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使命-2017”中医康复卫勤建设的思考

方凡夫,李伟红,翟笑枫,顾 伟,钟海忠*

(1.海军军医大学附属长海医院，上海 200433;2.海军军医大学中医系，上海 200433)

新时代新征程，中国军队为维护国家战略利益、促进世界和平不断作出更大贡献。随着海外行动越来越多，中国负责任大国形象日益深入人心。作为军事外交的一张特色名片，“和平方舟”医院船入列9年，航迹遍及三大洋六大洲37个国家，诊疗惠及18万多名各国民众，所到之处无不受到热烈欢迎和高度赞扬[1]。笔者参与“和谐使命-2013”、“环太军演-2014”、“和谐使命-2014”、“和谐使命-2105”、“和谐使命-2017”，充分体会国际人道主义救援和海外军事医疗行动的特点，对优化医院船中医康复卫勤建设进行分析和思考。

1 国际军事中医康复卫勤发展的现状

中医药在军事医学领域起着重要的作用，从基层部队常见病、多发病的防治，到战场环境下的出血止痛，应激障碍的干预，再到长远航、防辐射、核生化、深海潜水、航空航天等特殊作业领域，中医药都发挥着作用。针灸是其重要组成部分，公元 6 世纪开始向国外传播，并逐渐得到西方国家的认可，成为替代与补充医学的重要组成部分[2]。现在，中医针灸康复诊疗技术已经成为世界了解中国文化的一个独特窗口，在世界范围内引起广泛重视与推广。

我军多次组织国际针灸培训班，邀请外军医务人员来华交流学习针灸技术。2017年7月在海军军医大学举办的中美军医针灸交流活动暨国际军医针灸培训班[3]，来自美国、巴基斯坦、埃塞俄比亚、塞尔维亚、柬埔寨等11个国家的军医，围绕针灸技术在军事卫勤领域的应用展开学习交流，可见国际上对针灸技术的追崇和认可。

美国军方非常重视针灸外治法作为补充替代方法在军队中的使用，研究针灸疗法在军事及战争中的应用。美国军队于1965年在越南战场中首次引入针灸治疗[4]，近年来亦陆续有关于针灸治疗急性疼痛、创伤性脑损伤(Traumatic Brain Injury, TBI)、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 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PTSD)等军队士兵常见疾病的病例报道及临床研究，显示针灸能明显减轻疼痛、调整心理状态[5]。美军近年陆续开发战场针灸(Battlefield Acupuncture, BA)[6]、耳钉射入技术与器械[7]用于止痛、安眠和抗焦虑，在全球产生了影响。2010年美国国防部官方网站的报道指出，针灸已经成为美国军医最新最便捷的战地救护工具；2014年美军官方网站的报道指出，针灸技术有效减少了军队的止痛药使用比例和数量。

2 医院船中医康复卫勤的特点

“和平方舟”医院船自列装以来，已发展成为海军卫勤保障的重要医疗平台，也是和平时期展示我大国形象，开展军事外交活动的重要平台[8]。医院船承担常规任务可分为海内外人道主义医疗服务、护航保障、医学交流、海上实验、灾害救援、军事演练和训练任务，其中中医康复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历次“和谐使命”任务中，中医康复在医院船承担军事卫勤的主要任务和特点如下几个方面。

2.1军事训练伤海军训练伤的发生率较其他军种高，与舰艇的特殊环境有密切联系。“和谐使命-2017”任务全程中，本船官兵发生训练伤后进行中医康复诊治高达827人次，加上护航保障，可见海军训练伤高发的特点。以针灸、火罐、推拿等为代表的中医实用技术发挥重要的作用，中医诊室全程开放，缓解任务过程中发生的急性或慢性军事训练伤所带来的伤痛。据统计，训练伤发病率集中在软组织损伤、骨关节疾病所带来的疼痛，具体有腰肌劳损、急性腰扭伤、肌筋膜疼痛、复杂性区域疼痛综合征等。综合既往的研究资料及随船的体会，高发的训练伤主要原因与舰艇潮湿环境、空间狭小、甲板坚硬、训练方式单调、船体晃动等因素有很大关系[9]，而中医针灸、艾灸、火罐、推拿等通过疏风散寒、温阳祛湿、泻热通络、行气活血的作用达到祛病镇痛的目的，再加上“简便验廉”的特点，尤其适合海军舰艇部队的需要。

2.2晕动症晕动症[10]是一种常见的疾病，常发生在乘车、航海、飞行和其他运动中，可引起身体极度不适[11]。随着远航任务的增加，海军临时抽调人员补充到任务编队，其中相当一部分人员是第一次执行远航任务。部分人员在和谐使命任务中出现眩晕、恶心、呕吐等不适症状，影响战斗力和正常工作。中医针灸等实用技术在任务中应用，比药物效果更直观有效，尤其在“和谐使命-2017”中，采取“腕踝针”[12]及其原理研制的“穿戴式治疗腕带”[13-16]，对晕动症的任务官兵进行干预，共观察23例，有效率78.3%。根据传统腕踝针研制出的“治疗腕带”，与传统针灸相比，官兵能在作业下同时采用腕带刺激以减轻晕动症及疼痛，且与麻醉止痛药产生的不良反应相比，该疗法能更好地保证任务官兵战斗力。

2.3慢性疲劳综合征及昼夜节律调节慢性疲劳综合征(Chronic Fatigue Syndrome，CFS)是军事训练所致的一种常见病，中医称“虚劳”。长航任务中，海军官兵持续高强度工作及昼夜节律时差调整，常出现中枢神经系统功能失调，免疫力功能低下，脏器功能紊乱，出现一系列临床综合症状，严重影响生活质量和部队战斗力。针对由此出现的睡眠障碍和疲劳，常规治疗措施包括科学工作安排和睡眠管理及中枢兴奋和抑制类药物的应用，但均有一定程度的局限性及不良反应[17]。针刺可反射性地引起中枢神经向应激状态转变，从而调节和改善机体疲劳状态[18]，同时也改善战勤值班时军人的昼夜节律调整的睡眠障碍。国内外军事医学相关调查发现，军事人员睡眠障碍和疲劳是影响战斗能力的突出问题，而中医传统康复技术是在长航作业状态下理想的措施之一。

3 优化军事医院船中医康复卫勤建设的思考

随着救灾援助、护航保障、医学交流、军事互访、国际维和行动、海上实验以及人道主义医疗服务等非战争军事任务的增多，“和平方舟”号医院船在频繁的卫勤保障任务中，落实贯彻国家“一带一路”战略，有力展示中国特色风采，是下一步工作优化的重点，中医康复的卫勤建设具有不可或缺的作用。

3.1建立完善的中医康复卫勤建设制度

3.1.1 培养一支稳定的中医康复人才队伍 从上层设计上重视中医康复的建设，建议随船军医编制中填充稳定的中医康复技术人才队伍，尤其以针灸推拿专业为人才引进的重点。注重现有医疗人才队伍中医康复技术的继续教育，进行相关专业培训。抽调海军单位相关特长的技术人员，尤其以中医针灸、火罐、刮痧、推拿能手，以及现代康复物理治疗、作业治疗等特长的治疗师，加强操作实践性及对外静动态展示的效果。创造适合中医发展的有利政策与土壤，科普美军等应用针灸等实用技术的实例，消除中医上不了战场的偏见。

3.1.2 搭建一个特色的中医康复临床平台 加强临床平台的建设，目前“和平方舟”主平台中医康复诊室仅有3张治疗床，而仅在“和谐使命-2017”任务中，中医康复诊治人次高达4 447例，包括绝大部分人次的操作治疗。与治疗空间同样紧缺的是治疗设备，现有配置情况与同级医院相差甚远，仅有少量针刺、火罐及牵引设备，在对外元首静态展示及医疗服务中常常捉襟见肘，难以充分体现我国中医的博大精深和丰沛多元。

3.1.3 探索一套规范的中医药材使用指南 基于海外医疗服务和医院船本身的条件，不具备常用中药饮片和中药煎药的使用条件。但是，中成药是历次和谐使命任务的亮点，集中在止痛中药外用膏药、活血止痛药等，尤其受到访国就诊民众的青睐。根据既往经验，可以探索中成药或者中药材的使用适应证，结合海外军事医疗的特点，筛选一批“简便验廉”的中成药或中药材，配备到医院船药房，同时制定相关使用指南，为海外军事医疗服务的成色和中国元素治疗质量提高一个阶梯。

3.2加强中医康复在海外军事卫勤保障中的应用

3.2.1 广泛应用在为护航舰队官兵卫勤保障中 “和谐使命-2017”任务中为亚丁湾护航官兵进行医疗保障中，中医康复受到就诊官兵的高度好评，同时还应要求临时对护航舰队的三名随舰卫生员培训刮痧、推拿、艾灸等技术。中医看待人体的方式不同于西医，在某些方面甚至有着独特的优势，特定军事作业环境，例如舰艇、电磁等对长远航官兵身心的影响是明显的，利用中医康复相关理论纠正官兵健康问题是现代军事卫勤保障需要面对的现实问题。

3.2.2 着重研究为护航舰队官兵卫勤保障的技术及装备 海军军医大学等相关研究部门要针对长远航舰队官兵的实际问题进行调研，着力开展相关技术及装备的研发。在这些特殊环境下的疾病防治方面，外军主要从武器平台及单兵穿着的硬件防护方面着手研究，我军可利用外军不具备的中医优势进行研究。可从流行病学入手，掌握舰艇易发疾病的基本症候规律，制定相应的用药准则；或从装备研究着手，研发有效的中医针灸抗晕船装置、中医针灸镇痛装置等，尽早地将其用于提高官兵在未来复杂战场环境中的作战能力，以免出现“墙内开花墙外香”的局面。

3.3面对现代卫勤保障的考验与挑战

3.3.1 展望现代卫勤保障中中医康复的发展 军事医学研究中，呼吸道传染病的群体性预防是现代卫勤保障研究的重点和难点，尤其在大型舰艇、潜艇、坑道等密闭的环境下，由于官兵集中，以流感为代表的传染病极易引起大规模暴发流行，使得军队战斗力迅速减弱。医院船在执行海外医疗服务中频繁接触疫区及疫区民众，传染病的预防是一项重大工作。青蒿素为代表的中药及成药典型案例更让中医康复在传染病防控中增添信心。

在未来战场上，各种新型、未知的武器伤害，如电磁、激光、声波、生物、生化等非传统武器造成的战创伤，这对现代军事医学的综合应变救护能力会是极大考验。中医及相关康复技术要紧扣研究重点，发挥自身优势，利用长远航任务在医院船中开展相关研究及临床应用，积累经验及拓展思路。

3.3.2 发挥中医康复在现代卫勤保障中的独特优势中医是一门经验医学，优势在于数千年的传承、积累、演变和进化，并随着时代的发展、战争模式的转变、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的演变而不断发展，具备战场救护、战伤康复、战后调养的全方位保障能力，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兼容性、创新性；随着新军事变革的到来，传统中医药可以也应该能在现代战争卫勤保障中发挥重要的作用。“和平方舟”医院船具备开展中医康复临床与研究的能力，任务中积累了数十万例的国外民众病例，本身对中医康复的发展也是一个机遇和推动，让世界了解中医，也让中医走向世界，更好为军事医学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