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薪
神奇的托什干河
托什干河是一条奔腾不羁的河流。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因为“托什干”的维语是“兔子”的意思,那么托什干河译成汉语就是兔子河了。据当地人讲,托什干河河道像兔子一样东蹦西蹿,飘忽不定,丰水期,特别是洪汛季节,洪峰肆虐,破坏性极大。
我站在托什干河边,极目远眺,远处的天山山脉清晰可见,绵延在天的尽头。而阳光下的托什干河明晃晃的,十分耀眼,似乎四周的一切都是明晃晃的,和河边树丛上的蝉叫声连成一片。托什干河河床宽阔,宽阔得令人吃惊,似乎有四五百米宽,放眼望去,一片遥远,一片苍茫,苍茫得让人心怀悲怆,徒生一种无奈之感。河边新建好的防洪堤像一匹巨大的白练平铺向远方,托什干河河水沿着防洪堤自西向东欢快地流淌着。
令我惊奇的是,托什干河河水有两种颜色,一浊一清,界线泾渭分明。清的河水似乎越来越轻,有一种有力的沉着的力量从下往上鼓涌,河面上仿佛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芳香。浊的河水似乎越来越重,有一种汹涌的席卷的力量从后往前奔流。这让我费解,后来当地人告诉我,浊的,是山上融化的雪水,经过长途跋涉而来,变浊了;清的,是托什干河河床中自己喷出的泉水,故而清澈透明。
神奇的托什干河发源于吉尔吉斯斯坦,自西向东流经阿哈奇、乌什全境再流经阿克苏境内注入阿克苏河,再随阿克苏河汇入塔里木河,最后随塔里木河漫入白茫茫的沙漠深处,不知所终。
喀什风情
有一句流传很久的话:“没有到过喀什,等于没有到过新疆。”喀什太远了,太远了,远得就像在天边一样,而远在天边的喀什却充满了别样的风情。比如艾提尕儿清真寺、香妃墓、英国驻喀什领事馆旧址、喀什嘎尔河、东门大巴扎、喀什高台民居以及街边的各种建筑、装饰、树木、鲜花、水果、小贩、行人以及烤羊肉串、香馕等各种美味的小吃。
在喀什高台民居,面对眼前浑黄一片、错综复杂的古朴建筑,面对这种房屋拥簇着房屋、一座连着一座,空间局促、拥挤、逼仄,由泥土堆积起来的古民居,不得不发出由衷的惊叹。这种顽强的群居方式,曾经居住过温暖过多少西域人的前世今生。我走在喀什高台民居中,仿佛依然能够闻到,那历经遥远的岁月留下来的散发着庄重古朴和迷人风情的历史味道。
我相信它一定有过辉煌的过去,一定有过波澜壮阔、高贵典雅的面容。只是岁月流逝,斗转星移,无情的岁月与风沙将它年年洗涤,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在高台民居狭窄的巷子里行走,每一堵泥墙,每一条弄堂,每一扇门窗,每一片屋顶都很古久了,古久得似乎都能渗出岁月、沧桑、印痕、故事和传奇来。几乎每一家的院落里都搭着葡萄架,或种着无花果,随处可见,维吾尔族人喜欢栽树种花,因为在这荒漠戈壁中,有绿色,就有生命,那一抹绿色,就是一种精神的慰藉!
居民家里的厅堂、楼台、楼梯、地毯、壁毯、挂毯,以及花草、器具,每一处的布局修饰都匠心独具,这也是喀什高台民居的独特之处。而更可贵的是,这里的居民将传统的手工技艺传承了下来,如土陶、手工糕点、手工工艺品等。
喀什的韵味,不但有古朴厚重的历史感,而且具有灵动的色彩和浓郁的中亚风情。高台民居是一座古城,一座活着的古城,仍然充盈着人间的烟火,延续着千百年来西域大地上的血脉、生命、故土、家园、风俗与人情!
有些人,有些地方,在惊鸿一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在你的生命中难以忘怀,就像南疆,就像喀什!
金色的塔什库尔干
車子终于走出了茫茫的喀喇昆仑山脉,眼前的景象似乎空旷起来,风似乎也软了下来,没有之前那么硬了,公路边能看见一些低矮的树木,远处还能看见青青的草场和三三两两的马匹、牛羊以及零星的几个蒙古包,但草场的尽头依然耸立着高大连绵的山峦,阳光照在山峦上闪烁着一片金色的光芒。
终于到达塔县(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简称塔县)了,我们入住金草滩假日酒店。塔什库尔干,在维吾尔语里意为“石头城”,因城北有古代石砌的城堡而得名。居民大多为塔吉克族人,电影《冰山上的来客》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塔吉克族的女人能歌善舞美丽如花,那首《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歌曲传唱至今,经久不衰。
曾经金碧辉煌绚烂繁华的石头城是汉代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的蒲犁国王城,古“丝绸之路”从此经过,如今只剩下了遗址。古老的大门仿佛在向走进它的人诉说着沧桑岁月,新建的金黄色的栈道穿梭在这片满是衰败与坚硬的石头之间。走在栈道上,形色各异的石头、高矮不一的墙体,或深或浅地掩埋在浅黄色的乱石丛中和尘土之中,似乎还有一些原始的味道,虽然残破,但依然令人震撼。
从石头城上遥望城下塔什库尔干河两岸的阿拉尔金草滩湿地,可将金草滩的美景尽收眼底。左侧是泛着金光的雪山,在高耸入云的山峰下,阿拉尔金草滩尽显柔美之气;与石头城遥遥相对,石头城独有的雄伟壮阔为金草滩增添了几分霸气。而远处,塔什库尔干河的一条条支流像丝带般缓缓流淌在草原之上,水草轻盈摇摆,河水清澈晶莹,欢快地不知疲倦地流向远方。湿地周围还有一条条灰白色的木栈道,和一个巨大的铺着白色木头的广场(据说是供演出用的),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金光。金草滩上,有随意奔跑的骏马,悠闲吃草的牦牛和羊群,还有不知名的鸟儿在盘旋飞翔。
塔吉克族人,信奉拜火教,是个崇拜鹰的高山民族,能歌善舞、善游牧骑射,还有别具一格的鹰舞和鹰笛(用鹰的翅膀骨头制成的乐器)。鹰笛吹响时,声音凛冽,极具穿透力,仿佛能划破帕米尔高原的上空。
如梦似幻的帕米尔高原
帕米尔之名,始于唐代。帕米尔是塔吉克语“世界屋脊”的意思。它是由几组山脉和山脉间宽阔的盆地构成的。雄伟的天山山脉、喀喇昆仑山脉、喜马拉雅山脉、兴都库什山脉、吉尔特尔山脉、苏莱蔓山脉彼此纠结缠绕在一起,然后向四周辐射开去,使之成为浩瀚的万山之祖,世界的屋脊。
《山海经·大荒西记》称这里为不周山,共工怒触不周山的神话指的就是这里。汉朝时称为“葱岭”。古丝绸之路进入塔里木盆地后,分为南北两道,而到“葱岭”后又交汇一处,直达著名的“石头城”。它是古代中原通向南亚、西亚及地中海各国的必经之处。千百年来,张骞、班超、法显、玄奘、马可·波罗、斯坦因均在此留下过迷人足迹。
七月,似乎是帕米尔高原最美丽最动人的季节。明净的阳光仿佛一匹金光四射的巨大绸缎披在连绵不绝的高高耸立的喀喇昆仑山的雪山上,博大的冰峰透着粗犷的线条,油画般的色彩给人以不同的感受和享受。苍凉与峻美、巍峨与奇丽、宁静与沸腾,一座座绵延的雪峰像纯色的白银铸就的一对对恋人,相互依偎相互缠绵着释放出千万道耀眼的光芒,照在雪山脚下的牧场上,温柔地抚摸着绿毡一般的青草,散发出鲜花般的芬芳,温暖着一朵朵白蘑菇般的毡房,飘散着马奶的芳香,醉倒了一片片白云般的羊群,还有黑缎子般的闪烁着白光的牦牛和马匹。
一只只黄色的土拨鼠从草甸的泥土中探出头来,四处张望,它们是这高高的喀喇昆仑山脉中会移动的小小的精灵。在这高高的高原上,它们不管身旁的高山、河流、头顶的蓝天和大块大块的云团,它们才是这片大地上真正的主人,它们行走、跳跃、奔跑、交谈,或者受惊,和突然蹿入的在烈日照耀下的我一样不知所措。
一道亮丽的橘色夕光,穿透云层清透地照在“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上,环绕山峰的白云和冰雪渐渐变为暖色,特别的净亮,让我感觉这里似乎是人间的天堂。冰雪融化出一串串乳汁似的细流,哺育滋润着绿色的草地,养育着高原上的生灵,造就了帕米尔高原上宁静而明朗的尘世,又仿佛成了一个远离喧闹的如梦似幻的童话世界。
编辑:耿凤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