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涯生命中的无涯追寻

说起来可能现在的孩子都不信，我从来没有上过哪怕一天的幼儿园，在上小学之前从来没有过所谓的语言启蒙。话是自然会说的，字却半个也认不得，家里连张带字的纸都难看得到，更没有所谓的读本。我的学前生活完全是在玩泥巴以及与弟弟争吵中度过的。由于生活的压力，父亲长年在外奔忙，母亲一心忙于生计，压根儿就没有让我们姐弟俩上幼儿园的打算。在他们看来，他们那一辈人当年谁上过什么幼儿园哪，有学上就不错了，反正在幼儿园学的知识小学照样还得学，那上幼儿园不纯粹是浪费钱吗？至少让孩子读书认字之类的事，那都是老师的任务，当家长的只要不冻着饿着孩子就行了，哪还有精力去搞什么启蒙教育啊！那个时候还不流行“家长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这句话呢！

于是，眼看就要上一年级了，我还从没拿过笔、认过字。我母亲呢，依然还在忙着她永远也忙不完的事。邻居家的伯伯看不过去了，便一笔一画地教我写自己的名字。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名字长这个样子呀，一直以来都是只闻其声、不知其形啊！这是我第一次接触祖国的汉字，除了新奇，更多的是头疼，怎么也想不明白“胡丽平”三个字为什么非得长这个样子，为什么不能长成其他样子呢？手中的笔好像也故意和我做对，写出来的字自然是歪歪扭扭，无法见人，感觉像鬼画桃符一样。虽然第一次学认、学写自己的名字带给我很多的困惑和挫败感，但它第一次开启了我通向语文的大门，没想到从此一发不可收，我深深爱上了那些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方块字。

盼望着盼望着，终于上学了！现在仍记得上学第一天的雀跃和弟弟羡慕的眼神。一开始却不是学汉字，而是先学汉语拼音，整天“波、泼、摸、佛”不离口。也不知当年的老师用了什么神奇的方法，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能完整熟练地背诵默写声母表、韵母表、整体认读音节表。学了拼音的我在父母和弟弟面前简直神气得不得了，因为他们都不认识拼音啊！从来没想到学习语文还能提高我的家庭地位，尤其是弟弟，和我争起东西来也会留有余地了。知识就是力量啊！不知道是不是受这一影响，我学习语文的兴趣越来越浓了，认字写字什么的全不在话下，至于令同学们头疼不已的背诵课文更是我的强项，所有学过的课文我都能背得滚瓜烂熟，这没少被老师表扬、同学羡慕。每天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我还会自己主动抄写课文，不为别的，就因为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些文字。语文给我带来的不仅是成就感，更多的是快乐。要知道那个时候很多同学都是不完成作业的，当父母的也不会管，估计老师遇到我这样爱学习的孩子也是内心偷笑了吧，于是经常在班上点名表扬，再加上我天生嗓音洪亮、语感不错，老师便经常让我参加诗歌朗诵，担任主持人。

一次次被肯定的直接结果就是导致我的自信心爆棚，对语文的学习也由课内渐渐拓展到了课外。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再满足于学习课本上的知识，开始渴望课本外的文字世界。可是我们家就连份过期的报纸也难找到，我只好将目光投向了邻居家。邻居家里有两个年长一些的哥哥，当时应该在上初中吧，家里有不少连环画，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小人书，虽然早已卷边缺角，不知被多少人翻阅了多少遍，我和弟弟仍然视若珍宝，看得天昏地暗。慢慢地，小人书也不能满足我对知识的渴求了，学校周围的书店便成了我最常光顾的地方，仅有的一点零用钱也贡献给了书店，这里成堆的言情、武侠小说让我大开眼界。最早接触的便是琼瑶奶奶的《聚散两依依》。尚在小学的我哪里懂爱情是何物，可也照样被里面的故事情节所感动，情不自禁地为主人公的命运而揪心、感叹。再后来，我陆续又看了金庸、梁羽生、古龙的武侠小说，一心想仗剑走天涯。四大名著中，最先读也最爱读的是《红楼梦》，那个时候的版本好像不多，没有专门的青少年版，看的是文言文版，比砖头还厚，字又小，遇到不认识的字词或是不喜欢的段落就直接跳过。虽然当时对这部名著沒能读得太懂，但对我后来学习文言文有莫大的帮助，也算是意外收获吧！

说起学习语文，平生最得意的莫过于读初三时代表学校参加全区语文基础知识竞赛时荣获一等奖的经历，初中时代的语文成绩也一直很稳定。不过万万没想到的是，中考时语文考试却遭遇了滑铁卢，这对当时的我来说打击太大了。这当头一棒也让我明白了“骄兵必败”“学无止境”的道理，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学习语文原是我一辈子都得努力追寻之事。

（作者单位：常德市武陵区华南实验中学）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