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师范大学 地理与旅游学院,山东 日照 276826)
城市是社会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1],产业和人口的空间集聚促使城镇规模持续扩大,推动城镇化发展;而城镇规模扩大为产业的进一步集聚提供了基础条件,使城镇与第二、三产业在更高水平上协调共进。因此,区域内产业发展和城镇化是一个互促共进的良性循环关系。目前我国经济发展已经进入新常态,推动新型城镇化发展迫切需要提高产业发展的水平和质量,以产业发展带动城镇人口空间集聚的能力和水平提升。在此背景下,开展城镇化与产业发展协调性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与实践意义。
国外学者较早注意到城镇化与产业发展协调问题。库兹涅茨、钱纳里的经济发展阶段论与工业化发展阶段理论较早指出产业发展和城镇化具有互动发展作用[2,3];亨德森强调人力资本在连接城镇化与产业发展之间的重要作用[4];钱纳里等认为产业结构变动对城镇化的影响是由产业的不同属性造成的,产业发展和产业的重新布局会使聚居地发展为城镇[5,6];简·雅各布斯认为,城镇的多样化有利于带来大量的创新与知识外溢,城镇最重要的功能体现在集聚经济的效应[7]。国内的类似研究起步较晚。刘艳军、钱宏胜等探讨了区域产业结构演变的城镇化响应时空特征及影响因素[8,9];容开建、林春蕾运用计量模型,对区域城镇化与产业结构关系进行了实证分析[10,11];梁留科通过建立耦合协调关系模型,研究了区域城镇化与旅游产业耦合协调度时空变化[12];董会忠运用计量模型研究了区城镇化与第三产业发展关系[13];李琳杰对金融产业助推区域新型城镇化问题进行了探讨[14];张开华运用复合系统协调发展模型研究了区域新型城镇化与产业园区协调、产城融合问题[15]。总体看,国内外已有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产业结构演变的城镇化响应、城镇化与某一相关产业发展之间互动关系等方面。从区域产业综合发展水平,以及产业发展的规模、效益、创新能力等要素视角研究产业发展与城镇化之间相互关系的成果比较鲜见。产业发展系统较复杂,包括产业规模、产业结构、产业效益等诸多方面。产业发展的综合水平是各产业要素协同演进的结果。本研究借鉴相关研究成果,以山东省为例,构建区域产业综合发展多指标评价体系,从产业综合发展水平、产业发展要素视角,分析产业发展与城镇化之间的协调度,探讨其时空差异及形成机制,为山东省推进“产城融合”发展提供决策参考。
1.1 研究方法
熵值法:为了消除主观因素的不利影响,本文采用熵值法确定产业发展各指标权重。熵值法是根据各指标信息载量的大小来确定指标权重的客观赋权法,其基本原理是对m个评价方案和n项评价指标形成的数据矩阵x={xij}n×m,某项指标指标值的离散程度越大,则该指标在评价体系中发挥的作用越大,其权重也越大;反之,权重越小[17]。熵值法计算公式为:
(1)
(2)
耦合协调度模型:耦合是一个物理学概念,是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体系或运动形式通过各种相互作用而彼此影响的现象;耦合度是对体系之间相互影响现象的度量[17]。为了研究城镇化与产业发展的协调性,建立城镇化与产业发展的耦合协调度模型。具体计算公式为:
C=[f(x)×g(y)/((f(x)+g(y))2]1/2
(3)
式中,C为城镇化与产业发展的耦合度,取值在0—1之间;f(x)为城镇化水平;g(y)为产业发展水平。C值越大,表明城镇化与产业发展之间的良性共振耦合性越好。
为了更直观地表示城镇化与产业发展之间的协调性,进一步测算城镇化与产业发展的协调发展指标。其计算公式为:
T=af(x)+bg(y)
(4)
D=(C×T)1/2
(5)
式中,T为两者的综合评价指数,T值越大,表明城镇化与产业发展越协调;D为城镇化与产业发展的协调发展指标。本文研究的是城镇化与产业发展两个体系,故a、b的取值均为0.5。
1.2 数据来源
数据来源于2001—2016年的《山东省统计年鉴》、山东省各地市统计年鉴和历年国民经济统计公报。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与第二、三产业增加值指标按可比价格进行核算,对部分地市缺失的个别年份数据采取插值处理。
2.1 指标评价体系构建
借鉴已有研究对城镇化与产业发展内涵的界定[18-24],同时避免城镇化与产业发展指标层的重叠,本研究采用城镇户籍人口占总人口比重单一指标衡量城镇化水平。结合山东省实际,本研究从产业规模、结构、效益、和谐程度、创新能力、绿色化水平、外向度7个方面构建产业发展多指标评价体系。为使产业发展内容层具有可比性,内容层各指标均包含两项指标,共14项指标,本文构建了产业发展多指标评价体系。
一定的产业规模是区域城镇化发展的前提条件,产业规模的衡量指标多样,本研究采用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和第二、三产业增加值两个指标反映产业规模的相对水平和第二、三产业绝对水平对城镇化发展的影响;产业结构的高低直接影响城镇化质量,研究采用高新技术产业产值占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的比重反映产业结构的先进性,第二、三产业就业比重反映区域产业结构总体高度;产业效益是产业发展质量的标志,也是城镇化发展的动力源泉,研究采用工业全员劳动生产率和规模以上工业产值利税率度量区域产业效益;产业之间的协调状况直接影响城镇化推进的动力持续性,研究采用第二、三产业产值结构与就业结构偏离度和农村人均纯收入与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率综合反映区域产业间的协调态势;创新是产业发展和城镇化的原始动力,采用研究经费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重和科技支出占财政支出的比重衡量区域产业创新能力;绿色化是全球可持续发展框架下对现代产业发展的要求,也是实现城镇生态建设目标的需要,研究采用工业固体废弃物综合利用率和建成区绿化覆盖率反映产业发展的绿色化水平;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依托外向型产业发展促进区域经济社会发展,推动城镇化水平提高,研究采用规模以上工业中外商和港澳台投资工业产值的比重和对外贸易依存度两项指标测算产业发展外向度。
2.2 产业发展系统评价
产业发展贡献率分析:根据式(1),结合数据源计算出各子系统对产业综合发展的贡献率及各指标对所属子系统的贡献率,见表1。
表1 各指标对产业综合发展贡献率
2.3 产业发展演变
根据表1中山东省产业发展及其子系统贡献率计算结果,结合数据源,运用式(2)计算出产业发展及其子系统综合指数(图1)。
图1 2001—2015年山东省产业发展及其子系统综合指数
从图1可见,2001—2015年山东省产业发展综合水平不断提高,由2001年的0.16增至2015年的0.76。以2007年为分界点,总体呈现出前快后慢的特点。山东省各子系统发展不平衡,产业发展外向度变化呈现明显的倒“V”字形变化,2007年前持续快速增长,之后转向急速下行。山东省的产业规模、产业结构、产业效益、绿色发展和科技创新能力总体呈现增长态势,近几年产业效益、科技创新能力和绿色发展指数呈现负增长。与产业发展外向度相反,近5年山东省的产业发展和谐度指数结束了持续走低的态势,转向强势走高,基本呈“V”字形演变。可见,山东省产业发展面临质量提升和外向型经济发展的双重压力,在合理控制产业规模、优化产业结构的基础上,必须通过创新驱动推进产业转型升级,实现对外开放与满足内需的有效结合,才能提高产业的综合发展水平。
3.1 城镇化演变
根据统计数据,绘制2001—2015年山东省城镇化水平变化趋势图,见图2。从图2可见,研究期内山东省城镇化水平逐年提高,总体上呈现加速上扬趋势。对曲线进行拟合,两者具有显著的线性相关关系,拟合方程为:
y=1.2873x+26.986
(6)
根据山东省新型城镇化发展规划(2014—2020年),到2020 年山东省城镇化率达到52%左右。按拟合方程推算,2020年将达到52.73%。可见,未来城镇化水平的不断提升是山东省经济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目前山东省城镇化主要面临城镇化水平整体不高、产城不协调等问题,如何“以产促城、依城兴产”促进产业和城镇融合发展是山东省国民经济发展面临的重要课题。
注:图1中虚线为协调度拟合曲线,公式为拟合后的曲线方程,R2为可决系数。
图2 2001—2015年山东省城镇化变化趋势
3.2 城镇化与产业发展系统耦合协调性
城镇化与产业发展协调性分析:根据式(3)、式(4)、式(5),结合统计数据,计算出山东省城镇化与产业发展协调度(图3)。从图3可见,研究期内山东省城镇化与产业发展协调度呈现先快后慢的发展趋势。大体可以分为三个发展阶段:2001—2005年为高速增长阶段,两者间协调度年增长率达到10.75%;2005—2010年为波动增长阶段,增长速度呈现出“快—慢—快”的特征;2010—2015年为缓慢增长阶段,两者间协调度年增长率仅为1.90%,不足第一阶段的20%。
图3 2001—2015年山东省城镇化与产业发展协调度演变
城镇化与产业发展子系统协调性分析:为探究城镇化与产业发展协调度的内在机制,根据式(3)、式(4)、式(5),结合统计数据,测算出城镇化与产业发展各子系统之间的协调度(表2)。从表2可见,研究期内山东省城镇化与产业发展各子系统协调度变化差异明显。除产业发展外向度外,产业发展子系统与城镇化协调度总体上均不断提高,产业发展外向度与城镇化之间的协调度在2007年后迅速降低。因此,产业发展尽快摆脱“金融危机”影响,积极融入“一带一路”战略,推动外向型经济新一轮发展,促进其与城镇化协调共进是目前山东省经济发展亟待解决的问题。
表2 2001—2015年山东省城镇化与产业发展各子系统协调度演变
根据式(3)、式(4)、式(5),本文结合统计数据计算得到山东省17个地市的城镇化与产业发展协调度(图4)。
图4 2001—2015年山东省17地市协调度演变
从图4可见,2001—2015年山东省17个地市协调度逐渐上升,但地域差异显著。为了进一步分析地域差异,我们将17个地市协调类型分为5类,见表3。结合计算结果,选取2001年、2008年、2015年山东省3个时间截面分析协调类型变化及协调度动态度空间格局演变,具体见表4和图5。从时间演变来看,勉强协调和低度协调地市逐渐减少,中度协调、良好协调和优质协调地市逐渐增多。目前以中度协调和良好协调为主,山东省城镇化与产业发展之间的协调性越来越好。2001年,山东省协调度较高的区域主要集中以济南为中心的京沪铁路沿线地带(济南、莱芜、泰安、济宁),以青岛为中心的东部沿海地带(威海、烟台、青岛、日照)和资源型城镇(东营、淄博、枣庄)。可见,便利的交通区位、沿海的区域开发政策优势和区域资源基础条件对山东省区域产业发展和城镇化推动作用明显。2008年,山东省较高协调的地市在其协调度进一步增强的同时带动了周围地区协调度的增强,东部沿海地带(威海、烟台、青岛、日照)与胶济铁路沿线地带(济南、莱芜、淄博、潍坊)的协调度较高。
国内外已有研究表明,区域经济发展呈现一种“俱乐部趋同”现象[25,26],这在山东省城镇化与产业发展协调度区域差异中也有体现,济南、青岛市的辐射“涓滴”作用明显,带动了周边地区协调度提高。可见,中心城镇的带动作用对区域产业发展和城镇化推动作用明显。2015年,山东省17个地市的协调度进一步增强,胶济铁路沿线(济南、淄博、潍坊)和山东半岛蓝色经济区及黄河三角洲高效生态经济区(东营、潍坊、烟台、威海、青岛)协调度优势进一步凸显。山东半岛蓝色经济区和黄河三角洲高效生态经济区战略的实施推动了区域城镇化与产业发展,城镇化与产业发展的协调度得以加强。2001—2015年动态度显示,山东省17个地市协调度均得到不同程度的加强,但增强的速度存在空间不均衡的特点,鲁西、鲁东地区增速高于省内其他地区;菏泽市等地市依靠后发优势,促进了产业跨越式发展[27],协调度增速较快,可见山东省城镇化与产业发展协调度呈现出“追赶效应”。
表3 协调类型分类准则
表4 山东省协调类型分布(单位:个)
5.1 结论
在研究期内,山东省城镇化与产业发展水平不断提升,山东省城镇化与产业发展协调度呈现出先快后慢的发展趋势。2001—2015年山东省产业发展综合水平逐年提高,呈现出明显的前快后慢变化特点,但产业各子系统发展不平衡。近年产业发展外向度、产业效益、科技创新能力和绿色发展水平等要素对山东省产业综合发展的贡献率呈现出不同程度的下降态势,严重影响了山东省区域产业整体发展水平的提升和区域城镇化与产业发展的协调度提高。
研究期内,山东省17个地市协调度逐渐上升,但地域差异显著。济南市及其以东的山东半岛地区现状协调度最高,鲁南、鲁西北和鲁西地区现状协调度较低但增速较快,山东省城镇化与产业发展协调度呈现出“追赶效应”。便利的交通区位、区域开发政策优势、区域资源基础条件和中心城镇带动对区域产业发展和城镇化的协调推动作用明显,是山东省城镇化与产业发展协调度地域差异形成的主要原因。
5.2 讨论
山东省产业发展与城镇化两者之间存在相互促进,共同发展的内在机制,因此山东省应从城镇化和产业发展两个视角协同推进,促进山东省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缩小区域经济差距。在产业发展方面,山东省应针对区域产业发展的薄弱环节,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完善相关产业政策与保障体系,促进产业转型升级和在“一带一路”战略框架下的新一轮开放,提高产业效益和质量,拓展产业发展空间,以产业发展带动城镇化水平和质量提高;应充分发挥政府的推动和引导作用,强化城镇基础设施建设,促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充分发挥城镇的经济集聚作用,进一步提升山东省的产业综合发展水平。
产业发展系统复杂,各产业要素对产业综合发展的贡献率具有明显的阶段性,而城镇化自身的发展也具有阶段性特征,这就在很大程度上使产业发展与城镇化之间的协调性研究相对复杂。区域产业发展时空演变特征及其影响机制、产业要素的时间序列变化与城镇化的协调关系等方面的研究还有待进一步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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