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引领：影视艺术鉴赏课程中的人文素养教育——以日本动漫电影《千与千寻》为例

王鹏翔，凤 卓

（芜湖职业技术学院，安徽芜湖 241006）

2001年《千与千寻》公开上映，创下约2350万观影人次和304亿日元的票房收入记录，成为历年来日本最卖座的电影，并获得第52届德国柏林金熊奖、第75届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奖等几乎所有的世界动画奖项。该影片故事架构极为简单，就是一个耳熟能详的“孝女救双亲”的故事，但它又是异常深刻的恢宏大作，“一个没有武器和超能力打斗的冒险故事，它描绘的不是正义和邪恶的斗争，而是在善恶交错的社会里如何生存。”[1]为观众展现了一个充满人文关怀的神秘未知世界，带给我们深深的思考。

一、审美素养教育

美育在人一生中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在人文素养教育中也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作为日本人文动漫的创作者，宫崎骏一直尝试用生动的叙述、人文主题去改变观众审美、接受心理，因此《千与千寻》“具有强烈的教化意识、悲悯意识，强调动画的警世、醒世功能。”[2]

（一）纯真与善良

宫崎骏曾经说过：“我希望能够借着更具深度的作品，拯救人类堕落的灵魂。”[3]在影片中，千寻的异

收稿日期：2017-11-13

基金项目：安徽省教育厅省级教学研究项目“学分制课程改革背景下的高职人文素质拓展教学的探索与实践”(2016jyxm1120)

作者简介：王鹏翔，男，安徽临泉人，芜湖职业技术学院助教。研究方向：高职教育，文化传媒。凤 卓，男，安徽巢湖人，芜湖职业技术学院讲师。研究方向：高职教育，校园文化。域之旅历经磨难，但是小女孩始终怀揣着纯真与善良，充满着人文关怀。在某种意义上说，千寻的这次艰险的旅途更像是人生中重要的一次心路旅程，更是一次灵魂的洗礼。

在工业文明支撑下的现代都市生活，人们的日常生活已经被物欲横流的习俗包围而无法自拔。荻野明夫夫妇误闯神域却无所畏惧，以为“信用卡还是现金，随他收”，便可以不经店主同意，在熟食店自顾自地大吃大喝。父母早已偏离了人类应有的警觉和理性，年幼的千寻却知道没有主人家的许可，是不可以乱动别人的东西，她一直嘀咕着：“回去啦，人家老板会骂的。”夕阳西下，神域的神秘力量开始显现，夫妇二人因为贪吃了太多美食，变成了肥猪，而这些食物原本是要供奉给神灵的。正因为千寻保留着少女的纯真，没有效仿她的父母，才得以留有一线回归人类社会的希望。

油屋原本是神明的世界，实质与人类社会别无二样，也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这恰恰是人类世界本身的隐喻。汤婆婆是油屋的最高统治者，她贪婪自私，将一己的意志强加于他人之上，影片中大量出现的蟾馀、青蛙以及脸涂脂粉的服务员，都有招财、献媚的意味。千寻给予别人关怀的善良，却像油屋里的一缕清风。她让孤独空虚的无脸男站在屋檐下躲雨，拼尽全力帮助河神摆脱肉刺的烦恼，在紧急关头救了白龙的性命。当千寻原先准备用河神送的药丸恢复父母的人形，但是白龙受伤，她毫不犹豫地分了一半药丸，喂白龙吃下，说：“小白救过我，我也想救他。”随后千寻不辞万里，把钱婆婆的魔女印章送回，钱婆婆问她：“你知道你还给我的印章，是干什么用的吗？”千寻摇头：“我只知道它对您很重要，我替白龙向您道歉。”无脸男大闹汤屋，善良的千寻又把最后的半颗河神药丸塞进他嘴中，因为迷途中的他更需要得到别人的帮助。最终，无脸男把山珍海味吐个干净，也就丢弃了利欲熏心，还原了纯真善良的本我。

千寻的拯救与被拯救来源于她纯真的本性，而她的善良不仅是她在异域生活的最大财富，最终她赢得了希望，并带着父母离开了油屋。

（二）救赎与希望

《千与千寻》不仅外在表现为拯救双亲的冒险之旅，更展现了内心情感世界中的自我救赎。名字在这里意义深刻，成了联系她虚幻身份和真实世界的一个最为关键的钥匙。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也就失去了人类社会的身份认同和自我生存依据，“在人类社会，名字仅仅只是一个符号，但在人类真实世界和魔幻世界的交叉口，名字就是生命的代码。失去对自己真实名字的记忆，就等于丢失了自我。”[4]

影片时刻提醒我们：忘记了初心和梦想，就会在欲望的歧途中渐行渐远，甚至迷失了自我。影片中的无脸男无疑是自我迷失的代表，他想方设法变出金子来引诱别人，在别人的吹嘘中迷失自我，寻找变态的快乐。他在油屋没有生存价值，在神域也没有生活意义。他只是作为一个虚无的幻影而存在，当千寻问他：“你从哪里来？你家在哪里？你也有爸爸妈妈吧？”他立即把头埋起来，自卑地说道：“不要，不要，我好寂寞……”

汤婆婆改动别人的名字，便是破灭别人的希望。千寻拿到了人生第一份工作合同，汤婆婆利用魔法把她的名字“荻野千寻”改为“千”，并明确告知“你以后就叫小千吧”。汤婆婆夺走千寻真实名字的目的就是要永远占有她，为她效力终身。汤婆婆不仅剥夺别人的名字，还支配别人的意志。从表面看来，白龙是汤婆婆的心腹，在油屋被众人尊称为“白龙大人”，但大家都知道“它平常都在外面，帮汤婆婆做坏事”。白龙只不过外表光鲜，实际上是个可怜的弃儿，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告诉千寻：“汤婆婆夺走他人的名字去主宰他们，如果忘记名字的话，无法找到回家的路。”没有自我的人最可悲，因为他早已失去为人的自尊，这句话也可以理解为“灵魂丢失，便无法前行。”在千寻的帮助下，白龙终于恢复了真身，解除了汤婆婆的诅咒。

自我失落、寻找自我甚至帮助他人找回自我，这部影片中救赎与希望的主题情节脱离了俗套而更具有普世教育意义。

二、职业素养教育

《千与千寻》按照日本传统社会的构成模式设计了油屋，尽管其中人物角色大多怪异，但是完全契合现代企业组织的形式，将日本职场上的芸芸众生图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因此它是一部不可多得的职业素养教育影片，作品凸显了一位孱弱无知的少女“进入异世界后，千寻失去了父母的保护，开始独自生活工作，其自立的精神也因此渐渐萌发出来。”[5]

（一）初入职场，注意礼貌

十岁小女孩千寻，瞬间被推入进油屋——一个“浓缩版的社会”，内心充满着不安和恐惧。初入职场，简单至敲门、落座、都是大有学问，《千与千寻》“讲述她们在面对困难时，如何逐渐释放自己的潜能，克服困难。”[6]礼貌显示了自己的涵养，尊重别人也是尊重自己。

电影还原了一个现实生活中的10岁少女，她总是粗心大意、毛手毛脚，处处碰壁，有失礼仪。千寻人生中的第一次求职面试，极其不易。即使是油屋最底层的锅炉房也没应聘成功，谁也不相信娇弱的她能胜任这份又苦又累的工作。当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一个煤块送进火炉，搬运工“小煤球”们不乐意了，竟集体罢工，抗议这个外来世界的异类抢了自己的饭碗。虽然自己不能收留千寻，善良的锅炉爷爷还是把她介绍给了小玲。千寻忘记向前辈道谢，遭到了小玲的训斥：“喂，我跟你说了半天，你都不会说声谢谢呀，真是反应迟钝！”当她脱了鞋袜，慌慌张张地往外跑时，小玲又教训她：“你与锅炉爷爷说谢谢了吗？多亏他照顾你。”随着大根神进入电梯，大根神礼貌地送她上了楼顶，并先向她行礼道别，她才被“提醒”，赶紧还礼。到了汤婆婆的阁楼门口，她准备直接闯入，连门把手都大声训斥道：“连门都不会敲一下，哎，来了个没教养的女孩。”

尽管千寻最初被批评不懂礼貌，然而她还是很努力地去适应职场，最终完成了蜕变并学会了礼貌，并在职场的成长中越来越自信。身为职场新人的千寻，一路经历的坎坷和磨难，终于在社交礼仪上有了显著进步，造就片尾的千寻：落落大方的举止，充满自信的眼神，亲切无比的微笑，也向世人传递了人际交往的高贵品质。

（二）勿忘初心，迎难而上

影片反复强调：“贪吃的人会变成猪”“不工作的人也会变成猪”。白龙带千寻去看变成肥猪的父母，它们已经忘记原本作为人类的初心，在猪圈里，它们安然自得地躺着。千寻以为它们得病了，没想到白龙淡淡回答，“它们只是吃得太饱在睡觉，他们已经忘记自己是人类了。”千寻不禁气得大喊：“你们不要吃太胖，会被人宰掉的！”

艰辛的工作环境，10岁少女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成年人。由于又瘦又小，拖地板的速度跟不上别人，拧毛巾也没有力道，经常遭到“同事们”的刁难。汤婆婆见面便骂道：“你又任性，又爱哭，又笨，这么没用，到底能干什么？”但是千寻克服困难，不忘初心，不违背自己的原则，不论多脏多累的活，她都愿意去尝试。渐渐地，她从一个懦弱而又善良的小女孩，抱着拯救父母的坚强信念，为了朋友，为了感恩，感动了所有人。同时，通过自己的行为方式改变了恶劣的人际关系，用自己的努力克服现实中的困难，最终实现了自己的心愿。

第一份工作便是接待散发恶臭的河神，这个烫手的山芋被扔到千寻手中。大家都不愿意接待他，更不愿意接近他，千寻却表现出优秀的职业素养，不但一路忍受着刺鼻的异味，将客人顺利地引到汤池中，还能够在污泥中不忘给客人换药汤。即使被浴水冲得七荤八素，也时刻关注客人的感受，最终发现了客人身上的肉刺，并带领众人顺利清除了他身上的各种人类垃圾，而清洗干净的“腐烂神”一身清白，变成了慈祥的河神老爷爷飞走了。对于这份工作的执着，精湛的职业素养让人刮目相看。认真对待工作，一步一个脚印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让小千第一次赢得了汤婆婆及汤屋人的认可。这件事，千寻不仅获得精神上的成长，也得到了河神药丸，这也进一步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祸兮福所倚，看起来的苦差事，有时结果出人意料。有时候，机遇伪装成烂摊子，所以需要我们在工作的任何时刻保持职业精神。

三、文化素养教育

表面上看来，《千与千寻》讲述的是一段冒险故事，实际上给大家上了一堂风格纯真、寓意深刻的文化素养教育课。在宫崎骏的奇幻世界中，他将“梦想、环保、人生、生存这些重大命题融入动画故事之中，将动画艺术上升到人文高度，赋予了作品极其深沉厚重的思想主题，从而使他的作品具有了其他动画影片所不具备的思想深度和哲理内涵。”[7]

（一）寻找：自我成长的艰险旅行

千寻是宫崎骏电影女主角中的一个奇葩，没有《龙猫》中小月、小梅对新鲜事物的好奇，没有《幽灵公主》中的女主角珊那样坚强，也没有《风之谷》中的娜乌西卡勇敢，甚至没有《悬崖上的金鱼公主》中的波妞可爱，但是她却是个真实存在的邻家女孩。

宫崎骏说过，所有的成长到最后总是一次旅行。寻找在旅途中的意义，是影片所要表达的关键，也是一条回归线索。但是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寻找归途，而是要历经坎坷的艰险旅行。一次偶然的机缘，一个胆怯甚至有些娇气的小姑娘被抛弃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中。迎面而来的困难是难以想象的，千寻先是失去了父母，继而失去了返回人间的道路，最后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失去了。她也有过悲伤、孤独，但并没有怨天尤人，而是很快振作起来。

在寻找的旅途中，真正完成自我救赎只能是千寻自己本人。油屋的红桥是如此漫长，锅炉室的楼梯是那样陡峭，汤婆婆的顶层又是那样遥远，这些都需要千寻一个人独立完成。油屋的生存法则相当残酷，如果不劳动就会变成猪或者小煤球，白龙曾经很认真的告诉她，“在这个地方，只要你有工作，汤婆婆就永远拿你没办法。”千寻渐渐适应了油屋的生存环境，变得足够的强大、坚强与勇敢。

在成长的过程中，她不惧恶臭，帮助河神沐浴净身。她抗拒诱惑，帮助无脸男寻找到人生的归宿。尽管锅炉爷爷劝她：“去找钱婆婆容易，可是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为了救白龙的性命，她没有动摇自己寻找的决心。千寻一行毅然踏上了遥远的未知旅途，随行的每个人最终都寻回了失去的东西。汤婆婆的巨婴，这个飞扬跋扈的公子哥找寻到属于自己的成长快乐；无脸男迷途知返，找寻到生活的归宿和生命的意义；钱婆婆寻回丢失的魔女印章，并找到一个帮手；白龙寻回自己的名字，彻底摆脱了汤婆婆的控制；千寻撕毁了契约，找寻回自己的父母，得以重返现实生活。

生活注定要用一次漫长的旅途验证我们的成长之旅，人生的成长已经在承担责任、给予他人关爱的经历中悄悄发生了改变。

（二）净化：传统文化的人文关怀

净化是电影的一大主题，故事发生的背景便是日本昭和时代的“钱汤”，这是日本公共浴场的俗称。“钱汤”文化在日本历史悠久，“17世纪的江户时代，“钱汤”已经成为社会大众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社交场所。民众可以一边泡温泉，一边轻松休息。”[8]

沐浴净身原本是油屋的职责，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油屋的宗旨却是拜金主义、享乐主义。油屋的工作人员丑态百出，逢迎无脸男时，高声唱和：“这世界怎么可能海阔天空、永无止境？大爷们，有了恩点你就是。大爷给钱了，给钱了。欢迎光临，大爷给钱了。”汤婆婆虽法力无边也看不出高明多少，每次外出她都会把钱财收拾妥当，回来则一遍又一遍地清点着自己的珠宝和黄金。无脸男大闹油屋时，她不顾千寻的安危，失去了应有的判断能力（砂金都是用障眼法变换出来的泥土），并恶狠狠地告诫她“好好捧着他，叫他把钱都拿出来”，事后依旧唠叨着：“都怪小千那蠢材，黄金万两顿成泡影。”

关于人文关怀的主题，影片是通过河神沐浴、无脸男迷失自我的象征寓意来表达的。河神的形象极具讽刺性，在日本传统文化中他是掌管洗涤和滋养的神明，而在人类的盲目逐利下，原本具备净化功能的神灵也无暇顾及自身，甚至到油屋寻求慰藉、疗伤，这也保留了宫崎骏对于自然环境及生态平衡的一贯关注和人性感召。当然，河神报答千寻的药丸，功效也是清洗，最终也清洗出琥珀主的诅咒以及无脸男吃掉的那些利欲熏心的员工。

在这个专为神仙而设的浴场里，无脸男没有社会身份和地位，他被剥夺了进入浴池的资格。在无人参与的时候，无脸男是沉默的，是千寻为他开门（善意）躲雨，打开了他自卑封闭的心扉。他想方设法报答千寻，发现千寻需要药浴牌子，作为善意的反馈，他帮助千寻获得了一盆浴牌。但是无意之中，他发现人们喜欢黄金，便变出砂金，气焰嚣张地叫嚷道：“我肚子饿了，要吃东西啊，这是预付金，收下吧。我是你们的客人，我现在要洗澡，把大家叫起来。”当众人对他表现出贪婪，他就反馈贪婪，甚至将人们吞噬。事情到达不可收拾的地步，千寻勇敢地承担了所有责任，最终在河神药丸的作用下，无脸男呕吐出全部食物（占有的欲望），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千寻把他引出了利欲熏天的汤屋，带到钱婆婆的世外桃源，也算给他找到了理想的归宿。

“我要的东西你给不了，我不要金子，谢谢你啦”，这是千寻自始至终保持着难得可贵的本性，也是钱汤文化的真正隐喻。

四、结语

人文素养教育与其他学科的能力培养是不同的，它特别强调人文关怀的意义，但是“我国教育体制还没有完全打破应试教育束缚，忽视了对学生综合素质的培养，现代青年中很多人对中国历史、中国传统文化知识知之甚少，人文素质差，民族责任感淡漠。”[9]《千与千寻》是一部颇为厚重的人文关怀主题的动漫作品，观众不但可以追随主人公经历坎坷磨难、成长脱变，更能感受到美育的升华，职场的归属，心灵的净化，其艺术作品的文化价值与社会寓意仍有待进一步挖掘。

[1]鲁晓鹏.文化·镜像·诗学[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1.75.

[2]杨晓林.动画大师宫崎骏[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9.3.

[3]刘磊.经典动画影片赏析[M].武汉:武汉理工大学出版社，2005.63.

[4]李涛.美日百年动画形象研究[M].光明日报出版社，2003.181.

[5]周婷婷.《千与千寻》与日本近代小说《龙潭谭》的相似性研究[J].遵义师范学院学报，2015，(3):70-72.

[6]古淞.《千与千寻》的窥解之日式女生的一次自我拯救行动[EB/OL].（2013-02-27）[2017-05-20].http://www.huanduw.com/article/118/10017.html.

[7]焦素娥，孙晗杰.宫崎骏动画艺术的人文情怀与诗意追求[J].信阳师范学院学报,2010，(1)：139-143.

[8]刘雪宁,武蓉.试论日本的洗浴文化[J].科技信息，2010，(26)：553.

[9]林燕.把握先进文化方向促进大学生人文素质教育[J].遵义师范学院学报,2003，(4):82-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