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电影塑造人物形象的艺术手法——以影片《空房间》与《这个杀手不太冷》为例

朱峻江

（作者单位：襄阳四中）

人物是叙事的基础元素，作为影片的叙事主体与情节推动力，人物必须丰满、立体。导演需借助风格的艺术手法展现不同视角下人物的不同性格表征与人性符码，进而引发观众强烈的情感共鸣。

1 借助声音元素塑造人物

韩国电影作为东亚电影的代表之一，其创作风格多元且独具魅力，已初步形成类型片创作的范式。在众多韩国导演中，为更好地渲染气氛，表达人物形象，导演往往通过不同艺术手法进行艺术再造。金基德的电影常常采用“沉默是金”的表达技巧,《空房间》这部作品更是将这种“无声”发挥到了极致，犹如一部默片。

首先是在人物的刻画上，影片从开头就一直充满着一种看似安静但又十分荒诞的氛围，女主善花第一次出场就是用双手抱着双腿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两只空洞洞的大眼睛在阴暗的灯光下像骷髅一样直勾勾地目视着正前方，直至看到陌生人泰石闯入家中都异常淡定，这样的淡定给人以心灵的震动。其次是在语言的表达上，在相对封闭狭小的空房间里，男女主人公神秘辗转于各个空房间内，男主人公自始至终没有一句台词，片中的女主人公不是哑巴，但也只有三句对白：“啊!”“我爱你”“吃饭了”，她似乎是在用一种无声的抗争来爆发内心的激烈情绪。他们的情绪只能依靠眼神和动作所营造的氛围来传达和交流。

很多时候沉默是比语言更有力的武器，因此，他的电影里出现了诸多“失语人”的形象，宛如一部无声的歌曲，虽然无声，但是总能传达他需要传递的思想语境。所以，他的影片中人物语言极少，对白更是少之又少。纵观他的作品可以得知，他并不凭借影视中人物完整有序的对白或者画外音来叙事，更多是依靠作品中人自身表演、肢体语言的细微变化、面部表情的有效结合来完成情节的演绎和心灵的呈现。

导演认为哭和笑已然是最好的语言，话语本身是空洞无力的。他用“半默片”的镜头语言展现出无比美妙的环境，在这表面看似安静的画面下探讨暴力以及社会问题，掀起这层层涟漪，更深层次地讨伐了社会的不公与黑暗，以此发泄内心的悲痛和愤懑。这种“无声”手段是另一种高明。

或许是对于这个世界太过绝望，所以连张口发声去控诉都觉得没有必要了。导演通过影片中男女主人公无声的语言、细微的肢体形态、细节镜头、跟拍方式和诸多符号化元素的共同表达对冰冷现实的蔑视和讽刺，此时无声胜有声。

2 超现实注意手法烘托人物

对于《空房间》这部影片，人们有很多争议。导演金基德用一种超现实主义的手法给影片结了一个梦幻迷离的尾巴，让人陷入无限的沉思。正如他所提到的“谁也说不清这个世界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或许影片中的泰石从始至终都不曾存在过，这个人是女主善花在长期极端暴力的绝望与压迫下幻想出来慰藉自己心灵的人，又或者说泰石就是另一面的善花，他们其实就是一个人。这种臆想出来的虚无缥缈的存在就是这层意义上的“空”。最能解释这一点的就是导演对影片中善花家中电子秤的设计，起初泰石在坏了的秤上称出来的数字是110，而修好之后再秤的数字是65，然后善花去秤是46，45与65的合刚好是110。最后，当泰石学会了隐身术与善花一同生活时，两人同时站在电子秤上，这时秤的数字是0，当然，这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存在的，所以，这正是导演特意设计的，他希望在现实生活中无法摆脱的痛苦用影视艺术解脱。

现实生活中金基德本身的经济状况就比较差，幼年时家庭贫困潦倒，7岁时就全家移民，漂泊动荡的生活对他影响很大，在他中学还没读完之时便早早地辍学进入工厂做零工，并将整个青春奉献在那里，之后又在国外做过街头艺人。在国际上威望很大，但在韩国国内他的影片却备受争议，票房一直很低，一直生活得很艰辛。因此，他的作品总是刻画边缘人物的生存境遇，他们的孤独和挣扎。同时，《空房间》的结尾泰石和善花合二为一似乎是给了边缘人们某种希望。

3 细腻的情感表达描绘人物

在韩国电影《空房间》中，泰石进入一个正在国外采风的艺术家的家中，屋里的陈设、墙上的人体艺术的照片都十分具有艺术家的高雅气息，但现实生活中屋子的主人却是花言巧语勾搭女人的风流男子。这是一种虚伪的情感，但也是现实生活中存在的。之后，他们又进入一个拳击手的家中，电话语音里提到她们去夏威夷度假庆祝结婚三周年，但是现实生活是夫妻二人度假回来后妻子怀疑丈夫有外遇，两人进行无休止的争吵、抱怨，这又一次将爱情的崩塌与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赤裸裸地揭示出来。相反，影片中只有一对平凡的传统夫妇过着相敬如宾、简单幸福的生活，这是最简单的却也是人们最应该追求的美好。导演通过这样鲜明的对比蒙太奇，给人的心灵一阵刺痛，毫无保留地揭开了人们生存的不理想、看到的和实际不相符的现状，将人们对于情感的空洞、丧失、冷漠、扭曲放置在镜头前赤裸裸地展示给人看，又给人沉重的深思。

在《空房间》电影表现中，金基德导演采用他“沉默是金”的表现风格和特有的表达技巧，用无声的语言揭示了都市人们存在的社会问题，展现了现实生活中人们内心的孤独，批判了法律的空洞以及生活在都市生活中人们情感世界的迷失，他的作品关注边缘人的生存状况，影片《空房间》巧妙运用“空”字将现实剖解开来再撕碎了给人看，以此来唤醒人们爱的意识，他的这份独特的艺术设计为其他导演提供了一份可资借鉴的成熟经验。

4 灵魂之路的人物救赎

《这个杀手不太冷》的主人公莱昂之所以冷酷，原因是他是一个职业杀手，而冷酷是杀手必不可少的性格因素，他19岁随从着同样为安东尼工作的父亲，跟着安东尼一起做了职业杀手，本不该在这个年龄经历的生活百态他都经历了，也就注定在工作时成为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也正是他的冷酷敏捷，使其在杀手界有了一定的名望，优柔寡断的杀手是无法靠职业继续生存下去的。

莱昂的孤独形成原因是年少时期内心伤疤的一个后遗症，他曾经爱上过一个与自己家庭地位天差地别的显赫家族的女孩儿，由于女方父亲的阻碍，莱昂亲眼目睹了心爱的女人死在了她父亲的手里，子弹贯穿了她的头部。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就连亲情在面对社会地位阶级时也是立不住脚的。最后，万念俱灰的莱昂选择成为一名职业杀手并如愿以偿地解决了她的父亲。自此以后，他从未离开过这座城市，也从未交过任何女朋友，因为受过伤害害怕失去，所以选择孤独地过完后半生。同时，他职业性质上的冷酷也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既视感，没有亲和力的他没有人敢靠近，岁月的经历写在了他的脸上。他的感情和灵魂如同我们每个人一样，在面对人性的脆弱、生命的无助时，只能自己躲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寻找自己的缩影。

玛蒂尔达天真活泼的性格感染了莱昂，他和她一起玩耍做游戏，哈哈大笑，分享生活的点点滴滴，卸下了所有沉重的外甲。玛蒂尔达也从来不怯于表达自己对莱昂的爱，也正是这样光明而又勇敢的爱让莱昂感受到并找回了恋爱时候的感觉，心灵的温度在点点的积累下慢慢回升。玛蒂尔达的年龄因为家庭背景的原因远远成熟于同阶段的小女孩儿，她有思想，敢做敢为，更重要的是她懂莱昂，知道他的真正所需。她成熟而不世俗，天真而不愚昧的性格彻底改变了莱昂。

法国导演吕克贝松编剧和执导的这部“杀手挽歌”是以一个法国人的角度去拍摄美国电影，既充满了法国人的浪漫而又不失美国人的勇气，细心又不缺少足够的大气，细致解剖了现代文明下都市中的边缘人。和影片的主人公莱昂一样，粗中有细、刚柔并济。影片通过莱昂人性由泯灭到复苏发展的一个性格变化，表现了一个灵魂之路上心与心的成功救赎。在纽约这样一个随着时光而漂泊的城市中，城市、建筑、人群皆是一派荒凉之景象，人们心灵的距离远远遥远于身体的距离。导演在影片中更多是批判现实之中的一些丑恶的事物，例如：为了利益警察可以在正义的大旗下肆意屠杀，成为杀人的匪徒；还有玛蒂尔达那没有一丝亲情可言的家庭，最终也因为他们的贪婪而葬送了性命。导演通过对人生与人性的拷问更想传达给我们的是陌生人之间的温暖，彼此双方友爱、呵护、交融与为爱献身的心灵救赎过程。没有爱的世界注定是孤独的、灰暗的、没有希望的。

无论是文学作品还是影视创作，对人物的描写和刻画都需要切合实际，现实生活中的人不可能是单一性格的人，导演正是在拥有这种意识的情况下塑造了《这个杀手不太冷》里莱昂这个圆形人物形象。他作为一名职业杀手，冷酷敏捷而又十分果断，不带一丝一毫的妇人之仁，忠于自己的职业，同时他又在面对玛蒂尔达时从一个冷血的人变成了一个有温度的人，有了自己落脚的根，感受到了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幸福与快乐，他的温柔和善良都倾诉了出来，尽管最后因为爱而失去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