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吉”轮失事 中国大救援！

张弛

2018年，新年伊始，发生在1月6日晚间的东海海域撞船事故牵动了无数人的心。事故发生后，交通运输部高度重视，立即成立应急工作小组，全面开展人员搜救、船舶灭火、清污等工作。此次救援事件，本社也派出了记者赶赴一线进行采访，本刊现将前方记者发回的消息和有关资料进行整理报道，以供读者了解相关情况。

1月6日当晚20时许，巴拿马籍油船“桑吉”轮与香港籍散货船“长峰水晶”轮在上海辖区长江口以东约160海里处发生碰撞。事故造成油船“桑吉”轮全船失火，船舶右倾，船员失联。

据调查资料显示，“桑吉”轮为巴拿马籍油船，英文名“SANCHI”，隶属伊朗光辉海运有限公司（BRIGHT SHIPPING LIMITED），船长274米，本次装载有凝析油100万桶（约13.6万吨），于2017年12月18日由位于世界最大天然气田附近的伊朗阿萨鲁耶港启程，预计2018年1月8日左右抵达韩国大山港。船上32名船员均为外籍，其中伊朗籍30人，孟加拉籍2人；“长峰水晶”轮为中国香港籍散货船，英文名“CF CRYSTAL”，隶属浙江温岭长峰海运有限公司，船长225米，本次装载粮食6.4万吨，由美国驶往中国，船上共有21名中国籍船员。

由于“桑吉”轮载有大约13.6万吨凝析油，当日事故海域风急浪高，船内和周边水域泄漏的燃油火势凶猛，给搜救工作造成巨大困难。

得知事故发生消息，交通运输部高度重视，立即成立应急工作小组，对搜救和清污工作作出部署，以人命搜救为首要任务，全面开展人员搜救、船舶灭火、清污等工作，并要求中国海上搜救中心及上海海上搜救中心协调派出力量前往搜救。

第一时间组织协调各方救援力量 全力开展人命救援

中国海上搜救中心、上海海上搜救中心迅速启动应急预案，尽最大努力全力开展人命救援。协调指派2艘专业救助船舶“东海救101”“东海救117”和“海巡01”轮第一时间赶赴事发水域；协调山东、江苏、浙江和福建的海洋与渔业局通知附近8艘渔船扩大搜寻范围；协调事发水域附近的6艘过往商船参与搜救。

1月6日晚，在风、海流共同作用下，失事油轮开始向西北方向漂移。油船“桑吉”轮此时处于漂浮状态，仍在燃烧，海面上有油污，散货船“长峰水晶”轮有破损，但不危及船舶安全，搜救行动正在紧张进行。

事故发生地点与韩国济州岛相距不远。23时许，交通运输部中国海上搜救中心向韩国海警方面传达两艘船相撞的消息并请求协助。在接到消息后，韩方立即向事发海域派出3000吨级巡逻舰和飞机进行营救工作。

1月7日凌晨4点左右，在嵊山海域，乘救生艇逃生的21名“长峰水晶”轮中国籍船员被赶来的渔船“浙岱渔03187”救起，随后全部安全转移到“东海救101”号船上。

1月7日9时，海事执法船“海巡01”以及专业救助船“东海救101”“东海救117”已抵达现场，“中国海警31240”船、3艘专业清污船以及大马力拖轮正赶往现场，上海市消防局已派出消防专家随船前往。经中国海上搜救中心协调，韩国海洋警察厅派出的1艘3000吨级海警船“太平洋6号”（3006）和1架固定翼搜救飞机抵达现场，固定翼飞机于7日上午搜寻1架次，未有新的发现。

迅速启动海上应急监测 为搜救工作提供及时可靠的预测

1月7日，国家海洋局迅速成立海上应急监测领导小组，启动海上应急响应，利用船舶、飞机、卫星等手段，高度关注事故态势及其对海洋生态环境可能造成的影响，通过收集分析失事海域的海流、风场数据，制作发布相关漂移预报。

国家海洋环境预报中心1月7日12时发布落水人员漂移预测图。根据国家海洋环境预报中心的漂流轨迹预测，确定了搜寻基点和搜寻区域，现场有3艘专业救助船、4艘公务船、2艘清污船、4艘过往商船、多艘渔船以及1艘韩国海警船分区域开展搜救行动。

国家海洋环境预报中心高级工程师李云表示，预报主要存在两个方面的难度：一是在溢油漂移预报方面，油品类型比较关键，每一种油在水中的扩散方式都不相同。此次撞船事件可能造成船载的凝析油泄漏，凝析油是汽油的一种，较容易燃烧和挥发，我们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二是在预报油轮漂移方面，我们也是首次预报这种大型船只的漂移，与小型船只相比，风和流对其影响更加复杂，我们也在通过搜集船的位置不断订正预报。

成立事故调查组 持续在900平方海里范围内开展搜寻

1月8日，风向逐渐转为西北风，风力不断增大，失事油轮开始向东南方向漂移，且漂移速度呈增大趋势。早上8时，搜救现场依然未发现失踪人员，“桑吉”轮船体及周边水域外泄的燃油全面爆燃，且火势猛烈。专家组研判，“桑吉”轮存在爆炸、沉没等危险，挥发和爆燃产生的有毒氣体对现场救援人员危害很大。上海海事局已在“桑吉”轮周围划定10海里半径范围避航区，并发布航行警告，避免过往船舶误入引发次生事故。

中国海事局已经成立事故调查组，启动事故调查。接下来，依据国际海事组织《船舶事故和事件调查规则》《海上事故或事件安全调查标准和推荐做法规则》有关规定和建议，1月25日上午，中国、伊朗、巴拿马、中国香港特区海事主管机关共同签署了联合开展“桑吉”轮和“长峰水晶”轮碰撞事故安全调查协议。事故调查工作将在协议框架下，由四方联合组成的调查组开展。

“长峰水晶”号已于8日上午恢复航行，在“东海救118”轮的护航下驶往舟山老塘山码头。在那里，海事部门会对其开展事故调查。

“桑吉”轮的搜救情况则不容乐观。此时，“桑吉”轮仍在燃烧，火势已有所减缓。但是，“桑吉”轮存在爆炸、沉没等危险，挥发和爆燃产生的有毒气体对现场救援人员危害很大，这给搜救工作增加了难度。

8日上午，参与搜救的“东海救117”轮在“桑吉”轮西北两海里处发现并打捞起1具身着浸水保温服的外籍船员遗体，初步判断为“桑吉”轮船员，其余31名外籍船员仍下落不明，搜救人员还发现，桑吉号的救生艇有释放的痕迹。endprint

截至8日中午，现场指挥船“海巡01”轮组织13艘搜救船舶以“桑吉”轮为搜寻基点，继续在900平方海里范围内开展搜寻。18时，上海打捞局已派出“华吉”轮，携带防护服、防护面具以及气体检测设备赶往现场参与搜救工作。

组织专家进行评估分析 实施喷洒泡沫灭火作业

1月9日，交通运输部专门发表“凝析油特性及泄漏入海后的影响”解读，烟台海事局烟台溢油应急技术中心高级工程师赵如箱指出，凝析油在空气中遇明火易发生爆炸，同时经燃烧分解会生成一氧化氮、二氧化氮、氮氧化物、硫氧化物等有毒烟雾，通过吸入、皮肤侵入等方式均会对人体造成中毒伤害。

9日下午，上海海上搜救中心组织召开专家会，对安排救助船舶尝试靠近“桑吉”轮并喷洒泡沫灭火进行评估。

10日7时，失去动力的“桑吉”轮在海浪的推动下不断偏离事发位置，已漂移至碰撞位置东南方向约65海里处，船体仍在燃烧，船上火势较9日晚无明显变化。10时许，上海海上搜救中心派员乘中国海监飞机“B3837”赶赴现场开展搜寻并查看现场情况。11时10分至13时30分，“深潜号”轮、“德深”轮与“东海救101”轮先后抵近难船开始实施喷洒泡沫灭火作业。12时30分，日本海警“KOSHIKI”轮抵达现场，并与我国指挥船“海巡01”轮建立联系，同日海保一架巡逻机也抵达现场空域。“海巡01”轮在现场继续开展指挥工作，组织无关船舶远离现场，确保不发生次生事故。13时35分，由于“桑吉”轮船艏发生爆燃，火势加大，现场船舶暂停灭火作业并撤退至安全距离外，灭火作业未取得预期效果。现场救援后撤，作业暂停。

截至10日晚，已经燃烧了4天的“桑吉”轮仍然没有生还的船员被发现。此时，搜救现场天气情况为阴、西北风7级、浪高3米。预计冷空气造成的海上大风将于10日夜间逐渐减弱。

重启新一轮灭火 搜救面积扩大至1000余平方海里

11日6时，油轮距长江口外约445公里，距事发位置向东南方向漂移了约188公里，并继续向东南偏南方向移动。

11日晨，中方组织一架无人机赴有关海空域执行搜寻和监控任务。10时40分，在中国海上搜救中心的指挥下，巴拿马籍油船“桑吉”轮现场灭火作业重启，“深潜号”“东海救117”轮开始实施新一轮灭火。截至17时，两艘救助船正持续向“桑吉”轮喷洒泡沫，“桑吉”轮仍在燃烧，浓烟较大。

截至11日17时，搜救工作仍在进行，“海巡01”轮继续担任现场指挥船，负责组织协调现场搜救行动。现场共有14艘船正在继续全力开展人命救助，我国的2艘专业救助船、2艘公务船、4艘清污船，韩国1艘海警船、日本1艘海巡船、4艘过往商船分区域开展人命搜救行动。搜救面积已扩大至1000余平方海里。

组织具体救援工作的上海海事局有关负责人于11日在上海向伊朗驻华大使当面介绍了搜救工作最新进展。12日，中方根据伊朗方面的申请，以最快速度协助12名伊朗专业搜救人员抵达上海，参与具体救援行动。

启动第三次灭火作业 制订登轮搜救方案

12日，“桑吉”轮冒着滚滚的浓烟，船身仍在猛烈燃烧，溢油情况比前两天明显加重，火势已经蔓延到海面。11日的爆炸导致碰撞的缺口越来越大了，船体倾斜严重，非常脆弱，并继续向正南方向漂移。

上午10时25分，现场灭火作业第三次启动，“东海救117”轮向“桑吉”轮喷射泡沫降温灭火。截至12日16时，应急处置行动已超过140小时。在“海巡01”轮现场指挥下，14艘船舶持续实施人员搜救，消防灭火、污染防控等工作。“东海救117”、“深潜号”以及“德深”轮抵近“桑吉”轮持续实施泡沫灭火作业，为确保灭火泡沫充足，“东海救101”轮已重新装好100吨灭火物资，预计将于13日凌晨抵达事发水域，继续投入灭火作业。

上海海事局副局长谢群威表示，综合前方现场情况和后方专家组研判，“桑吉”轮火势依然猛烈，浓烟较大。船体发生长时间燃烧，温度较高，存在爆炸、沉没等危险，挥发和燃烧产生的有毒气体对救援人员危害很大，加上海况恶劣，增加了现场救援工作的难度。

按照国际惯例超过72个小时就放弃，即使在这样的恶劣条件下，中国依然没有放弃。“桑吉”轮船员还下落不明，有一丝希望就百倍努力！

时间紧迫！根据事故应急处置进展情况、“桑吉”轮起火爆燃位置以及现场气象海况，现场指挥部组织制订了登轮搜寻救助工作方案并于13日实施。

4位救援英雄勇登“桑吉”轮 26分钟生死搜救

13日7时，上海打捞局专业救助打捞船“深潜号”轮逐步向“桑吉”轮船艉靠近。

8时37分，“深潜号”轮通过吊臂将佩戴空气呼吸器的4名救助人员吊送至“桑吉”轮船艉甲板，随即展开搜寻。

8时40分，救助人员在“桑吉”轮救生艇甲板发现2具遇难船员遗体。随后，救助人员进入船舶驾驶台，未发现其他遇险船员。救助人员取下“桑吉”轮的VDR设备（俗称“黑匣子”）后，试图进入一层生活室，经随身携带设备检测，生活室内温度高达89摄氏度，救助人员无法进入。因现场风向转变，“桑吉”轮燃烧产生的有毒浓烟不时向船艉扩散。危急之下，救助人员迅速对2具遇难船员遗体进行妥善处置，连同“桑吉”轮“黑匣子”一同带回。刚离开船不久，氧气瓶警报就响了。

9时03分，所有登轮救助人员安全返回“深潜号”轮。

在这次救援中，上海打捞局的徐震涛、徐军林、卢平、冯亚军4名救助人员，抓住稍纵即逝的时机，冒着巨大安全威胁，登上油气泄露、高温灼热的“桑吉”轮，收回了VDR设备，减少了捞寻黑匣子的时间，缩短了事故调查周期，堪称英雄！

桑吉轮爆燃沉没

14日12时左右，燃烧了多天的“桑吉”轮突然发生爆燃，船头疑似塌陷，船舶向右倾斜25゜左右，全船剧烈燃烧，火焰達到800至1000米左右，烟柱长达3000多米。endprint

14日15时许，剧烈燃烧后的“桑吉”轮船体整体沉入水中，沉没位置为北纬28°21′48″，东经125°57′55″，距离事发水域位置东南约151海里，沉没点水深约115米。

据伊朗媒体报道，伊朗劳工部长、“桑吉”轮事件调查委员会主席致函鲁哈尼总统表示，根据伊朗专家和中方官员的意见，事故发生后的一个小时内，“桑吉”轮上的大规模爆燃和毒气扩散就已导致所有船员遇难。

“桑吉”轮沉没后，中国政府仍高度重视后续处置工作。国务院召开专题会议进行了研究部署，组织成立高效运转的跨部门专项小组。目前专项小组正按照国际公约和国际法相关规定，全力以赴共同做好沉船监测和通航秩序维护、油污污染评估以及清污应对处置、事故调查等后续处置工作。

伊朗向中方递交感谢信

1月17日，伊朗劳动、合作与社会福利部部长拉比伊向中国驻伊朗使馆发来感谢信，表示，伊朗国家油游轮公司所有的“桑吉”号油船事故造成伊朗籍船员遇难令人遗憾，中方为搜救船员和扑灭火势作出了巨大努力，我作為伊朗总统代表和伊方“桑吉”号油船事故调查委员会主席，谨代表伊朗政府和人民，向中国政府和人民致以最诚挚的谢意，特别要感谢那些冒着巨大生命危险、不顾毒气和爆炸威胁尽全力参与救援的中方人员，中国政府和人民在事故中给予伊方的支持和人道主义援助将永远被全体伊朗人民铭记。

追问

1.海面上凝析油燃烧后，是否会对环境造成影响？

据国家海洋局北海海洋环境监测中心研究员周青介绍，凝析油具有很强的挥发性，泄漏后会快速挥发，水面残留极少。如果持续燃烧，凝析油会在此过程中被燃烧分解。

国家城市环境污染控制技术研究中心研究员彭应登分析，凝析油燃烧对大气的整体影响范围在10公里到15公里半径范围内。目前燃烧的高度在800-1000米，烟尘扩散范围一般为10多公里左右，此次事故与我国近海相距约300公里，对大气环境影响较小。

2.沉船“桑吉”轮中的油能否通过技术手段回收？

中国水科院生态环境评价与保护领域首席科学家沈新强表示，油污经过燃烧，大部分凝析油会被分解，剩余的凝析油可通过物理手段进行回收，“比如用一些高性能吸附材料，可吸附回收泄漏的凝析油”。

“水下沉船抽油技术相对成熟，在潜水员可以到达的情况下，是由潜水员操作专用装备完成的。”大连海事大学救助打捞工程专业教授弓永军说，通过在船壳上安装法兰板，球阀、液压钻孔机及水下液压抽油泵等措施，可以实施水下沉船抽油。如果潜水员无法到达相应深度，可以采取通过遥控ROT平台操作完成。

据悉，我国已具备国际领先的海上溢油收集处置能力，即通过验收的“十二五”国家科技支撑计划“智能化水面溢油处置平台及成套装备研制”项目。我国深水救捞能力也已突破水下3000米。2017年4月9日，由交通运输部烟台打捞局承担的3000米级ROV（水下机器人）海试，最大下潜深度为2951米，标志着中国救捞系统已具备3000米级深水救捞能力。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