编撰整合医学专业杂志等[20][21]。

综合性医院集聚了国内顶尖的医疗学科学术团体及骨干。当我院内分泌科陆颖理教授SPECT-China的大型流行病学调查取得进展，研究全文发表在内分泌临床类顶级杂志 Journal of Clinical Endocrinology & Metabolism，2015 Oct 28:jc20152750时，我院针灸科肥胖门诊、外科减重专科门诊，营养科门诊，甚至是内分泌代谢实验室都可以在同一个楼层开展各自的工作及各科室间的合作，光是院内的同仁就给了针灸临床医生极大的帮助与启发。

针灸临床医生应该怀有敏感而谨慎的钻研精神，把针灸临床研究提高至新的水平。比如于外科无论实施哪种减重手术， 均离不开术后内分泌调节、营养干预、运动医学科、消化内科等多学科的综合治疗[22]，而针灸在行为纠正[23]，饮食控制方面，显示出独到的治疗特点，所以针灸在结合医学模式下应该能发挥其特有的作用。

另一方面，针灸临床医师如果要把针灸治疗方法整合运用到常规医学治疗方法当中，并不是想要合作就能同西医科室握手合作的，我们需要熟悉标准化的程序、治疗依据甚至是科研注册[17]要求。举例来说，课题设计如果是联合耳鼻喉科以及儿科，以针刺结合的方法来干预过敏性鼻炎，那么针灸临床医生首先应该研究过敏性鼻炎临床指南，并把有中医结合治疗的那部分内容推荐给西医临床医生，如参照2015年版由美国耳鼻喉头颈外科协会制定的过敏性鼻炎临床指南，该指南首次推荐针刺疗法为可选择的治疗方案之一[24][25]。不仅如此，针灸临床医生还应把合作的可能性，具体流程设计及预测报告准备妥当，再提出如何在常规治疗措施之间，补充以针刺治疗，来提高疗效。只有达到这些基本素质，针灸临床医生和其他常规医学学科的同事之间的交流才能更加顺利。

事实上2016年，为进一步加强非中医类别医师系统学习中医药知识和技能，上海市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具体委托上海中医药大学，举办西医学习中医的在职培训，培训周期两年半，报名情况相当踊跃。在这种情势下，西医院校针灸临床教师只有在结合医学的道路上不断摸索探求，主动寻找契机，才能提升职业竞争力，做到为人师表。

2.阅读西医同学、创新教学方法

医学生接受结合医学（Integrative Medicine, IM）教育给现代医学带来新的理念和挑战[26]。自90年代开始，中医课程被越来越多地纳入到美国各地主办的西医继续教育课程中，并几乎成为其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11]。同样地，我国医学院校的学生也在接受全球先进的医学教育，过去，传统中医学一直是西医院校学生的必修课，现在，我们更应该上好中医课程特别是针灸课程，甚至是结合医学的部分内容。授课的目的、对象及预期效果往往会超越教科书本身的内涵。

授课之前倾听同学是必要的。倾听他们流利即兴的英语演讲，诠释自己如何选择当一名合格的、有进取心的医学生，提醒自己作为他们的针灸老师，英语水平是否停滞不前；倾听同学们参加的各级学术报告，其中不乏国内外先进的医学理念与技术，与临床教师和同学密切相关，提醒自己是否松懈自我的学习提高；倾听同学对针灸教学的意见和反馈，在“针灸课件生动、演示文稿令人印象深刻，操作练习有兴趣”的另一面，却是“针灸难懂、经络无法理解”的诉求。看似矛盾的回答，令针灸临床教师不禁反省该做出何种努力来执行目前的工作。

阅读同学意味着寻求新的教学方法。“针灸难懂”或许可以理解成介绍、灌输式的传统教学方法，一成不变的中医学教材并不合时宜。即便是中医专业教材的压缩版本、压缩课时，对同学来说也是冗长乏味的。受时间和空间上的限制，以问题为导向的PBL教学方法并不适合。好在西医院校的临床教学资源非常强大，网络支撑环境好，目前被教育界重视的“翻转课堂”（the Flipped Classroom），由教师制作并提供的教学小视频，在课前已经放在了网络上，供同学提前学习用。针灸、推拿、灸法、针法本来就有非常丰富的、直观的、安全可及的内容，包括四诊合参、典型病例、实际操作、治疗前后症状、体征对比等，再加上可以参考、学习其他优秀科室、优秀学科课件的精髓、模板，针灸学“翻转课堂”是比较适用的教学方法。“翻转课堂”微视频的制作应该有别于传统的教学视频，不应该只是传统灌输式教学的新手段，微课教学视频它应该在教学设计[27]、教学过程、表现形式等方面有所创新。微视频的制作对针灸教师的信息收集整合，手机拍照摄像、声像编辑、剪辑技术有进一步的要求，但对于教学双方都是有益的改变。

阅读同学意味着寻找问题的源头。“经络无法理解”或许可以解释成为“针灸并不能和常规医学方法相提并论”。那么再怎样“苦口婆心”，再怎样“增加非逻辑思维”、也比不过同学内心的寻找与志向。因此，西医院校针灸临床教师要重视“对谁上课”，“为什么这样上课”比“上哪些内容”更多一点。在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SCI论文突破千篇的消息传来的同时，众多主流医学杂志对针灸的发展也给予了高度关注[28]，尽管国内整合替代医学期刊的水平与中国在该领域的国际学术影响力相比仍有较大差距[20]。针灸临床教师应该经常研习高质量的整合医学论文、期刊，并介绍给同学，拉近针灸和同学们的距离，因为针灸可能成为未来主流医学的一部分，而现在正需要西医院校的同学对针灸投入关注与专注。

三、阅读讲台，阅读自我，宣扬医学情感德育

西医院校针灸临床教师对针灸讲台既熟悉又陌生。几十年来，关于经络针灸的教材没有很大变动，世界针灸及教育却朝着国际化方向高度发展，我们该如何站在讲台，通过阅读自我，来讲好针灸这门课。

一方面，热爱中外书籍和运动，保持良好体力和姿态及双语教学能力、语言表达能力，拥有一般教师的基本素质；另一方面，坚持中医特色，坚持太极、练功，维护心境平和，胜任针灸及推拿的实践和传授，并充分融入个人临床经验和体会。

世界另一端，曾经的同学、校友，也在从事针灸事业，有的在诊所工作，有的在学校任教，可以把他们的工作网页放在教案里和课堂上，让同学们来发现国内外针灸临床及教学的异同；可以把英文版的中国针灸测试题[30]，放在课堂做练习，看着同学们讨论试题选项，讨论中医术语的英文翻译[31]与比较，欣赏对比《黄帝内经》3个英译本[32]的相同片段，所以针灸课程不是难学、难理解，而是需要接近，需要有更通用的切入点，要让西医院校的同学们接近针灸，更积极地接受针灸，临床教师需要做得更好。

世界另一端，五行针灸的学者、译者，正在宣扬《五行针灸》[29]，把五行针灸的精髓重新带回国内。《五行针灸》[29]倡导以直觉和感觉来判断深层的人性和疾病所在，以医生对病人的体恤之心，以针之所及，使身心两方趋于和谐。国内针灸教师可以把五行针灸的微妙带到临床和教学实践。

针灸疗法的特点在客观上增加了医患合作、诊疗互动及情感咨询的内容[23]，其治疗过程更倾向于接近叙事心理治疗的方法与技术[33]，而在临床中的医患互为主体的叙事是有效地提升医生情感素养、促进医患关系和谐的实践探索[34]。

随着医学知识和技术的迅速发展，医生必然会更加关注疾病与诊疗技术问题而忽视病人，致使融科学和人文为一体的医疗实践越来越偏离了本来的价值。所幸健康人文全球化浪潮如今再次涌现[35]。临床教师应该抓住时机加强医德情感的自我培养。医德情感[36]的发生是包括医务人员的同情、关心、仁爱、 责任、良心在内的心理机制，是一个从感性到知性，再到理性的升华过程。医师良好的情感素养[37]和精神面貌在孙思邈《大医精诚》里这样展示，“夫大医之体，欲得澄神内视，望之俨然，宽裕汪汪，不皎不昧。” “情感德育”作为与“知性德育”相对的道德教育模式， 是个体道德发展最深刻的内在机制，也是实现医师自我人生价值的重要途径。针灸临床教师应该能做得更好。

四、结语

中医药国际化发展要求下，针灸临床教师素质自我培养和提高是很迫切的。事实上西医院校综合性医院为针灸教师提供了更为有利的临床和教学环境。西医院校针灸临床教师应重视自身素质的潜力和发展，立足自我，放眼世界，去阅读、追求、甚至是提议世界针灸的标准；去思考和探索针灸临床与针灸教学中的实质，并实践新的教学方法；心怀情感医德去表达和宣扬中国针灸的历史和未来。针灸临床教师应参照潘森[25]等提出的，围绕本专业前沿知识的内核层、相关专业综合知识的中间层、人文基础知识的外围层圈，这些具体的目标而努力，并保持良好的人格魅力，做一名合格的西医院校针灸临床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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