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感衝擊下的醫療系統

王定昌

從2017入冬至今年初，一場來勢洶洶的流行性感冒席捲了兩岸四地，無論是內地還是港台、本澳的醫院都是人滿為患，流感病人尤其是流感病童數量上升到歷史同時期的高位，一時間人心惶惶，加上不時傳出死亡病例，更讓各地民眾擔心這場流感帶來的後續殺傷力將可能持續，依據目前的氣候與防疫狀況，這種情形極有可能持續到春節以後的3月，後續走勢還無法完全預測，需要進一步觀察。

過往，民眾接種流感疫苗的意識還不算太高，除非是大面積爆發了嚴重疫情，民眾才會爭相前往醫療場所接種。1月25日，本澳一個四歲女童因為感染甲型流感合併肺炎鏈球菌感染不治的消息公佈後，市民蜂擁至衛生部門接種流感疫苗，疫苗一度告急，僅剩下5000餘支，好在衛生系統反應及時，緊急增購了四萬支疫苗，同時提出預約機制與優先安排五歲以下幼童接種，防止民眾恐慌之下對病情管控帶來不利影響。目前，山頂成人急診、兒科急診以及鏡湖醫院等最高峰的求診比例有些許下降，病床使用率也從原有的九成半降至九成，醫院等系統儲備的特敏福等抗病毒藥物存量目前已經足夠未來十五萬人使用，有充足的能力應對流感疫情的短期內變化。

與往年相比，這一場來勢兇猛的流感疫情主要侵襲的是兒童，所以兒科的流感病人佔據了主要的流感樣本，成人只是兒童就診比例的三分之一。因為這場攸關兒童的流行感冒的衝擊，讓原本就脆弱的醫護資源中的兒科醫療資源被放大檢視，方才發現這“極度緊缺”的狀況，內地尤其是南方城市，此次疫情的侵襲使得大部分醫院的兒科加上急診幾乎是一整月持續不斷的運作，每個時段都有感染流感、持續高燒癥狀的病童湧入，媒體驚爆部分醫院的兒科醫生在最高峰時期，一日內需要接診近人均300位的病童，這個比例著實嚇人，驚人的現象背後凸顯兒科醫護人員超強負荷工作、極度缺乏人手的狀況已經不言可喻，加上內地醫鬧、醫患關係緊張，特別是在當下中國文化中對於下一代，對於兒童的百般呵護、萬般疼愛的這種風氣之下，家長對於孩童重視的壓力會施加在前線的兒科醫生與護理人員身上，很多時候語言乃至身體的暴力頻傳，在這種流感洶湧的特殊時期，醫生面對的壓力可謂是巨大的，更有甚者傳出，兒科醫生感染流感仍堅持在一線的消息，這種無奈之下，其實防疫系統隨時都可能被衝破。

雖然在澳門，不可能出現這麼高的接診病童比例，但是類似的醫護比例、尤其是兒科的醫護比例卻也相差不大了，有家長在社交媒體上PO文爆料，鏡湖、山頂的夜間急診完全爆滿，醫院走廊中全是幼童此起彼伏的哭聲，尤其是要面對抽血化驗等情形時，更讓不少就診家庭亂作一團。當然，這是流感疫情本身帶來的問題，但是在這次激烈的衝擊下，澳門前線的兒科醫護乃至整體醫院系統，仍然爆出人手短缺，醫護人員過勞甚至也感染流感，如何在事後及時檢討應對才是關鍵。畢竟接下來立春以後，仍有可能持續爆發“溫病”，屆時不單單是幼童帶來的就診大軍，還有體弱病人、老年人就診的多重壓力，如何進一步防範是對澳門下一階段防疫提出的新要求。

同時，在預防系統上，內地接種疫苗意識薄弱的教訓要被澳門深刻吸取，澳門長期以來疫苗的接種率高於其他地區，但是市民對於季節急迫性、流感傳播的知識與當下資訊了解不足，只有發生到重大事件比如死亡案例時，才突然恐慌，一窩蜂搶著去注射疫苗，對於本來就不堪重負的醫療系統而言，隨時都有崩壞的可能，所以需要政府持續的引導市民就醫，提出分診或者特殊情境處理方案才能進一步管控疫情。進入1月以來，18天內22間學校傳出流感疫情，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班級乃至一個學校內交互傳染，所以對於學校系統的每天及時上報、及時處理尤為關鍵，政府與學校、政府與市民之間的溝通、傳遞消息管道要保持隨時暢通，不能等到疫情擴大以後再來補救。過去的一段時間，澳門衛生局的防治還是有不錯的效果，目前的就診數量已經有所下降，同時儲備藥物也達到新高，加上過去應對SARS、伊波拉病毒等傳染類疾病的防治經驗，完全可以應付此次的流感以及在新春後可能形成的新一輪疫情，同時也足見過去2年中，社文司力推的醫療改革與推動建立傳染病大樓的前瞻性與成效性。

但整體的預防、就診系統爆出的滯後、兒科醫護資源緊缺的問題應該在2018年得到重視，澳門雖然沒有出現內地那般嚴峻的醫患關係，但是醫護資源長期短缺、高壓過勞的狀況，如何能夠在新時期藉助人力資源的優化得到改善，是重要的改革領域，畢竟我們無法研判下一場如SARS般的超強疫情何時到來，充足的防備和堅強的防疫盾牌才是我們對於民眾、社會發展最安心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