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佳丽
摘 要:节奏是音乐中不可或缺的主要元素,同时也是绘画中必须存在的组成部分,节奏赋予绘画以音乐性。俄国抽象画之祖瓦西里·康定斯基(Wassily Kandinsky,1866-1944)早已将抽象绘画中的点、线、面与音乐相结合,在绘画中的音乐性有所研究。文章对康定斯基的作品《圆之舞》《构成九号》,从其“音乐节奏”的抽象角度进行分析,探究其绘画中的音乐性:构图的方式、色彩的内涵、点线面的表达。同时,讲述对个人壁画创作的启发与感想,总结对未来壁画设计带来的新启迪、新思路。
关键词:节奏;康定斯基;色彩
提起“节奏”二字,人们首先自然而然地会想到音乐,比如节奏布鲁斯、摇滚、民谣等等,这些大家都耳熟能详。用强弱组织起来的音的长短关系,就叫做“音乐节奏”。因为音乐的节奏不同,旋律不同,构成了许多不同风格的音乐风格。然而,绘画中也有节奏,不同的绘画节奏,构成了不同的绘画风格。对于“绘画节奏”并没有一个墨守成规的解释,它本身就是一个抽象的名词。因为绘画技法、构图、色彩等不同的关系,我们无法去归类,就算是同一种画风的作品,节奏也是完全不一样的。可见,同样有着节奏感的绘画必然有着音乐性。康定斯基认为音乐和绘画在画面中可以相互结合与转换,实际上就是说音乐中的旋律、节拍、音色和绘画中的构图、点线面、色彩是相呼应的。而在心理学上,绘画和音乐的互相转换被称为“通感”。
壁画,是一种综合性比较强的画种,具有交叉性,理所当然运用的元素也很多。壁画的创作当然离不开这种“通感”,所以在笔者的创作中,有很多地方是通过音乐的节奏,用点、线、色块来表达的。
被誉为“抽象绘画之父”的俄裔法国画家瓦西里·康定斯基学识渊博并且精通音律,在绘画中提倡绘画的音乐性和精神性的表现,从音乐中获得绘画美学的启迪。他徜徉在抽象的色彩世界,一生创作出成百上千的绘画著作,也好比奏出了成百上千曲乐章,他能让人们“聆听”绘画,“描绘”音乐。他的存在,对现代艺术发展产生了开创性的意义。
《圆之舞》是康定斯基在1926年创作的经典布面油画,至今在纽约古金汉美术馆珍藏。这一期间,康定斯基认为他的绘画仍然是浪漫的,他强调了他对于抽象表现力所倾注的热情。整幅画面的底色为黑色,首先就营造出了一种夜晚幽静的氛围。画面中心最大的圆为紫色,康定斯基曾认为紫色是被冷化了的红色,所以它是悲哀和痛苦的,在音乐里它是英国号和木制乐器的深沉的调子。然而,笔者却不苟同。在这张画面中,紫色应该是被暖化了的蓝色,在宁静中泛起一丝涟漪,透着一些活力却又是沉稳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它以圆的形式出现,也正符合康定斯基对圆形魅力的回答:“它是安定的,同时亦具不安定性。”在最大的圆的周围,零零星星地撒落着一些大小不一的圆,它们色彩不同,或分开,或交叉,或重疊。大部分以橙、黄、粉红出现,少许夹杂着灰绿、粉蓝等颜色,一旦交叉,重叠部分又叠出一种新的颜色,让形与形之间产生联系与过渡而不显得生硬。整个画面让人感觉很协调,在宁静中透着一种梦幻的感觉,使人产生遐想,引人入梦。这不禁让我想起了罗伯特·舒曼(Robert Schumann,1810-1856)的钢琴曲《梦幻曲》,旋律优雅动听,饶有情趣。画面中的每一个圆就如琴键一样在跳动,协奏成一曲动人的音乐。《梦幻曲》本来表现的就是对童年时光的回忆与眷恋,这一个个色彩不一的圆形正幻化着童年记忆的颜色,好似童年时爱吹的肥皂泡,在阳光下闪烁,然后随风慢慢地飘向远方。
《构成九号》与《圆之舞》相比较又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情感节奏表达,整张画面中心以一个平行四边出现,画面的两端被分割为一正一倒的两个直角三角形,而中间则由四个颜色不同的小平行四边形组成。画面中最多的元素是以曲线的形式出现,展现出一种运动之感。线是每个点运动的轨迹,而曲线是任意的波状线,它蜿蜒起伏,展现出一种活力。音乐也是有线的,不同乐器的音高决定了线的粗细。画面中的曲线大都以略粗的形式出现,这种略粗的曲线则偏向于大提琴和单簧管这类乐器,那些细小的曲线则展现出小提琴或长笛这类乐器所表达的旋律。在形状色彩都相对比较规矩的背景上,画面散落着许多不同的小形体。有橙绿相间的棋盘方格、大小不一的矩形、被分割的圆形和类似于花瓣的变形等等。它们自由地分布,像是随着节奏翩翩起舞。画面主色调还是以暖色为主,在暖色调里夹杂着部分些许偏暖的冷色,这使画面和谐统一,并没有产生太强烈的对比。而黑色的不规则形和背景的深红平行四边形给画面增添了稳固的感觉,不会让零散的颜色显得凌乱琐碎。整个画面有了曲线、圆形、小方块这些元素,展现出青春运动的活力,是一种欢快的节奏,让人感到一种愉悦的心情。画面和谐地奏出了一曲交响乐,就犹如安东尼奥·维瓦尔第(Antonio Lucio Vivaldi)的《四季》一样,曲中包含了小提琴、大提琴、双簧管、长笛等乐器的演奏。画面的曲线、不规则的图形随着节奏跳动,展现鸟儿欢快鸣啭,流水潺潺细语,枝叶簌簌作响,牧童翩翩起舞的场景。
笔者的壁画创作(图1)是以京剧中的旦角为主题,采用了京剧中的一些元素,主要以丙烯绘画的形式呈现。画面的构图是在受到立体主义的影响下进行的新创作,画面由一些平面的四边形和长方体堆叠穿插而成,给画面增加了一种层次感。这种层次感也是为了追寻京剧音乐节奏的脚步,层层递进。在创作草稿期间,笔者曾画过两张一冷一暖的色稿,暖色以红色为主,冷色以蓝色为主。在经过反复思考与斟酌之后,我选择了冷色基调。其实暖色调更能烘托出京剧的热闹氛围,然而壁画的创作需要考虑到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环境。空旷开阔的美术馆应该是比较安静之地,赏画者的心情应该是平静的,大面积太刺目的颜色会让人的情绪产生波动,所以选择冷色。而在冷调中要展现热闹的京剧元素,又对笔者而言是一种巨大的考验。
整张画的创作以装饰性、构成性的形式为主,展现了旦角,尤其是花旦的舞台妆容及形态。画面中包含了多种元素,有花旦衣服的纹案、精致的头饰、演奏的乐器等等。受康定斯基的影响,很多地方以几何的构成形式出现,这也笔者我个人比较喜欢的一种风格。比如画面的中心部分、头饰局部的脸、右侧花旦的衣服,这些几何拼凑的形式也拥有它们各自的节奏性。中心部分采用蓝黄补色,对比强烈,三角形和矩形的穿插,对应京剧中充满趣味性的高潮部分,就如《花田错》中引人发笑的趣味情节。头饰局部的脸以三角形构成为主,以粉色系出现虚化脸部,但也能表现出脸部表情变化的节奏。衣服部分以不规则四边形和三角形构成为主来展现衣褶的动向,隐含人物运动的节奏。乐器中的鼓和钹都以圆形概括,表达其音色的跳跃节奏;二胡则用带有沉稳的棕黄色矩形概括,表达其音色悠长的旋律。画面中分散的一些曲线和不规则的小图案丰富了画面,上文也已经提及,曲线充满活力的节奏性,给画面增添了一些热闹的氛围。画面的四周是由简单集合形勾勒出的京剧表演时所用的武器、乐器等,但都只有局部,大都有遮挡。采用这种绘画的方式,让画面更具有发散性,引人遐想。
笔者认为在现代壁画的创作中需要考虑到一个因素就是公共环境,现在的壁画活跃于城市的每个角落,而不像从前一样多出现在墓室或一些隐蔽的地方。壁画需要和环境相匹配才能相得益彰,否则壁画就会格格不入。最重要的一点,壁画的设计与创作需要有节奏性,没有节奏的绘画是死的。这种节奏依赖于色彩的运用、构图的方法和轮廓的展现,不同的倾向也就形成了不同的节奏,暖色的快速、冷色的缓慢,都以最直观的形式展现给欣赏者。沃林格在《抽象与移情》就提过,艺术表现的本质不是简单的物质感受或自然模仿,而是出于某种心理上的“需要”。人的情绪是会因为不同的节奏而改变的,而我希望的壁画遍布在城市的每个角落,都能给人以美的享受。
壁画看似很远,却与我们生活息息相关,是我们生活环境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正如马林·万班诺夫所说的:“现代人的环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艺术来起平衡作用,在紧张的现代生活中,应当重新认识艺术功能的范围,使它跟上时代的步伐。”此次创作是一次自主的学习,反映笔者积累的一个过程。在创作中不断反复地思考,找寻自己的兴趣点和自己善于表达的绘画语言,在不断否定、不断总结的过程中将所要表达的壁画特点展现出来,希望笔者的创新能够对推动壁画发展尽一分绵薄之力。
参考文献:
[1]瓦西里·康定斯基.康定斯基论点线面[M].罗世平,魏大海,辛丽,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
[2]威廉·沃林格.抽象与移情[M].王才勇,译.北京:金城出版社,2010.
[3]唐鸣岳,赵松青.近现代室内外壁画529[M].哈尔滨:黑龙江美术出版社,1996.
作者单位:
南京艺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