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亚章
(中央民族大学,北京 100081)
采用“框架”这一概念的学者,通常引用的是美国社会学家戈夫曼的《框架分析》一书。人类学家贝特森最早采用了框架的概念,他认为,人们依赖主观认知不同的事物,不同的框架会唤起受众对不同事物的认知。框架分析理论被认为来源于社会学和认知心理学两大学科,20世纪80年代框架理论被正式引入新闻传播学领域,出现了“新闻框架”的概念。新闻框架是社会建构论在新闻研究中应用并逐渐形成的理论。
新闻框架是新闻媒体从业者在一定价值观的引导下对新闻事件进行筛选、加工,进而选择性地在媒体上报道呈现,从而对事件进行“重构”或“建构”。戈夫曼认为“框架分析”的核心命题是人们如何建构社会现实这个问题,这也是社会主义建构学说的核心命题。社会的建构是人类的建构,人类的建构离不开人类日常生活的交往,因此戈夫曼进一步提出社会建构过程就是交往(传播)的过程。传播与人类共生,当人类意识到自己的传播行为的时候,“框架”早已应用到人类交往的各个方面。进入新媒体时代,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更加复杂,但是“框架”的作用并未削减。
客观世界为人们提供了互相交往的场景,人们在不同的环境下生活、学习、工作会产生不同的价值观。新闻从业人员受到特定时期的限制,便不可避免地将媒介产品与自身所在时代、报道的地点、地域等联系在一起,新闻媒介的表达方式必然受到上述种种因素的限制。这些影响因素渐渐成为媒体人员报道新闻、讲述事实的依据和出发点,再考虑到受众的偏好和需求,新闻报道框架逐渐形成。
从互联网时代到大数据时代,从传统媒体时代到新媒体时代,受众作为传播过程中的一个环节,其地位也在不断发生变化。在传统媒体时代,受众更多的是被动的角色,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和机会,媒体报道什么,受众就接受什么。在传统媒体时代,电视、报纸、广播基本满足了受众的需求,话语权掌握在官方或者精英手里,这种单向的传播方式使得受众很少有机会表达自己的意见。长此以往,受众会形成一种依赖媒介的心理,对某一新闻事件往往跟随主流媒体的意见而缺少自己的想法。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人们相互交流依赖的传播介质也在不断发展。如今,网络无疑成为大众交流和表达自己观点的最常用、最便捷且影响力最大的平台。
受众是新闻传播的一个必要环节,其地位的改变会带来话语表达方式的变化,从而对整个新闻传播过程产生影响。网络具有开放性,具备一定媒介素养的受众可以通过这一平台发表意见、表达观点,受众之间的交流更加频繁。网络开启了UGC的传播模式,传者与受者之间的界限被打破。新媒体时代的传播方式呈现出新的变化,受众地位的提高也使得受众心理发生变化。
首先,互联网开放、共享、平等的传播特征使得受众拥有了发表意见的平台,网友在信息传播中的地位进一步凸显,受众的公众意识、自我意识被进一步唤醒,媒体报道什么受众就接受什么的时代已经远去。受众不断参与到新闻事件中,从旁观者变为当事人,这代表传播权和话语权的真正落实。
其次,受众话语权的落实为受众的表达方式注入了新的活力。经常穿梭在微博、微信世界里的人们,多多少少都会掌握一些时下流行的网络用语。网络流行语的出现为网友表达情感提供了一种便捷的方式。如果说网络流行语是网友的一种文字表达方式,那么表情包则是图像的表达。表情包是伴随网络的出现而兴起的一种聊天方式,在社交软件的不断推动下,表情包的魅力进一步放大。现在的表情包种类多、样式多,备受网友青睐。如果说网络平台的出现使受众拥有了表达意见的平台,那么这些新型表达方式的出现则为表达意见提供了有力的工具,受众只有掌握话语权,才能产生真正的自我意识。
最后,受众狂欢在网络平台上愈演愈烈。赖特认为传播具有娱乐的功能,在新媒体时代,双向甚至多向的传播方式打破了彼此之间的隔阂,拉近了网友之间的距离,网友可以通过各种新媒体平台进行互动交流。
新闻框架已经成为新闻媒体报道新闻事件的固定模式,尤其基于我国新闻媒体的特殊性质,新闻报道框架更加明显。以“天津港爆炸案”为例,《北京晚报》和《新民晚报》对该事件的报道有很多相似之处,两份报纸的报道都充满了人情味。《北京晚报》中人情味框架如“我回不来,我爸就是你爸”“至今失联的警员在哪里”等。《新民晚报》中有“天津今垂泪,塘沽哭英雄”等。另外,两份报纸超过80%的报道都用了“现在”,而“过去”和“未来”的报道明显少于“现在”。新媒体的报道也逃不过新闻框架的束缚。微博上关于“天津港爆炸案”的报道多见于对领导人的报道,表现领导人的决断、政府的决定和政策,重在引导舆论方向,稳定社会情绪,而对人们关心的事故原因和调查进程的报道较少。也正是新闻报道框架的存在导致对该事件报道的不完整,受众亟须了解的信息被封锁,新媒体平台上不断出现受众迫切希望了解具体情况的反馈。
在传统媒体时代,媒体是事件报道的主导者,用户没有参与的平台,而新媒体平台的出现让用户可以通过评论等方式发表意见,对媒体的报道进行反馈。在“天津港爆炸案”中,受众在新媒体平台上表达了解事件真相和调查进程的需求也引导一些媒体挣脱新闻框架,形成了新闻框架和受众心理的互动。一方面,新闻框架的使用让媒体的报道更加规范和迅速,媒体可以在较短的时间内对事件作出反应,不至于忙中出错,受众也可以在短时间内了解事件;另一方面,新媒体平台的出现让受众监督媒体报道成为可能,在受众的监督下,媒体不断更新报道方向和内容,使报道更加接近事件真相。媒体和受众的互动是新媒体时代改变传统媒体报道方式的体现,同时也是新媒体时代相较于传统媒体时代新闻报道的进步。潘忠党认为,“架构效应”产生的一个必要条件是不确定性或模棱两可,“天津港爆炸案”刚发生时没有任何一家媒体会在短时间内迅速挖掘出事件真相,因此报道框架才成为媒体报道的法宝。但媒体对框架的滥用不免会产生依赖,报道会因停留在事件表面而停滞不前,而受众对事件真相的追求引导新闻媒体冲破报道的框架,走向真正的“寻理之路”。
有人认为新媒体时代是一个最接近事件真相的时代,这不仅是因为新的传播方式对传统媒体报道方式的改变,还有受众地位的提高。新闻框架是媒体报道新闻事件的首选工具,有了报道框架,新闻报道才能更加规范,报道效率才能进一步提高。另外,受众心理的作用要求新闻媒体及时更新信息,同时更深入地挖掘信息,从而推动事件进程,这也是信息传收平衡的新方式。这是新媒体时代带给我们的福利,“信息均衡”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动力和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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