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之上

撰文_方凤燕

对于消费者而言，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社会经济的发展推动消费者接受最新的资讯与理念，不断升级的消费改变了中国人的生活，也重塑着中国经济的“筋骨”和“精气神”。但与此同时，经济的快速发展也催生出了令人瞠目的强势消费力量。盛世之下，这个社会不可避免地物欲横流，过度消费、炫耀性消费、畸形消费层出不穷，刺激着你的神经，刷新着你的认知。

庸人的自娱自乐

说起过度消费，就不能不提娱乐圈，在这里，偶像与粉丝组成了一个命运共同体。

互联网时代是一个盛产粉丝的时代，也是一个粉丝被过度消费的时代。伴随着移动终端技术的日趋成熟，微博、微信、直播等新兴自媒体被广泛应用，彻底改变了传统时代偶像与粉丝之间的关联方式，也得使粉丝经济的快速发展成为可能。2005年“玉米”捧红了李宇春并把她送上美国《时代周刊》封面；2014年“小螃蟹”4277万次的微博转发，使TFBOYS队长王俊凯获得吉尼斯世界纪录；郭敬明《小时代》系列电影上映，挟粉丝以令市场，拼凑出一条龙通吃的产业链；《极限挑战》《奔跑吧兄弟》等娱乐节目火热播放，粉丝们沉浸其中，狂欢着、顶礼膜拜自己的偶像，助推着一波又一波的粉丝经济。

鉴于粉丝群体所蕴藏的巨大商机，当前明星们都在着力开展针对粉丝群体的“圈地运动”。

影视剧和娱乐节目更是深谙此道，豪掷千万抢夺明星群体中的优质资源，以期在同行竞争中最大限度建立自己的粉丝群体。这是一场多赢的全民娱乐，媒体赢得了收视率，获取了超额广告收入，明星获取高额出场费，还能继续扩

大自己知名度，扩充粉丝群体。而对于粉丝来说，既收获了娱乐，贡献了流量和票房，还能一簇而上，将偶像推上天价片酬和天价代言的宝座。

“圈地运动”前面，干瘪的不只是粉丝的钱包，还有作为看客的我们无处安放的双眼。你会发现，如今娱乐圈，急功近利，乌烟瘴气，遍地戏精；如今的荧屏，抠图、替身，粗制滥造，烂片云集。在强势的粉丝经济面前，明星们逐渐发现，原来自己不需要太努力太敬业，只要刷脸就行了。得粉丝者得天下，只要有流量，有粉丝买单，至于实力和演技，who cares？

在这种浪潮之下，娱乐圈朝着畸形的方向奔去是必然的结果，而在畸形之中，中国的娱乐产业最终也只能变成庸人的自娱自乐。

得了一场“土豪病”

如果说娱乐圈的急功近利只是刷新了你的想象力，那么时时惊爆我们眼球的“校园贷”“裸贷”“佳丽贷”等大学生借贷风波，则是对主流价值观的一种挑战。

生活中，我们经常会看到这样的新闻，某某女学生裸贷购买奢侈品陷入高利贷风波；某某女学生卖卵换钱只为买一个最新款的苹果手机，某某学生由于欠下巨额校园贷而跳楼……看到这样的新闻，总是让人痛心。

在这样一个拜金的小时代，纸醉金迷的物质享受让人趋之若鹜，而我们的畅销书和影视剧，则充当了那锅煮青蛙的温水。花明天的钱，做今天的事，“土豪病”和畸形的消费观念不仅让本该清静的校园波澜四起，甚至正在毁掉一些人的生活。

粉墨登场的少女们有着超前的消费观念，她们的眼睛盯着光鲜亮丽的衣服、琳琅满目的名牌、从头到脚的保养品、肉眼可见的酒池肉林……但是她们拥有的是与之不匹配的收入，于是各种“佳丽贷”“裸贷”伺机而出，少女们仅仅需要提供学生证和身份证就可以办理。在这场肉体的盛宴下，赢家是放贷人、平台账号、流量门户、自媒体、搜索工具……唯一的输家，只可能是借贷人。见识过更好的生活就回不去曾经的生活，宁愿自我欺骗铤而走险，冒充着在上层社会也再不愿意踏踏实实生活在自己本来的世界里，小说里的包法利夫人如是，现实中的年轻姑娘们亦如是。而她们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被绑架的信仰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消费时代里，不清净的不仅是校园，还有寺庙。在中国，几乎每个有名的景区都有寺庙，寺庙本该是最干净的地方，这里既没有世俗的丑陋，也没有凡世的喧闹，只有以慈悲为怀的大仁和大智。然而在这股强势消费力量的浪潮下，曾经的佛门净地已经变得铜臭熏天，宗教信仰无底线地被商业化、市场化。“头炷香”动辄竞标价高达几十万元，包裹着金钱外衣的庙宇大肆兴起，寺庙道观如雨后春笋。近几年四大佛教名山的上市风波更是让人震惊，一时间“真菩萨”“假菩萨”都浸染了金钱的味道。

这一切与当下佛学在民间出现的畸形信仰分不开。需求决定市场，正是因为大多数人把金钱和消费与虔诚和信仰画上等号，才使得经营寺庙变成一门新的生意。你有一个目的，希望拜托佛祖帮你达成，你于是花钱烧香拜佛求签，寻求保佑，乞求平安，祈求发财、升官、交好运。这是什么行为呢？这是交易行为，是消费，你在把佛祖当做商人，这不是积善果，反而是至佛祖于尴尬的地位。抱着功利心捐钱，用金钱图谋更多的好处与利益，这不叫信仰，这叫迷信。

当信仰变成迷信，这是社会的进步，还是文明的倒退？当精神寄托被摒弃，物质追求成为唯一，这是生活的提升，还是人性的堕落？这让我想起畅销书《第四消费时代》开篇序言的第一句话：除了物质以外，什么才能让人变得幸福？

关于这个问题，一千个人也许会有一千种答案。幸福也许与金钱有关，但通往幸福的路径，一定不是靠物质堆砌。正如漫画家蔡志忠所说：“每块木头都可以成为一尊佛，只要去掉多余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