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的故事

西北工业大学附中 张李妤冰

浑黄的湖面，一艘载有五六位乘客的小船正缓缓向前行驶。在微微翘起的船头，盘坐着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他的背修长、略驼，显得那么瘦弱和孤单。

这张照片是我去柬埔寨旅游时拍摄的。几天时间，我看了宏伟壮观的“女皇宫”和神秘的“高棉微笑”，还有被丛林围绕的吴哥古城，感受到了异域的古老风情。而那天一大早，我们还去了洞里萨湖，了解那里的难民生活。

洞里萨湖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清澈。远远的，就有一股鱼腥味扑鼻而来。泛黄的湖水，让人生出厌恶之情。交了船费，待要上船时，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伸出黝黑、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把客人一一扶上船。浑浊的波浪翻滚着，船摇摇晃晃。我心里也七上八下：这毫无安全措施的船能坐吗？正在这时，只见那少年在船头叉开两腿，不慌不忙地用力，使船保持平衡。船很快便平稳下来。这时我才仔细打量起他来：穿着一件显旧的土黄色衬衣；长期被水浸泡的脚显得很苍白，脚趾向外翻着，也许是经常光脚走路的缘故；大概有些害羞，头上橘色的帽子压得很低，动作也有些局促。

没有任何防护装备，那个男孩熟练地盘腿坐在船头，静静地目视前方，许久一动不动。是在慨叹命运的不公，还是正在忧愁着家中的生计？在他回头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一双深邃而又忧郁的眼睛。导游说这些难民是从越南逃到柬埔寨的。他们没有国籍，政府不提供任何帮助，出于人道，仅允许他们滞留此地，却随时可能被驱逐。他们居无定所，孩子根本谈不上念书学习。一家老小仅靠打鱼或划船为生。他们长期居住在无人靠近、垃圾遍地的湖滩或水上，当地人称他们为浮族。船头的男孩不时向我们看一眼，又畏惧似的迅速转头。一抹阳光射在他脸上，使他的皮肤显得更加黝黑。

坐在船上是要给小费的。趁男孩转身时，我递给他4000瑞尔，相当于人民币2元左右。他有些不知所措，顿了顿，颤抖而犹豫着接过去，然后竟双手合十跪下，给我们磕头。我们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赶忙叫他起来。这点钱多么微不足道，他竟然如此感恩！我的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船停靠在岸边，男孩手里始终紧攥着钱。难民区建在水上，听着有几分浪漫，其实房子都是用铁皮和帆布搭建而成，十分简陋。每间屋子里，各种日用品堆积在一起，混乱不堪。许多和那男孩一样打赤脚的孩子蹲在岸边看鳄鱼。他们全都头发凌乱，像是多年没洗过一样。那男孩和这些孩子格外亲热，在一起嬉戏打闹了一会儿。可他并未忘记自己的职责，不久便回到船上，像对待珍爱的宝贝一样，仔细地擦着船舱。那船或许是他们家唯一值钱的东西！无聊时，他也用脚踢水玩，瘦小的身子被包裹在肥大的衣服里。我们该回去了，他便松掉绑船的绳子，挨个扶我们上船，然后又独自盘坐在翘起的船头。

船航行着，艰难地划开一层层水浪。我的心久久难以平静。我忘不了男孩那忧郁的眼神，忘不了他微笑时露出的洁白牙齿，忘不了他磕的那个响头，忘不了他盘腿而坐的姿态。望着他的背影，我拿起相机，按下快门。

凝视着这张照片，我心里发酸，真希望有人能去帮助那些孩子，让他们也拥有快乐、幸福的生活。

（指导老师：惠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