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曹养生思想研究*

★ 徐亚静张雷 崔倩 侯逸文

(安徽中医药大学针灸骨伤临床学院 合肥 230038)

1 三曹养生思想

1.1 曹操的养生思想 曹操，字孟德，东汉末年著名的军事家、政治家、文学家、诗人、书法家，是曹魏政权的奠基人。曹操虽感叹“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但他戎马一生，享年65岁，这在古代算是长寿之人了。曹操有自己的一套养生体系，这可能是他之所以如此长寿的原因。曹操诗中说到“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表达了希望自己长寿、事业有成的愿望。虽然他“性不信天命之事”，但却坚信通过气功锻炼可以长寿，因此招集了许多当时的气功名家来传授气功养生方法，其中著名的有华佗、甘始、左慈、封君达、甘陵等人[1]。曹操经常向这些人请教养生方法和养生宜忌，得到了许多宝贵经验。

1.1.1 炼精养生 《备急千金要方》中记载道：曹操曾向气功师皇甫隆求教养生方法,他问皇甫隆虽已年过百岁，但体力仍甚强壮，耳聪目明，脸色红润，其中的养生之道是什么？皇甫隆向他报告了自己“炼精”的心得，这套健身功法是向当时年已178岁高龄的修道者蒯京所学。他说：“臣闻天地之间唯人为贵。故当朝朝服食玉泉，琢齿，使人丁壮，有颜色，去三虫而坚齿。玉泉者，口中唾也，朝旦未起，早漱津令满口乃吞之，琢齿二七遍，乃名炼精”[2]。曹操对“炼精”深信不疑，从此信受奉行，长期坚持，虽然军旅劳顿，政务繁忙也从未放弃，这对他的健康有莫大的好处。

历代医学家、养生家为强调唾液的重要性，将其取名“金津”“玉液”“琼浆”“甘露”“玉醴”“华池神水”等美称[3]。从中医角度看，道家气功修炼的第一步是炼精化气。即是把唾液等精血津液在体内炼化成气。气即能量，是人体内运行不息的精微物质，也是构成人体和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最基本物质，具有防御、固摄、营养等作用，即代表人体的抵抗力、免疫力等各种功能[4]。将唾液等“炼精化气”，是使人体抵抗力增加的过程。从现代医学角度看，唾液中除了水分以外还含有黏蛋白、黏多糖、唾液淀粉酶、溶菌酶、免疫球蛋白等多种有机物[5]。因此，坚持吞咽津液可以达到固齿防病、促进消化、祛病强身、益寿延年之效。

1.1.2 情志养生 《黄帝内经》曰：“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喜、怒、忧、思、悲、恐、惊等七种情志活动的变化一般不会对健康造成损害，但是突然、强烈或持久的情志刺激，超过了人体所能承受的限度，就会导致人体脏腑阴阳失调、气机紊乱，从而造成“内伤七情”[6]。为了不损害健康，此时必须寻求适当的方法将这些不良情绪释放。曹操善诗赋通音律，生性乐观豁达，不论他的心境是欢是悲，都能通过赋诗等渠道将这些不良情绪宣泄出来。明朝胡应麟在《诗薮》中说：“其诗豪迈纵横,笼罩一世。”总之，不管是悲是欢，是喜是忧，曹操都于诗中有所宣泄和流露。

1.1.3 饮食养生 据记载，曹操向百岁寿星青牛道士封衡求教过养生方法。老人向曹操传授的养生要诀只有二十个字，即“体欲常劳，食欲常少，减思虑，捐喜怒，除驱逐，慎房室”。其中，曹操对老人的“体欲常劳，食欲常少”的观点非常赞赏，他认为健康的身体需要经常劳动与锻炼，饮食应稍饱即停，非饿不食，才能使胃肠得以保养[7]。据记载曹操还曾写过一本名曰《四时食制》的书。虽然此书已敞佚,现存仅14个条目，但是从此可以看出，曹操一定比较注意四时饮食的调配。

曹操在《陌上桑》诗中曰：“交赤松，及羡门，受要秘道爱精神。食芝英，饮醴泉，拄杖桂枝佩秋兰。绝人事，游浑元。”这里所说的 “食芝英”“饮醴泉” 就是服食补药、甘于素食，常饮清泉水。此外曹操还喜欢食疗粥养，常用黄米、牛乳、黑豆熬粥服食[8]。

1.1.4 导气养生 曹操在《气出唱》中云：“开玉心正兴，其气百道至。传告无穷闭其口，但当爱气寿万年。”诗中所谓心正气兴、闭门坐守、闭口惜气、静心养气等，确是养生气功的诀窍。其中将导气养生的方法概括为：“心恬淡，无所愒。欲闭门坐自守，天与期气。”意思是说，只有平心静气，恬淡虚无，摒弃杂念，安坐意守，才能达到颐养精气、调和气血、阴阳归于平衡的状态，这实际上是曹操自己实践经验的总结。

1.2 曹丕的养生思想 曹丕，字子桓，曹操长子，享年40岁。曹魏开国皇帝，三国时期杰出的政治家、文学家。对养生，曹丕主张养生法任自然，但他主张不能盲从世俗、相信方术。曹丕在《典论》中，批评了当时人养生的盲从世态，“颖川郤俭能辟谷，饵茯苓；甘陵甘始亦善行气，老有少容。庐江左慈知补导之术。并为军吏。初，俭至之，市茯苓价暴数倍。议郎安平李覃学其辟谷，餐茯苓、饮水寒中泄痢，殆至殒命。后始来，众人无不学其鸱视狼顾，呼吸吐纳。军祭酒弘农董芬为之过差，气闭不通，良久乃苏。左慈到，又竟受其导补之术，至寺人严峻，往从向受，阉竖真无事于斯术也。人之逐声，乃至于是。”文中举练辟谷、学气功、行御女术三种养生术的不可信。

1.2.1 乐而不淫 “乐而不淫”是孔子说的，朱熹认为“乐而不淫” 就是“乐虽盛而不失其正”[9]。“乐而不淫”就是欢乐而不逾度，这是儒者的观点，体现儒家强调的“修身”。《荀子·修身》云：“食饮、衣服、居处、动静，由礼则和节，不由礼则触陷生疾”[10]。儒者强调知节，反对过分逸乐。扬雄《法言·吾子》曰：“诗人之赋丽以则，辞人之赋丽以淫”[11]。反对逾越常度。曹丕信仰儒家思想，对儒家养生思想也有很深的研究，在曹丕的众多游园诗中可以看出曹丕情感起伏较为敏感，稍有不慎感情变化过大。但他却能在逸乐中独能自拔，相当谨慎，“持满如不盈”，逸乐却明白节制。

正常情况下，适当的逸乐能缓和精神紧张，可以通利营卫、和畅气血、舒畅心情。《黄帝内经》曰：“喜伤心。”即若狂喜极乐，会使心气弛缓，精神涣散，而产生喜笑不休、精神不集中、心悸、失眠等症状。所以适当的调节自己的喜乐，对养生大有裨益。

1.2.2 怨而不怒与哀而不伤 《见挽船士兄弟辞别诗》描写了挽船人与兄嫂妻子辞别，满是凄苦之情，最后却说“谁令尔贫贱，咨嗟何所道。”“ 怨，恚也”[12]。曹丕此诗有怨而无恚，毫无愤激之气。此外，在曹丕的思妇题材诗中，很少表现出“心惊骨折”“形销骨立”“衣带渐宽”的形象。他认为愤激，悲哀过甚，有伤心性与身体。

1.3 曹植的养生思想 曹植，字子建，享年41岁，曹操的第四子，三国时期著名的文学家、政治家。后人因其在文学上的造诣而将他与曹操、曹丕合称为“三曹”。

1.3.1 修德养生 通过分析曹植的作品，可以看出曹植人生中占有主要地位的始终是儒家思想，他遵循儒家道德典范，并且身体力行。修德即养心，历代医家养生首重养心，称心为“君主之官”。《灵枢·邪客》曰：“心者，五脏六腑之主也……故悲哀忧愁则心动，心动则五脏六腑皆摇。”所以，情志刺激会损害心神，进而波及五脏六腑导致内伤。道德修养对于人们情志、心理等方面有着积极的影响力，它是健全心智和完善人格过程中的重要环节。当面对情绪上的强烈波动时，人格完善、心智健全的人才能有足够的抗压力并能采取正确的方法和态度去应对。道德高尚的人心地光明坦荡，轻松愉快，这样有益于健康长寿[13]。

1.3.2 法任自然 曹植的《节游赋》曰：“念人生之不永，若春日之微霜。”诗中感叹人的生命有限，这有限的生命像春日的微霜一样稀薄且容易融化。他认识到生命的易逝，也认识到人的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因此，起初他一直坚持顺应自然的养生法。人类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与天地自然的变化息息相关，所以人类必须遵循并适应自然界的变化规律，才能维持正常的生命活动。正如《黄帝内经》中曰：“故阴阳四时者，万物之始终也，生死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苛疾不起，是谓得道。”但是，曹植后期由于想实现心中政治抱负，和其父曹操一样开始追求长生之道。

2 三曹养生思想的异同

综合曹操父子三人的养生思想，不难发现起初他们的养生思想都是积极的、科学的。笔者综合研究总结了他们共同之处：一，修身养心。养心乃养生之内核，认真养心，不仅能益寿延年，更能陶冶性情，文明精神。人生在世，必须乐观向上，豁达处世，切不可消极厌世，悲观失望；二，情志调节。三曹均能将情寄予于诗歌中，以诗歌来调节情志，能将不良的情绪通过赋诗等渠道宣泄出来； 三，法任自然。在最初，顺应自然的变化进行养生修养都是他们的中心思想。天道合一，人如果做出有悖自然的事情，就如逆风而飞的鸟虫，必然会耗损自己的精神，而精神是人生存的根源所在，保守精神、濡养精神才可以得以长久。相比之下，曹操对养生上的研究较为深入，也更加痴迷于养生，在饮食养生和炼精养生方面尤为注重。

但是，曹操到了晚年，感到人已暮年，而统一大业未能完成，这种矛盾使他不得不曾经想尽一切办法渴望能延长寿命。比如他渴望神仙那样能延长生命，向往“来赐神之药”“愿登泰华山，神人共远游”“愿螭龙之驾，思想昆仑居”等。在养生的道路上，曹植与曹操有点相似。曹植在早期，对于方士、神仙之说是不信的，他在《辨道论》中说：“夫神仙之书，道家之言……其为虚妄甚矣哉。”并说曹操把许多方士召集的目的是诚恐他们“接奸诡以欺众，行妖恶以惑民”。但是到了晚年，在政治理想无望的精神负担下，曹植转向道家寻求解脱之路，他在《释疑论》相信方士，祈求长生，这个时候他也写了不少游仙诗，如《仙人篇》《游仙》《升天行二首》等，希望在神仙世界里解脱自我[14]。相比之下，曹丕倒较为理性，他主养生张不能盲从世俗、相信方术，在《典论》中有所体现。

3 三曹养生思想对现代养生学的启发

在健康养生备受关注的背景下，养生保健己经成为现代生活方式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如何通过养生保健来达到防病治病的目的, 已成为现代医学及相关科学研究的重要课题。所以研究三曹的养生思想对当今的养生实践很有意义。对于三曹养生思想的研究，应摒弃其中的糟粕部分，取其精华，深入研究，结合现代生活特点加以利用。三曹养生思想内容丰富，重在修身养心、情志调节为主要养生方式，这些对现代的养生工作的精神调摄、情志调节等非常有意义。现代社会生活中心理疾病日益蔓延，三曹养生思想能发挥更好的养生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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