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奕彦
(集美大学音乐学院,福建厦门361021)
柳琴戏,早期被称为“肘鼓子”或“小戏”,后因为其独特的唱腔而改称为“拉后腔”“拉魂腔”或“拉花腔”,直到新中国成立之后才被正式命名为“柳琴戏”。柳琴戏源起于清代乾隆年间,发展至今已经有二百多年,目前主要流行于山东、河南、安徽和江苏四省接壤区域的三十多个县市。目前,柳琴戏已经发展成为一个跨省流传的拥有十分广泛群众基础的地方剧种,并在2006年经由山东省枣庄市申报而列入我国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但由于各种因素而导致其面临着较为严重的传承危机[1]。因此,本文拟在介绍柳琴戏历史发展脉络以及的文化功能的基础之上,提出符合现实的传承对策。
关于柳琴戏的发展源起主要有三种说法:第一种说法认为柳琴戏主要源自于江苏北部的“猎户腔”以及“太平歌”;第二种说法则主张柳琴戏主要来源于山东省临沂市的民间小调、花鼓以及柳子戏;第三种说法则认为柳琴戏源自于山东枣庄和山东滕县一带的四句腔和锣鼓冲子[2]。柳琴戏的发展与形成主要经历了“唱门子”“对子戏”“职业戏班”和“剧团”四个不同的发展时期。在最早的“唱门子”发展阶段,很多贫苦农民都是亦农亦艺,他们在农忙时回家劳作,在农闲则以说唱形式结伴走乡串里以表演“唱门子”乞讨谋生。这个发展阶段的柳琴戏不仅没有伴奏弦乐,而且没有服装道具,只是以简单的以板或梆子作为表演道具[3]。伴随着柳琴戏表演内容的不断发展,到清咸丰年间,出现了小生、小旦二人表演七个角色的“二小戏”或者同时加上一个小丑的“抹帽子”。这就是柳琴戏早期的“对子戏”表演形式,到对子戏发展的鼎盛时期出现了著名的“烂山芋”和“一千两”女表演艺人。柳琴戏“职业戏班”出现在清末民初,其慢慢发展成由十几个表演艺人共同组成的“职业戏班”,表演形式也由较为单一的“唱对子”和“跑坡”逐步发展为“愿戏”“堂戏”以及“会戏”等多种表演形式,并且逐步完善了角色行当。直到民国九年左右,一些柳琴戏班开始由农村进入到城市舞台表演连台本戏,受到城市居民的热烈欢迎。
新中国成立之后,柳琴戏得到来自人民政府的强有力支持而得以迅速发展。政府将原本分散在各地的零散戏班整编为徐州市柳琴剧团一团和剧团二团,1956年将一团和二团整合为徐州市柳琴实验剧团,1958年江苏省人民政府批准命名为江苏省柳琴剧团,在山东临沂建立了山东省临沂地区柳琴剧团,积极开展基层演出活动丰富人民群众业余生活。“文化大革命”时期,柳琴戏同样受到巨大冲击,大部分柳琴戏专业剧团也因为各种原因而解散。进入改革开放以后,柳琴戏的发展随之迎来了第二个春天,在党和政府的支持下许多原本被迫解散的柳琴戏专业剧团得以恢复,同时成立了一些以培养柳琴戏新人为主要目标的戏剧培训班和学校。1978年,江苏省柳琴剧团演出的《大燕和小燕》参加当年10月的省专业剧团创作剧目会演,反响强烈,先后公演250余场,并被全国三十多个不同剧种移植,获创作、演出二等奖。1981年,江苏电影制片厂又将《大燕和小燕》改编成为戏曲艺术片,在全国上演,使得土生土长的柳琴戏得以传播到大江南北,第一次在全国引发高度关注,并在2016年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娱乐功能是任何一种艺术存在和发展所必须的最基础的主要文化功能,而柳琴戏作为我国传统戏曲艺术也是如此。柳琴戏形成于清代中叶以后,主要分布在山东、江苏、安徽、河南四省接壤交界地区,当时人们的日常娱乐活动远没有如今的丰富多彩。人们大多被束缚在各自狭小的生活空间上,很少与外面交流,精神生活十分匮乏。而以柳琴戏为代表的地方传统戏曲则成为当地群众消除疲劳、丰富生活的重要精神食粮,柳琴戏在故事情节和表演道具上都充分体现出当时农民群众的道德意识、审美标准和审美趣味。新中国成立之后,柳琴戏的娱乐功能伴随着柳琴戏的不断发展,进一步得到了加强[4]。
我国地方传统戏曲在丰富人们的娱乐生活的同时,还向欣赏者灌输一种价值观、人生观和审美观,使那些没有机会接受教育的普遍老百姓在欣赏戏曲的同时可以接触到戏曲所传播的历史文化,从而得到民族文化知识、伦理道德规范和民族情感认同等方面的教育。柳琴戏本身的教育功能主要通过戏曲表演而发挥作用,观众通过欣赏柳琴戏,以动人的故事触动情感、以感人的情感提升道德、以愉悦的审美启迪思想,从而在潜移默化之中发挥其教化功能。尤其是在柳琴戏专业剧团成立之后,柳琴戏一定程度上成为国家政治宣传的文化工具,导致其教育功能逐步提高进而开始占据主导地位[5]。
柳琴戏是我国传统戏曲文化、地域文化以及民俗文化的重要艺术载体,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和研究价值。一方面,柳琴戏来源并发展于民间,不仅具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同时其表演内容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深深刻上了当地民间传统文化的印记,成为当地十分重要的文化象征。另一方面,柳琴戏是我国传统戏曲文化的重要艺术载体,其体现着当时的时代特色,进而有助于我们深入研究其所代表的民俗文化。最后,柳琴戏同时也是地域文化的艺术载体之一。目前主要流行于山东、河南、安徽和江苏四省接壤区域的三十多个县市,研究柳琴戏可以帮助我们深入认识和研究这些地区独具特色的地域文化。
柳琴戏是起源于农村并由老百姓创作而产生的地方戏剧,如今柳琴戏历经多次起伏,其市场占有率已经远不如从前。如果仅仅依靠其自身在竞争日益激烈的文化市场上拼搏,而没有得到来自来自政府的大力支持以及政策倾斜的话,其式微之势必不可免。因此,在对柳琴戏的传承和保护中,政府必须要有大局意识、危机意识以及使命意识,将对柳琴戏的保护上升到一定的思想高度。这种珍贵的地方戏剧一旦消失,则意味着其承载的传统戏曲文化、地域文化以及民俗文化的消亡,而这种结果则必然导致“集体记忆”逐渐被遗忘。因此,我们应该在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时代背景下,加大对柳琴戏文化产业的保护和创新力度,对柳琴戏文化发展进行科学规划与合理管理,加大对柳琴戏的财政支持力度和文化政策倾斜,推动其与时代发展接轨,在保持自身鲜明艺术特点的基础上不断创新,感知非物质文化遗产背后的人文情怀,用正能量吸引观众,从而潜移默化激发人们在情感中的深切共鸣[6]。
民族文化资源是文化发展创新的源泉,离开了民族文化的土壤,文化的发展创新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反过来,发展创新是保护民族传统文化的出路所在[7]。柳琴戏受到来自西方文化以及现代文化的不断冲击,不断衰落已经成为不可逆转的事实。因此,面对来自国内外不同文化的冲击,柳琴戏唯有坚持不断创新才能适应时代发展的需要。柳琴戏表演节奏慢、情节复杂、故事不真实是新一代青年人不愿接受柳琴戏的主要原因。没有创新就没有未来,我们必须从题材上、形式上、情节上诸方有加大创新与改革力度,从而创造出一批立得住、传得开、留得下的柳琴戏艺术精品。首先,应该正确处理好继承和创新的关系。柳琴戏的创新发展,应该在继承中发扬,在发扬中创新。在保留柳琴戏鲜明特色的基础上,对表演、舞美和音乐上进行吸收与借鉴,使柳琴戏吸收现代的表现手法和表演理念,从而做到雅俗共赏。与此同时,应该广泛吸收来自理论专家、创作人员、表演人员乃至观众的意见和建议,紧跟时代步伐以精益求精的精神打造出符合市场需求和遵循发展规律的柳琴戏艺术精品。临沂市柳琴戏传承保护中心在全国范围内邀请知名编剧、导演、作曲和戏剧评论家,广泛吸收姊妹艺术的优势,借助现代声光电技术,先后打造出新编历史故事剧《王祥卧鱼》和大型现代戏《沂蒙情》等一批精品力作。现代柳琴戏《沂蒙情》自2011年10月成功首演以来,至今已在山东省内外演出200余场,所到之处无不受到当地观众的欢迎和喜爱。2012年,该剧被确定向十八大献礼优秀剧目之一晋京展演,先后荣获省委宣传部“五个一精品工程”奖、省政府“泰山文艺奖”、“第十届中国艺术节文华奖——优秀剧目奖”等殊荣。
没有观众支持的戏曲必然会被市场所淘汰,戏曲需要观众的支持、喜爱和捧场,然而目前柳琴戏的青少年观众较少,已经成为柳琴戏发展面临的重要问题。青少年群体是地方戏剧未来发展的重要力量,青年人对戏剧的关注度一定程度上决定其是否可持续发展。然而,由于我国经济迅速发展导致文化日益呈现出多元化发展趋势,现代文化尤其是西方文化占据了艺术市场的主导地位,使得地方戏曲文化在艺术市场竞争中面临着劣势。因此我们必须加大对柳琴戏戏曲文化的普及力度,尤其是培养青少年群体。利用送戏下乡、戏迷大赛、柳琴戏专题讲座、电视戏曲播放、戏曲进高校以及广场戏曲展演等多种方式提高观众尤其是年青一代的戏曲文化认同感和艺术鉴赏水平。临沂市柳琴戏传承保护中心先后联合临沂电视台“文化临沂”栏目组、《临沂日报》《鲁南商报》《沂蒙晚报》等媒体,走进中小学的课堂,提供名家名段欣赏音频、视频资料,传授柳琴戏知识要点,让年轻一代真正的体会到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柳琴戏的真谛。
《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提出,“应努力确保创造、保养和承传这种遗产的群体、团体,有时是个人的最大限度的参与,并吸收他们积极地参与有关的管理”。《中华人民共和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法》规定,传承人需“开展传承活动,培养后继人才”[8]。以柳琴戏为代表的戏曲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必须依靠“传承人”,如果没有大量的优秀艺木传承人的出现将会导致柳琴戏的发展失去动力和精神。从狭义的角度来理解的话,“传承人”主要指的是参与柳琴戏表演的专业人员。而从广义上讲“传承人”包括编剧人员、戏剧导演、乐队伴奏以及音乐创作等参与柳琴戏的从业人员。如果不培养接班人,一旦掌握某一技艺的传承人不在了,如果没有后继人才,这个项目就会消亡[9]。因此,要振兴柳琴戏必须加大柳琴戏人才培养力度,充分发挥专业剧团和艺术院校在培养柳琴戏人才的重要作用。2013年,临沂市为市柳琴戏传承保护中心特别增加10个事业编制专门用于引进柳琴戏表演专业人才,续接人才梯队;将市艺术学校作为柳琴戏培养基地,设置柳琴戏专业,每年招收40余名学生进行重点培养,加强后备人才队伍建设。另外,还应该重视和发挥柳琴戏老艺术表演家在培养新一代柳琴戏人才的传、帮、带作用,对年轻演员进行柳琴戏唱、念、做、打全方位指导、传授。近年来,临沂柳琴戏优秀人才不断涌现,青年演员刘莉莉、梁福生、吕素芳、刘桂红、徐荣华、孙启忠、田世芬等深受观众喜爱。在第十届中国艺术节第十四届“文华奖”的评比中,刘莉莉、吕素芳凭借在现代柳琴戏《沂蒙情》中的精彩表演,分别获得文华奖表演奖和第十届中国艺术节表演奖。与此同时,应该重视并提高柳琴戏人才的福利待遇,改善他们的工作环境和生活待遇,从而让他们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目前,柳琴戏专业剧团的管理制度和人事理念已经不适应新形势下优秀人才的引进以及人才交流,反而成为柳琴戏健康发展的阻碍因素。在文化体制改革的过程中,临沂市委市政府并没有将剧团简单地推向市场,而是组织精干力量和专家学者进行调研论证,确定了扶持发展的战略。整合市柳琴剧团、市歌舞团、蒙山沂水大剧院的力量,实现资源共享,组建副县级事业单位——临沂市柳琴戏传承保护中心,并将其由差额拨款转为全额拨款的事业单位,为职工解决了后顾之忧,激发了干部职工干事创业、振兴柳琴戏的积极性。但是,柳琴戏剧团不能单单依靠政府的支持,必须加大自身改革力度。柳琴戏剧团必须改革人事制度,加大人才引进力度,对于老一辈柳琴戏艺术表演家,应该设置出一套针对性的延长其舞台表演生命的规章制度,防止按国家法定年龄一刀切的硬性规定,使其可以更好地发挥其表演才华和经验。另一方面,应该建立自主灵活的分配激励机制,创新资金投入机制。近些年,许多县市地区的柳琴戏剧团以“政府牵头、社会参与、市场运作、群众受益”的发展理念,开展“文企联姻”。企业提供一定的演出资金,帮助柳琴戏剧团开展基层演出,在演出的同时帮助企业进行宣传,互惠互利、各取所需,逐步走上良性发展道路。如临沂市柳琴剧团与红日阿康公司合作,成立了“山东红日阿康柳琴剧团”,仅在2005年一年就完成各种演出近三百场,观众近百万人次,实现了五十余万元的赢利。
综上所述,以柳琴戏为代表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具有十分重要的娱乐功能、教育功能、研究价值,我们必须担负起新的文化使命,不断加大对柳琴戏的保护力度、创新力度、普及力度、人才培养力度、剧团改革力度,从而更好的传承和创新非物质文化遗产。
[1]高宏菊.江苏柳琴戏传承模式的考察与文化研究[D].乌鲁木齐:新疆师范大学,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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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史江洪,黄柏权.恩施自治州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与传承的若千思考[J].遵义师范学院学报,2007,(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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