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思雁
(广东白云学院 国际经济与贸易系,广东 广州 510450)
改革开放以来,广东省充分利用优越的地理位置、丰富的资源禀赋,紧抓国际产业转移的良好机遇,大力发展加工制造业,顺利实现了从“桑基鱼塘”向“制造业大省”的转变,已经形成规模庞大、种类齐全、具有较强国际市场竞争力的制造业体系。然而不容忽视的是,广东省制造业在高速发展的同时也面临着诸多问题。生产规模扩大带来的资源、环境压力,劳动力成本优势的削弱、高端制造业回流发达经济体、中低端制造业向周边东南亚一带国家转移等多重因素叠加的背景下,广东制造业如何跳出价值链低端,向价值链高端跃升成为业界和学术界重点关注的问题。价值链的两端,包括研究开发和销售,均为生产性服务业,因而,促进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的融合,成为广东制造业升级的重要途径。
纵观人类工业化进程,就是生产组织方式不断优化、产业分工不断细化的过程。1966年美国经济学家H-Greenfield在研究服务业及其分类时,最早提出了生产性服务业(Producer Services)的概念。随着生产性服务业理论内涵的不断完善,可将其界定为“保持工业生产过程的连续性、提高制造业生产各阶段效率、促进产业升级提供保障服务的服务行业”[1]。它有别于消费性服务业,其本身并不直接向消费者提供最终服务效用。作为制造业的配套服务产业,它是从制造业内部生产服务部门剥离并发展起来的新兴产业。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的关系演变可分为内化、分离、融合三个阶段。
“内化”阶段,制造业企业在各环节所需要的生产性服务,均在企业内部完成。生产性服务贯穿在制造业企业生产环节的上游(包括产品设计、研发)、中游(包括物流、商务服务、金融)、和下游(包括品牌建设、销售、售后服务)。外部专业化的生产性服务市场尚未形成,生产性服务作为一种要素投入“内置”在制造业企业中。
“分离”阶段,外部的生产性服务市场逐步形成,这是实现该阶段的前提条件。专业的生产性服务企业开始在市场上提供竞争性的服务,从此制造企业可以选择将生产性服务环节的业务由自身完成,或者将其剥离,外包给生产性服务企业完成。进一步可以将其“分离”的动因,分为成本驱动型和差异化驱动型两类。根据科斯提出的交易成本概念,对于制造企业而言,只要生产性服务外部化的收益大于寻求外部化的交易成本,那么将生产性服务环节交给更专业的企业完成,而不是将其内化在企业内部,将是一个理智的选择。同时,一些制造企业为了避免同质化竞争,提高产品的竞争力和企业竞争优势,为市场提供异质性产品和服务,选择将自己不擅长的生产服务环节委托给专业企业完成。在整个“分离”阶段,可能呈现分离协调、分离不协调两种状态。分离出来的两者若能较好地互动发展、相互促进,将有利于将二者关系推进至“融合”阶段。倘若两者发展质量、发展方向不匹配,也可能导致互动关系受到抑制或者倒退。
“融合”阶段,生产性服务市场进一步成熟,制造业作为服务的需求方,对生产性服务提出了更高的有效需求,制造业服务化的趋势愈发显著。表现在制造业生产过程中,生产性服务业产品投入的比重越来越高;制造企业服务“外包”活动明显增加,外包市场总产值和规模不断扩大;制造业和生产性服务业的互动融合,带动两产业的全要素生产率以及增加值加速提升,实现“双赢”的产业发展格局。
为了更好地把握广东省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之间的演变轨迹,以下通过运用投入产出分析法对两者的关系演变过程进行实证检验。
本研究主要采用投入产出表中的直接消耗系数来衡量两种产业之间的需求关系[2]。
直接消耗系数:Aij=Xij/Xj(i,j=1,2,…,n)
Aij是指j产业每生产1单位产品对i产业产品的直接消耗系数。其中,Xij指j产业产品生产过程中对i产业产品的直接消耗量,即i产业对j产业的直接投入;Xj指j产业的总投入。Aij的计算结果为[0,1]之间的常数,取值越大,说明j产业对i产业的直接依赖程度越高,反之则越低[3]。
在消化、吸收、创新和引进技术国产化方面,中国磷复肥工业的先行者们坚持从国情出发,做了大量工作,使我国磷复肥工业在“引进来”的基础上,逐渐具备了“走出去”的实力,不仅能够自主进行优化设计,自行生产大型装备,而且在磷酸精制、氟碘回收、石膏利用等方面取得重大突破,并开始向国外输出先进技术和产能。吨和120万吨。这两个磷肥品种虽然含磷量偏低,但是含有大量植物需要的中微量营养元素,与国外同类产品相比肥效毫不逊色,为我国早期农业的发展做出了重大的贡献。
根据上述对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内在机理的分析,尝试对应各阶段直接消耗系数的取值区间作出推测。在内化阶段,因为生产性服务业尚内置于制造业,因而直接消耗系数应为0。在分离阶段,两者开始剥离,整个阶段的取值应界于(0,1)之间。两者在分离过程中若实现协调互动,则直接消耗系数值将上升;若出现不协调的现象,则直接消耗系数或将下降。当两者能实现完全融合状态时,直接消耗系数值将趋向于1。
由于各省市的投入产出表每5年编制一次,2017年的投入产出表尚在编制中,预计2019年编制完成。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得性、完整性和前后一致性,本文选取了广东省2002年,2007年,2012年三张投入产出表作为数据分析的来源。这三年的投入产出表均是以42部门划分作为统计标准。
本文制造业的统计口径:食品和烟草(06)、纺织品(07)、纺织服装鞋帽(08)、木材加工和家具(09)、造纸印刷和文教、体育用品(10)、石油、炼焦产品(11)、化学产品(12)、非金属矿物制品(13)、金属冶炼(14)、金属制品(15)、通用设备(16)、专用设备(17)、交通运输设备(18)、电气机械和器材(19)、通信设备(20)、仪器仪表(21)、其他制造产品(22),总共17个制造业部门。因为有些年份的投入产出表中,相应产业公布的数据会进行合并,所以在实证检验中会对部分制造业数据进行合并处理。
生产性服务业的统计口径:建筑(28)、批发和零售(29)、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30)、信息传输、软件、信息技术服务(32)、金融(33)、房地产(34)、租赁和商务服务(35)、科研和技术(36),总共8个主要的生产性服务业部门。去除掉消费性服务业,能够更好地体现出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之间的互动关系。
通过对数据的整理分析,计算广东省制造业对生产性服务业的直接消耗系数,得出以下的图表结果。表1中,对计算得出的三个年份广东省各制造业使用生产性服务业的系数取平均值。其中2002年直接消耗系数为0.1173,2007年直接消耗系数为0.0909,2012年直接消耗系数为0.1030。
从表1可以看出2002-2012年广东省各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直接消耗系数的变化情况。发现所考察的17个制造业部门中,除了食品和烟草、金属制品、通信设备、其他制造产品四个部门之外,其他制造业部门的生产性服务业直接消耗系数均呈现先降后增的“U型”曲线特征。广东省制造业整体对生产性服务业的消耗系数,从2002年到2012年也大体呈现“U型”曲线的演进轨迹。2002年至2007年,广东省制造业整体对生产性服务业的消耗系数逐年下降,到2007年达到最低系数值,2007年后重新呈现上升的趋势。
数据来源:根据广东省2002、2007、2012年投入产出表整理计算得出。
注:2002、2007年专用设备(17)相关数据已合并在通用设备(16)当中。
上述的实证结果,一定程度上与第二部分对制造业和生产性服务业演变的机理是吻合的。实证结果显示的直接消耗系数值均大于0,因而可以判断2002-2012年间,两者并无呈现“内化”的阶段。同时,直接消耗系数与完全融合状态下的取值1相距甚远,因而推断二者在所观测期间内尚未达到“融合”阶段。本文将实证观察到的广东省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的演变轨迹分为分离(不协调)与分离(协调互动)两个阶段,如图1所示。
第一阶段,从A点到C点,是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相分离但不协调阶段。在A点,广东省制造业结构中以传统制造业为主,传统制造业在生产环节对传统生产性服务业,包括建筑、批发和零售、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等,有较大的需求。而在这期间,传统生产性服务业也发展得较为完备,具备了一定的竞争力,能够为传统制造业提供充分的支持。因此,在A点制造业对生产性服务业的直接消耗系数较高。进入B点,制造业结构不断升级,先进制造业得到进一步的发展,生产过程中对传统生产性服务业的需求有所下降,而对现代化的生产性服务业(包括信息传输、软件、信息技术服务、金融、房地产、租赁和商务服务、科研和技术)的需求则不断增加。而在这期间,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较为缓慢,一定程度上未能满足先进制造业对信息、技术、金融、商务、科研等高端生产性服务业的需求。因而在这一期间制造业整体投入在增加的同时,对生产性服务业的投入不发生变化,甚至出现减少的现象,从而导致制造业对生产性服务业的消耗系数呈现下降的趋势。到C点,直接消耗系数达到U型曲线的最低点。
第二阶段,从C点到D点,是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分离、协调互动阶段。从C点开始,直接消耗系数出现拐点,广东省制造业对生产性服务业的直接消耗开始逐渐上升,可以理解为二者出现协调互动的现象。原因可以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第一,先进制造业的发展和成熟,对现代化的生产性服务业提出了更高的需求。第二,现代化的生产性服务业也在不断地成长,逐渐可以满足制造业的要求。制造业生产过程中,生产性服务业的投入逐渐提高。第三,一些制造企业开始将价值链条当中服务密集度高的环节,通过签订外包协议的方式,委托给更为专业的生产性服务企业完成。制造企业成为生产性服务业的“需求者”,生产性服务业则成为制造企业的服务“供给方”。
通过演变轨迹可以看出,目前广东省制造业和生产性服务业正处于协调互动程度逐渐上升的阶段。根据曲线的发展方向,预测两者的协调程度会持续提高。
从前述实证分析结果可以看出,目前广东省制造业和生产性服务业呈现良好的互动发展趋势,给二、三产业的融合和推动工业化进程的发展带来了很好的机遇。但从现有数据看,广东省的生产性服务业和世界先进水平还有相当大的差距。从国际通常水平看,每1元工业增加值需要1元以上的生产性服务业为其提供配套服务,也就是生产性服务业的体量须大于工业的体量。但2015年广东省的工业增加值和生产性服务业的增加值分别为29446.21亿元、19551.98亿元,对应的比例为1∶0.66。这也就是说,在工业转型升级需求迫切的广东,生产性服务业有效供给缺口达30%以上[4]。这意味着两者有进一步融合发展的巨大空间和潜力。
生产性服务业是服务的提供方,制造业是服务的需求方,只有需求方的服务需求不断提高,才能引致供给方提高服务供给的总量和水平。纵观发达国家工业化的进程,其实就是产业链不断细化、产业分工不断深化的过程。制造业企业在把握住自身核心优势业务环节的同时,将自己不具备比较优势的、成本过高的、不擅长的业务通过“外包”的方式委托给生产性服务企业完成;生产性服务业通过规模经济效应、社会效应、产业关联效应的发挥,再“反哺”制造业企业,帮助制造业降低生产成本,提高综合竞争力。
生产性服务业要成为推动制造业转型升级的动力,则产业自身所提供的生产性服务质量要不断地提高。首先,巩固传统优势生产性服务业。传统生产性服务业,包括物流仓储、商贸等,规模发展较快,但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过剩的现象。以物流行业为例,目前货物物流企业主要解决了制造业企业货物运输方面的基本问题,还未能从更高水平的层面上提供包括供应链管理、库存管理等服务。因而,物流成本在制造业企业中还占有较大的比重,大部分企业均未实现“零库存”管理。传统优势生产性服务业的升级,可以考虑采用“互联网+”的路径。例如引导传统物流行业的互联网改造,利用共享经济所提供的大数据、云计算资源,整合企业物流信息和数据,实现各区域间物流信息的共享,规避信息孤岛现象等,最终实现物流行业信息流、资金流、货物流的融合。其次,大力发展先进生产性服务业。目前,以金融保险、商务和科技服务等为代表的先进生产性服务业所占比重偏低,缺乏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大企业集团和国际知名品牌,表现出高端不足的特点。应该在发挥资本市场配置资源功能的同时,合理引导优秀资源流向先进生产性服务行业,使其获得优先发展的机会。
产业链的全球配置,决定了一国的制造业是全球化的。相应地,与之配套的生产性服务业也不应该局限于国内市场,也必然是面向全球化、面向国际市场的产业。目前,许多外资企业的母国生产性服务业较为发达,其主要的生产服务环节需求由母国提供。应该考虑通过设立优惠的外资引入措施,鼓励国外优秀的生产性服务企业到本国开设企业。增加企业间的竞争,促进国内同类企业提高竞争意识,提高所提供服务的质量和“异质性”。在“引进来”的同时,鼓励一些发展较好、有较强市场竞争力的企业到国际市场上提供生产性服务,形成一批有品牌、有国际竞争力的国际化生产性服务企业,建立推动制造业发展的战略制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