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时报》涉藏新闻报道中的中国国家形象

王孟娟

（西藏民族大学外语学院 陕西咸阳 712082）

一、引 言

《印度时报》（The Times of India）创办于1838年（原名为《孟买时报》，1861年5月18日与《旗帜报》、《电讯与信使报》合并后改为现名）是历史最长、发行量最大的印度英文报纸，内容主要涉及新闻、体育、艺术等。该报内容较严肃，用稿除来自印度萨马查尔通讯社（Samachar Agency）之外，也有来自美联社、《纽约时报》的消息，读者主要包括知识分子、商人、官员等在内的印度中产阶级。《印度时报》是印度的国家报纸，反映印度政府观点，在印度国内知名度较高。由于地缘关系、政治因素以及战略思考，《印度时报》有相当的篇幅涉及对华新闻报道，这些报道主要与中国西藏自治区相关。

中印作为当今世界上最大的两个发展中国家，均有遭受过西方列强的侵略与压迫的历史，曾经共同倡导过著名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也曾经因为边界的争端而大动干戈，之后在较长的时间内双方在存在争议的边境线上保持军事对峙。进入20世纪90年代后，随着中印高层的互访，双方之间的紧张关系逐渐趋于缓和，双方也建立了稳定的对话机制，并开展了多轮边界谈判。特别是最近几年，随着习近平主席与莫迪总理的互访，双方关系进入历史上最好的发展时期。但是，由于历史遗留问题尚未完全解决，因此在缓和与合作的大背景下，中印关系的发展仍然存在一些涌动的暗流。表现为，印度在对待达赖喇嘛的态度、对待一个中国的立场以及对待中印传统历史边界等诸多核心问题上的复杂心态。这些复杂的心态均通过印度政府的喉舌报纸《印度时报》表达出来，勾勒出一个“负面的”中国国家形象。由于《印度时报》拥有广泛的印度国外读者群，这种“负面形象”会对中国的软实力构成某种威胁，对此应该保持警惕。

二、《印度时报》的涉藏报道

研究者对《印度时报》涉藏报道进行了为期一年的追踪分析。从2014年5月到2015年5月这12个月中，《印度时报》共刊发196篇涉藏报道，其中涉及政治内容80篇（占40.8%），军事内容16篇（占8.2%），其他内容，包括文化、经济、地理、民俗、体育等共100篇（占51%）。从所占比例可以看出，政治与军事内容在这些报道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而这些内容的报道大多是对中国国家形象的负面宣传，这些报道均围绕着一个重点：西藏。

（一）政治方面的报道

达赖喇嘛及“藏独分裂势力”是涉藏政治报道中的重点。在某种程度上，《印度时报》甘愿为达赖及“藏独分裂势力”发声，而沦为他们的喉舌。《印度时报》对达赖喇嘛总是频献溢美之词，不仅冠之以“西藏精神领袖”（Tibetan spiritual leader），而且美之以“和平呼吁者”。例如，2014年9月19日的报道“达赖喇嘛呼吁必须以和平的方式化解边界争端，不应诉诸于武力（Dalai Lama says border woes must be resolved though talks,not force）。[1]出于印度狭隘民族利益考虑，《印度时报》还不遗余力地对达赖喇嘛分裂中国的行径进行美化与辩护。例如，在2014年11月8日的报道中说“由达赖喇嘛所提倡的中间路线方案，可以在尊重中国领土统一的前提下，保障藏人的基本自由”(…the alternative of middle way approach proposed by the Dalai Lama se⁃cures basic freedom for Tibetans and respects China's territorial integrity.)，[2]但事实上，达赖的“中间路线”是分裂中国领土、破坏国家主权的藏独路线。[3]又如，《印度时报》在2015年1月2日的一篇报道中公开为达赖辩护说“他（达赖）是和平的使者，伟大的精神领袖，而非企图发起自由战争使西藏脱离中国的分裂分子。”（he was a messenger of peace and a great spiritual leader and not as someone who is fight⁃ing battle of freedom for Tibet from China.）。[4]

由于对达赖喇嘛的赞美与辩护之词充斥着《印度时报》涉藏政治报道，因此中国政府对达赖的分裂行径进行的正义斗争，反而成了《印度时报》大肆抨击的话题。例如，2014年11月16日一篇题为“害怕惹怒中国，教皇拒绝会见达赖喇嘛”的报道中（Pope refuses to meet Dalai Lama as it would annoy China）写道“中国将达赖喇嘛视为分裂分子，经常谴责外国高官对达赖的接见活动。这位西藏领导人在中国军队占领西藏之后，于1959年逃亡到印度。”（China re⁃gards the Dalai Lama as a separatist and routinely de⁃nounces efforts by foreign dignitaries to meet him.The Tibetan leader fled to India in 1959 after Chinese troops overtook Tibet.）。[5]又如，2015年2月3日的报道“中国警告奥巴马不要与达赖会见”（China warns US over Obama-Dalai Lama meet）。[6]

《印度时报》美化“麻烦的制造者”——达赖喇嘛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企图利用达赖来抹黑中国国家形象，然后从中渔利。西藏自古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是《印度时报》却一直对此历史事实进行蓄意地挑衅。主要表现为下列两点：

1、蓄意强调存在一个所谓的“西藏问题”（Ti⁃bet issue）。所谓的“西藏问题”实际上是历史上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产物，[7]是达赖集团图谋“西藏独立”的幌子。[8]但是，《印度时报》对此置若罔闻，反而在报道中反复强调所谓的“西藏问题”，借此对中国政府施压。例如，在2014年7月2日的一篇报道中，借印度党派人士之口呼吁“‘西藏问题’应该尽快解决”（We hope that the Tibet issue is resolved as soon as possible...）。[9]又如，2014年8月31日的一篇报道“到访中国主席有可能与印度谈及‘西藏问题’”（Visiting Chinese president is likely to raise Ti⁃bet issue with India）。[10]

2、支持“藏独分裂势力”。“藏独分裂势力”的活动是《印度时报》涉藏报道的重点之一。例如，2015年1月27日的报道“流亡藏人发起清洁印度运动来吸引奥巴马关注他们的情况”（Tibetans-in-exile launch Clean Indian Campaign to win Obama's atten⁃tion to their issue）。[11]2014年11月8日的报道“西藏流亡政府谴责中国在西藏的高压措施”(Tibetan govt-in-exile condemns China's'repressive measures inside Tibet)。[12]实际上，2015年1月27日的报道反映了双方真实的企图，“藏独分裂势力”利用《印度时报》来博得世界的眼球，与此同时《印度时报》则借“藏独分裂势力”来肆意破坏中国国家形象。

（二）军事方面的报道

《印度时报》涉及军事的报道共有16篇，全是以中国为假想敌，或对中国军事动向与实力的渲染。例如，在2014年5月8日的一篇题为“军队长官视察山地部队”的报道中，援引印度部队长官的话直言不讳地提出，要让印度山地部队具备一种“遏制解放军任何入侵的实际能力”（…will give the force a“concrete”counter-offensive option in the event of any attack by the People’s Liberation Army.）。[13]在2014年6月2日一则题为“印度空军战斗机机群亟需补充”报道中指出，印度目前过时的战机均无法与中国的战机相匹敌，而中国在西藏自治区兴建的诸多机场，“企图给印度施加更大的军事压力”（in⁃tended to exert more pressure on India）。[14]

（三）其他方面报道

其他内容涉及文化、经济、地理、民俗、体育等，占全部涉藏报道的51%，这些报道一般不涉及国家主权及领土等敏感问题，所以其中一些报道也能保持一个较为客观的立场。例如：2014年5月19日的民俗报道“嗅、吐、拍手或吐舌”（Sniff,spit,clap or stick your tongue out）介绍了西藏的一种习俗“吐舌来表示欢迎”（…Tibet where poking out one’s tongue is a customary way to welcome people.）。[15]又如，2014年6月14日的文化报道“56名香客即将踏上冈仁波齐及玛旁雍措之旅”（56 pilgrims arrive for Kailash Mansarover Yatra）。[16]2014年7月19日的一篇经济报道“中国（雅鲁藏布江）的水电项目不会影响（印度）东北地区的水流量”（China hydel projects not to affect NE water flow）。[17]

但是在其中的另一些报道中，《印度时报》则有意制造西藏是一个“独立国家”的假象。例如，2014年5月22日一篇题为“为卡齐兰加犀牛（保护区）安装智能保护系统的建议”（Smart guards for Kaziran⁃ga rhinos mulled）的报道说“中国、印度尼西亚、西藏和越南牵涉走私犀牛角”（China,Indonesia,Tibet and Vietnam are involved in rhino horn smug⁃gling.）。[18]在这篇报道中，《印度时报》把西藏与中国及其他主权国家并列，而这种手法屡见不鲜。又如，在2014年5月27日一篇题为“2000多名外国学生申请到新德里大学留学，其中大多数希望学习印地语”的报道中，《印度时报》悍然把中国与西藏并列在国家之列，“寄来入学申请的国家超过65个，包括：韩国、尼泊尔、西藏、俄罗斯、中国…”（Appli⁃cations have come from more than 65 countries,includ⁃ingKorea,Nepal,Tibet,Russia,China,…）。[19]或者直接把西藏单独称为一个“国家”。例如，2014年10月20日一篇题为“从10月25日起为香客专门开通六列列车”的报道写道“超过20多个国家在菩提伽耶建有寺庙，其中包括：斯里兰卡、日本、缅甸、柬埔寨和西藏。”（Over two dozen monasteries of various countries,including Sri Lanka,Japan,Myanmar,Cam⁃bodia and Tibet,are located at Bodh Gaya.）。[20]

与此相对的是，《印度时报》对本国的国家领土主权问题高度敏感。例如，在2015年5月16日一则题为“联合国实体网站名单列有‘印度不含锡金’”的报道中，[21]印度强烈抗议联合国商业统计数据库网站在印度的名称下包含两个实体：第一个是“印度”，第二个是“印度不含锡金”。印度认为此举损害了印度的国家利益，但是印度却对中国的国家利益弃之不顾。事实上，印度把西藏作为与中国讨价还价的一个筹码，这一点在2014年9月9日一则题为“印度坚持一个中国的政策前提是（中国）承认一个印度政策”（India talks tough on one-China policy,says reaffirm one-India policy first）的报道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印度单方面对中国喊话，要进行讨价还价，即印度提出其坚持台湾与西藏属于一个中国的前提是，中国应当承认（中国）藏南印占区（Arunachal Pradesh）属于印度（When they raised with us the is⁃sue of Tibet and Taiwan,we shared their sensitivities.So,we want they should understand and appreciate our sensitivities regarding Arunachal Pradesh）。[22]

三、《印度时报》涉藏报道损害中国国家形象

国家形象是外界对一个国家的总体认知与评价（董青岭2006），是一种软实力（刘琛2015）。随着冷战的终结，和平与发展取代战争与对抗成为世界的主题，在这种大背景下，强权政治越来越失去人心，即使超级大国也不可能毫不顾忌他国的反应而为所欲为。因此，一国对外战略政策的制定不单单由该国怎样看待世界而定，同时还受制于世界怎样看待这个国家。为了拓展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增加本国的福祉，“改善与提升国家形象成为新的共识”[24]（董青岭，2006）。构建一个积极良好的国家形象，简单的说就是“赢得民心”，是和平发展时代国家核心利益的体现（郭树勇2001）。良好的国际形象是一个愿意担负责任大国的内在要求，和平崛起的中国需要通过国际传播塑造良好的国际形象，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

然而，国际形象的塑造一方面在于自身，另一方面在于他国。“在国际信息传播中，一国对另一国的报道并非总是真实客观的，大多数情况下这些信息首先要经过本国价值体系的过滤与筛选，然后根据本国的现实政治需要进行选择性的报道”[25](P112)，目的是要在读者中建构起符合宣传需要的他国形象，因此这种建构起来的国家形象带有一国强烈的好恶情感，而当这种好恶感进入国家决策层面后，就成为影响国家关系的重要因素之一。

从印度官方报纸《印度时报》的涉藏报道来看，《印度时报》利用其英语媒体国家的优势，蓄意通过一系列歪曲事实的报道在其读者群建构了一个负面的中国国家形象：具有“不民主”与“侵略性”的特点。而这种负面形象无疑会对中国的和平崛起构成严重的破坏。《印度时报》的负面宣传流露出印度对中国敌对、防范与恐惧的复杂心态，而这种心态有三个直接原因：

第一，中印战争的后遗症。中印经历1962年短暂的边界战争之后，印度遭受到某种程度的失败，印度认为自己受到某种程度羞辱，从此中国成为印度的头号敌人。为了对抗中国，印度需要大肆渲染中国军事力量对印度所造成的威胁来转移国际关注点，并以此为幌子，堂而皇之地发展国际社会呼吁禁止的原子武器等军事能力。

第二，印度对中国崛起心存恐惧。由于担心一个强大近邻的崛起会对其战略生存空间进行挤压，特别是经过1962年中印边界战争的失利，印度对中国积极进行的开放式外交及与包括巴基斯坦在内的印度近邻的合作关系心存芥蒂，于是以中国为主要敌人的战略构想变得赤裸裸。不仅在军事上进行准备之外，还需要在国际舆论对中国的国家形象进行诋毁。

第三，印度在战略上的短视。印度以为搅乱中国的政局有利于印度的利益。因此，印度对达赖及“藏独势力”进行了某种程度的庇护与支持。但是，“藏独势力”本质上具有极端性与恐怖性，这一点已经被达赖与“藏独势力”在中国西藏自治区煽动制造的一系列恐怖事件所证明。极端与恐怖组织是当今世界的毒瘤，是世界和平与稳定的最大敌人。印度短视地认为可以利用在印度的达赖与“藏独势力”成为与中国进行谈判的筹码，从而满足印度狭隘的民族利益，但是这种战略上的短视终究会给印度自己埋下深深的安全隐患。

四、结 语

通过对《印度时报》的涉藏新闻报道进行为期一年的跟踪分析，我们发现《印度时报》多从印度狭隘的民族利益出发，对中国的报道以负面形象为主，具体表现为在政治上支持达赖喇嘛与“藏独势力”，在军事上渲染“中国威胁”。其目的是抹黑中国的国际形象，搅乱中国的稳定政局，企图遏制中国的和平崛起。对此，我们应该保持警醒，采取积极的应对措施。

[参考文献]

[1]“Dalai Lama says border woes must be resolved though talks,not force”,Times of India-Friday,September 19,2014.

[2]“Tibetan govt-in-exile condemns China's repressive mea⁃sures inside Tibet”,Times of India-Saturday,November 8,2014.

[3]达赖所谓“中间路线”包藏祸心[EB/OL].中国网∶http∶//news.sina.com.cn.2008-11-10.

[4]“Dalai Lama to address businessmen,students”，Times of In⁃dia-Friday,January 2,2015.

[5]“Pope refuses to meet Dalai Lama as it would annoy China”,Times of India-Tuesday,December 16,2014.

[6]“China warns US over Obama-Dalai Lama meet”.Times of India-Tuesday,February 3,2015）

[7]所谓“西藏问题”的由来及实质[EB/OL].新华网∶http∶//ti⁃bet.news.cn.2008-12-27.

[8]何振华.“西藏问题”是什么问题[N].人民日报，2008-04-16.

[9]“RSS leader extends support to Tibetan struggle”,Times of India-Wednesday,July 2,2014.

[10]“Visiting Chinese president likely to raise Tibet issue with India”.Times of India-Sunday,August 31,2014.

[11]“Tibetans-in-exile launch Clean Indian Campaign to win Obama's attention to their issue”,Times of India-Tuesday,January 27,2015.

[12]“Tibetan govt-in-exile condemns China's'repressive mea⁃sures inside Tibet”.Times of India-Saturday,November 8,2014.

[13]“Army chief reviews mountain strike corps”,Times of In⁃dia-Thursday,May 8,2014.

[14]“IAF's fighter fleet needs immediate replenishment”,Times of India-Monday,June 2,2014.

[15]“Sniff,spit,clap or stick your tongue out”,Times of In⁃dia-Monday,May 19,2014.

[16]“56 pilgrims arrive for Kailash Mansarover Yatra”,Times of India-Saturday,June 14,2014.

[17]“China hydel projects not to affect NE water flow”,Times of India-Saturday,July 19,2014.

[18]“Smart guards for Kaziranga rhinos mulled”,Times of In⁃dia-Thursday,June 22,2014.

[19]“Over 2,000 foreign applicants in DU,many want to study Hindi”,Times of India-Tuesday,May 27,2014.

[20]“Six pilgrim-special trains from October 25,Times of In⁃dia-Monday,October 20,2014.

[21]“UN entity website lists'India without Sikkim'Times of In⁃dia”,Times of India-Saturday,May 16,2015.

[22]“India talks tough on one-China policy,says reaffirm one-India policy first”，Times of India-Tuesday,September 9,2014.

[23]刘琛.加拿大国家形象的国际传播策略研究[J].现代传播，2015（12）.

[24]董青岭.国家形象与国际交往刍议[J].国际政治研究，2006（3）.

[25]郭树勇.建构主义与国际政治[M].北京：长征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