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第一本广播期刊*

2018-02-08 18:39高国庆马玉坤
中国出版 2018年19期
关键词:周报广播

□文│高国庆 马玉坤

民国时期(1912~1949年)是中国近代出版史的繁荣时期。期刊由于兼具报纸和书籍的优势而受到编者和读者的广泛欢迎,成为当时主要的大众传媒形态之一,期刊也因此迅速成为各种新闻、文学、学术以及各类知识学问的媒介场。主题各异、内容丰富、个性迥异、异彩纷呈的民国期刊,为我们原汁原味地记录和保留了那个时代社会、历史和文化的发展轨迹,也为我们细致入微地刻画了那个时代的人物群像、精神气质和风俗时尚的风貌,成为鲜活的历史研究资料。在众多的民国期刊中,还有为数不少的广播类期刊,刊载了大量关于广播的信息和研究、评介文章,其中最主要的当属《广播周报》。

一、应运而生的《广播周报》

按照广播电视史学界的公认观点,1923年1月,美国人E.G.奥斯邦在上海创办的中国无线电广播公司与英文《大陆报》合作创办的“大陆报——中国无线电公司广播电台”,是中国境内出现的第一座民营广播无线电台。

1928年8月1日,国民党中央广播电台在南京开始播音,标志着国民党国家广播电台正式成立。1928年12月,国民政府建设委员会颁布《中华民国广播无线电台管理条例》,此后,公营、民营广播电台开始大量出现。到1934年,全国“合中央电台在内,共计七十八座”。[1]从1923年开始经过10多年的发展,广播技术在不断改进,广播电台数量在大量增加,广播节目的内容日益丰富,广播的社会影响力越来越大,受众对广播的需要也日益增加。与此同时,广播所暴露出来的问题也越来越引起社会的关注。一方面,一些有识之士已经清楚地认识到广播的社会价值,把广播看作文明的利器,认为广播应该充分体现和实现它的文化价值、教育价值,广播从业者应该有文化自觉和职业自律。另一方面,广大听众也对广播中的庸俗和低俗等不良现象提出尖锐的批评。因此,加强对广播的引导和管理,进一步扩大主流广播媒体的影响力,把要播出的节目提前预告出来,以方便受众收听;把播出的优质节目的文字稿刊播出来,方便受众更好地学习;加强对广播以及编辑、播音等的研究,以进一步提高播出质量。由政府相关管理机构编辑出版相关刊物就成为当务之急。《广播周报》的创刊发行就成为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了。

创办《广播周报》是对广播社会价值认识的进一步深化。1928年参加筹建国民党中央广播电台,后任该台主任、台长的吴道一在《广播周报》发刊词中就明确提出了办刊宗旨及目的:“本处中央大电台,自建立以来,屡加改进,目前已成为东亚唯一之广播电台,其对于政令之广布,主义之宣传,或文化艺术之教导,实负有重大之使命,而近年来国内收音者之日益增多,益发加重本处之任务,兹为适应一般听众与社会之需要,故特发行本刊。”“预布节目,录载讲稿,以辅助播音工作之不逮。”[2]《广播周报》由此开始了它14年艰难的征程岁月。

二、历经磨难的《广播周报》

综合《中广四十年》及《中国广播电视年鉴》(2006)的资料,《广播周报》从1934年9月17日首期出版到1948年12月15日终刊,历时14年,共出版312期,共分三个阶段。

1934年9月17日总第1期至1937年8月14日总第150期为第一阶段,出版地点是南京。“发行量从最初四千份起,一直维持一万八千份左右。到二十六年(即1937年,笔者注)八月十四日,刊出第一百五十期后,因南京遭到敌机首次空袭,承印厂商疏散歇业而停刊。”[3]

1939年1月1日的总第151期到1941年4月10日总196期为第二阶段。“二十八年(即1939年,笔者注),在重庆上清寺继续发行第一百五十一期,一切照旧,唯改六号字以省篇幅,且纸质差,发行量亦缩减甚多。维持到三十年(即1941年,笔者注)四月,印出第一百九十六期后,因渝市遭敌机轰炸,印刷困难而再停”。[4]停刊后,以《广播通讯》(月刊)代替,从1943年4月至1944年4月,也在重庆出版,共10期。

1946年9月1日复刊号第1期(总第197期)至1948年12月5日复刊号第116期(总第312期)终止为第三阶段。“三十五年(1946年)五月,胜利还都,九月起续出第一百九十七期广播周报,另称为复刊第一期,篇幅不足二十页。”[5]

《广播周报》的前两个出版阶段,既反映了当时抗战的时局变化,也反映出抗战的艰苦卓绝,反映出广播工作者在抗战中的顽强精神。

三、延伸和深化广播传播的《广播周报》

《广播周报》除预告广播节目时间、普及无线电广播知识外,还刊载重要的广播节目内容。使广播有声语言固化为语言文字,延伸和扩大了广播的传播时效和影响,为听众“阅读”广播提供了可能,并实现了广播内容的“二次传播”,使传播效果达到最大化。

《广播周报》虽然是为配合国民党中央电台的传播而出版的节目期刊,但在发展中并没有一味只为政治服务,而是“由单一的政治宣传,扩展到教育、文艺、商业、社会服务各个方面。”[6]

在重庆继续发行阶段,《广播周报》在第188期“编后”中详细解读刊登内容,“以介绍世界广播理论、广播动态为主要特征,由此我们可以供给从事广播事业者之参考;关于国际、科学、儿童、妇女方面的稿件和隽永文学小补白,一仍贯就”。[7]当时全世界正处于反法西斯斗争最艰苦的时期,《广播周报》刊登的内容开始扩展到国际,不但介绍世界其他国家广播事业的发展状况,同时还号召和鼓舞民众团结起来争取抗战胜利。

1946年9月1日,《广播周报》在南京重新出版,吴道一《中广四十年》记载:“除预报中央电台两周节目的详情外,兼载苏浙区、冀鲁豫区、东北区、台湾区、粤闽区、鄂湘赣区、陕甘区、晋绥区所有中央广播事业管理处直属的三十八所大小电台每周简明节目表。至于其他文件,除各电台已播的优良文稿外,为了配合一般读者口味,着重特译趣文,各国广播事业介绍、广播剧稿,和花边小品等等”。[8]经过之前的办刊摸索和经验积累,《广播周报》进一步明确了办刊目的。在1947年8月24日复刊第五十期(总第246期)《纪念复刊一周年》一文中指出,“以提倡辅助广播事业为目的,内容和文体力求通俗,使任何阶层的读者都能阅读,一年来我们对准了决定的目标——介绍时代智识、报导青年读者而努力的,务使达到治中学西术于一炉,揉听众读者为一人的理想。”[9]这一阶段《广播周报》不但扩大了节目预告的范围,而且更注重知识性和服务性的内容刊发,从整个版面设计和内容来看,当时的《广播周报》已具备现代广播期刊的基本雏形。

从《广播周报》312期的内容分析可知,名人演讲、儿童节目、广播播音这三方面内容,一直是刊发的重点。

1.异彩纷呈的名人演讲

广播作为“文明的利器”(叶圣陶语),作为20世纪二三十年代最先进的、影响最大、最直接的大众传播工具,它的传播价值和教育价值最先被充分认识。于是,聘请社会各界名流贤达、知识精英走进广播室,开展科学知识的宣传普及工作,成为这一时期广播的一项重要工作。但是广播有声语言传播稍纵即逝,又不能反复收听,给深入理解接受带来困难。加之演讲者因为方言等语音问题给受众带来的收听困难等,都是广播传播美中不足的缺憾。《广播周报》的创刊使这一问题迎刃而解,它让漂浮在空中稍纵即逝的声音,白纸黑字地落实在刊物上,使听众变成了“读者”,不仅延伸了广播的传播时效,扩大和深化了广播传播的效果,而且使广播的优质内容成功地实现了二次传播。

《广播周报》刊发演讲稿主要分两类,一类是文化界名人以开启民智、传播知识为目的的演说;一类是政治人物宣传政治观点和政治主张的演说。文化名人的演讲一直是《广播周报》刊发的重要内容,我们从这一串闪耀着智慧光芒的大师的名字中,就可以感受到那一期一期的《广播周报》带给读者的精神享受和文化盛宴的震撼力量:谈艺术的有徐悲鸿、齐如山、张道藩、丰子恺等;谈经济的有马寅初、费孝通等;谈教育的有赵元任、冯友兰、叶圣陶、俞平伯、顾颉刚等;谈科学的有叶楚伧、竺可桢等;谈社会研究的有梁漱溟、郭沫若、老舍、胡适等。这些大师的演讲对广播早期的蓬勃发展,对广播作为主流传播媒体在推动社会进步方面的作用是无可比拟的。

2.寓教于乐的儿童节目

儿童类节目受到极大重视,不仅只是实现教育价值,更重要的是对国家和社会未来的把握。对于少年儿童的教育,任何时候都不能有丝毫的松懈。这一点,在民国时期的广播中也有相应的体现。在《广播周报》创刊的第1期就刊登了《小学生的快乐生活》和《快乐从哪里来》两个节目的内容。据笔者粗略统计,在《广播周报》全部312期中,共有650篇左右与儿童节目相关的文章,平均每一期就有2篇。这样的刊发密度,说明当时对儿童教育的重视程度。

当时的儿童节目,内容丰富、形式多样。不但有最新科学知识普及的内容《防毒面具》《蝴蝶和蜜蜂》等,更有多种形式的传统文化教育节目,通过旅游了解祖国的大好河山,通过古今中外的历史故事扩展知识、促进成长。这些儿童节目寓教于乐,深受儿童喜爱。“其中‘儿童节目’的系列讲座尤其值得称道,该节目由刘俊英、张洁莲、吴祥怙撰稿并播讲,她们以小朋友的身份出现:一个博览群书,通晓历史;一个有缘游历中外山川名胜,见识多广;一个兼而有之,热衷结交小朋友,不断进行广播通信。‘他们’交错进行,说古道今,天南海北,颂扬祖国大好河山,并借着数千年来中外各国兴衰变革故事,激发听众爱国主义思想。这种节目主持人形式,以至使人们对‘他们’身份以假当真,既赢得了小听众,也赢得了大听众,各种来信纷至沓来。”[10]

3.业务研究贯穿始终

广播是以声音、以有声语言为基本工具对外进行传播的,因此,声音的质量、语音是否准确、发音是否清晰、语言表达是否准确就成为广播传播是否有效和成功的重要因素。对于播音的研究从广播诞生的那一刻就开始了,一方面是播音员的职业自觉和追求,另一方面是社会各界的要求,促使广播从业者不断提高播音水平和质量。《广播周报》在促进和发展播音研究、提高播音质量方面也作出了巨大的努力。1934年,在创刊第5期就刊文明确指出:“播音之生命为言语,换言之,播音就是以言语或声音为表现之工具,因此播音便自然的与吾人日常生活感到密切了。”[11]直指广播的生命就在于播音的质量这一核心问题。此后,刊发关于播音员选拔标准、话筒前语言表达技巧、新闻播音的方法等与广播播音相关的研究文章就一直没有中断过,说明提高播音质量一直是播音从业者和全社会共同持续关注的问题。

《广播周报》是在广播发展到一定阶段,为深化广播传播,为受众提供服务而创办的广播刊物。作为历史的产物,它为我们保留了一个历史阶段的广播发展史料,立体地保留了那个时代广播从业者的艰辛探索和苦苦追求的历程,原汁原味地保留了那个年代的社会生活风貌。因此,《广播周报》对于我们今天研究广播史、研究播音史、研究广播节目的演变发展史,甚至通过《广播周报》定价的变化,研究民国时期的经济状况,都是不可多得的、丰富而又鲜活的历史资料。

猜你喜欢
周报广播
画与理
画与理
一样的周报
画与理
画与理
画与理
广播发射设备中平衡输入与不平衡输入的转换
周二广播电视
周三广播电视
周六广播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