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人民政府咨询委学术委副主任、研究员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尽管当下在经济领域的方方面面都遇到了一些困难和问题,但都还是好办的。关键是改革开放和发展,在大的方向上不能发生摇摆。笔者认为,从宏观的层面,现在确实需要坚定市场化改革的信仰。
新中国建立以后,我们曾对社会主义建设做过种种探索。有很长一段历史时期,我们主张“以阶级斗争为纲”,号召人人讲共产主义,要大公无私,整个经济体制也学习和借鉴了前苏联的中央高度集权的计划经济。除了城市经济以外,广大农民也组织起来,大办人民公社,“政社合一、一大二公”。但是最后的实践结果证明,这是行不通的。那时我们不但和许多国家相比大大落后了,整个国民经济还滑落到了“崩溃的边缘”。正因为实践证明了这条路子发展不起来,老百姓的日子过得也很艰难,所以我们才下决心开展真理标准的大讨论;才下决心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才下决心要搞改革开放。
改革开放“弹指一挥间”,已经有整整40年了。今年是要隆重庆祝和纪念这个日子,我们为什么要庆祝?主要纪念什么?要想清楚。笔者认为,改革开放如果用最简洁的三个字概括,那就是市场化。当然,这也是一个与时俱进、臻于至善的过程:初级的市场化,要进到高级的市场化;浅表的市场化,要进到深层的市场化;传统的市场化,要进到现代的市场化。但如果连市场化的基本取向都动摇了,那哪里还会有什么提升和进步呢?
发展真正的市场化,要夯实三块基石。首先是产权,产权要明晰,要保护;其次是信用,信用要尊崇,要敬畏;最后是法治,法治要完善,要践行。
从发展的大趋势看,市场经济是人类社会迄今为止最合理的制度安排。它从人的本性即人性出发,最大可能地调动了人创新创业创富的正能量,同时又最大可能地防止和消解了在这一过程中产生的负面影响。对于改革开放究竟是什么?很长时间我们并没有想得很清楚。以至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转换时期,还一度陷入了迷茫和摇摆。直到1992年小平同志视察南方,就“姓社姓资”的无谓争论一声“断喝”,人们总算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全党也达成了改革的目标模式,这就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笔者认为市场化才是改革开放的精髓,是改革开放的方向,它应当成为我们的信仰。
反观眼下在经济领域内出现的种种问题,譬如“粗放增长、平面扩张”,譬如“全能政府、干预过多”,譬如“急于求成、冒进浮夸”,都与市场化改革的阻滞和动摇有关。明明是市场化改革不足或深化不到位所致,却倒行逆施地把账记到市场经济的头上,要求回到计划经济的僵化模式去。在这种思想影响下,“国进民退、政进市退”,就会发展成为一种必然的趋势。现在国内区域经济发展的差距明显拉大,尽管有其它种种客观因素,但谁也无可否认,市场化改革更为到位的地区,其经济活力更强,增长更实在,发展的前景也更为健康和可持续。
“看得见的手”和“看不见的手”缺一不可,都要起作用。但在谁是基础性的,谁是决定性的问题上,笔者认为脑子还是要“拎得清”。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阐明的历史唯物主义观点:“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结构,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竖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当我们的经济基础已然市场化以后,要着力推进的变革,应当体现在上层建筑顺势而为的“市场化”上面,即依据市场化的基本取向,进一步明晰产权、健全信用和完备法治。
对于改革开放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我们不回避。“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想回避也没用。但毛病究竟出在哪里,记账时要搞清楚。如果明确记在市场化上,那我们换块地皮再重建秩序,回到计划经济去。但如果记在市场化的“半拉子工程”上,那我们还得抓紧把屋顶给盖上去啊!没有屋顶的房子怎么能遮风挡雨,又怎么能安居乐业啊?
很久以前,吴敬琏老先生就指出,中国的改革处在十字路口,有两种选择,我们到底要往哪里去?他大声疾呼,我们要坚定不移地把市场化改革搞下去。当我们去除伪市场化的魅影,不断往前进步到“货真价实”的市场经济体制,那么社会政治领域的公平和民主,也会随之顺势而为地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