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万杰
共产国际(又称“第三国际”)后期执行委员会总书记(1935年7月-1943年6月)、保加利亚人格奥尔基·季米特洛夫,作为世界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运动史上与中国革命史、中国共产党党史上关系密切的著名人物,在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形成、实现第二次国共合作进行联合抗战过程中曾产生过重要作用。笔者曾对该问题进行过较为详细的梳理和考察*参见张万杰.季米特洛夫与中共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的形成——围绕中共对蒋介石方针三次转变的考察[J].中共党史研究,2012(3).。中共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形成、国共两党合作进行抗战实现以后,在苏联莫斯科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负责直接处理中国事务的季米特洛夫对中国共产党的统一战线工作继续进行了较多论述、指导和帮助。他综合参考多方意见、审时度势,向毛泽东和中共中央发出过重要政策指示和建议,中国共产党对此进行了具体分析和实践运用,对中国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维持和发展发挥了重要影响。
季米特洛夫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长期维持和发展看作中国抗日战争胜利的关键,将其置于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当时关于中国政治问题的首要地位。
在中日两国民族矛盾成为中国国内主要矛盾的大背景下,季米特洛夫根据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关于战争与革命的基本理论,主张国内阶级矛盾应服从服务于解决外部民族矛盾发展变化的需要,力求长期维持国共合作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以便取得中国抗日战争的最终胜利。1937年9月下旬,季米特洛夫就从共产国际致电中共中央,提醒中国共产党领导人在抗日统一战线和国共两党合作的重要问题上,要树立国共两党长期合作抗战的思想,不要作一时的打算。[1](P327)同年10月10日,季米特洛夫亲自在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书记处主持召开会议,进一步强调了中国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重大意义。这次会议通过的重要决议认为,中国在全国范围内开始武装抗击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以及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顺利推进,标志着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的革命斗争迈入了新的历史时期,中国共产党此时的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即是坚定地贯彻和执行已经制定好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季米特洛夫还在这次书记处会议上特别强调指出,在国共两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不应去言及哪一个党派占据优势、哪一方是领导者的问题,应该顺势提出“一切服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一切经过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口号,努力在政治上影响中国国民党一方。[1](P330)尽管这些政策性口号和主张对中国共产党党内后来出现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起到了不利影响,但季米特洛夫在此提出的针对性建议主要是从一般意义上、从中国全民族统一抗战的全局而言的,在很大意义上为的是凸显中国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在时局发展演变中的关键位置和重要性。对此,12月28日,中共中央向共产国际方面作了《中央关于政治局会议情况及决定事项向共产国际的报告》,表示中共中央政治局一致接受了共产国际方面发来的重要指示意见,并“检查了过去统一战线工作中一些经验教训,纠正了实际工作中的某些偏向”,推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实现了新的发展。[1](P338)
根据季米特洛夫和共产国际执委会的政策意图,当时派出中国共产党驻共产国际的代表王明回国作为“熟悉国际形势的新生力量去帮助中共中央”,而特别指示他回到中国国内的目的,也在很大程度上是鉴于国共两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重要性,为了贯彻联共(布)和共产国际方面的政策意图,巩固、维护并发展中国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大局。季米特洛夫认为,由于中国共产党力量弱小,“党内工人比例很小”,急需“加强中国国内干部力量”,担心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干部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容易“解除思想武器”,“使党误入歧途”;[2]进而致使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在国内外形势发展过程中毁于一旦。1938年9月,从莫斯科共产国际被派回国内的王稼祥在向中共中央政治局传达共产国际指示时说,季米特洛夫在其临走时特别嘱咐“在中国,抗日统一战线是中国人民抗日的关键,而中国共产党的团结又是统一战线的关键”,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顺利推进是要依靠党内的一致性与领导者之间的团结,还尤其说明这是共产国际执委会总书记在他临行回国时的“赠言”。[3](PP141-142)
共产国际在1943年6月解散以后,当年12月底,季米特洛夫还以个人的名义给毛泽东写信,说明他个人对于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问题的看法是,“削弱同中国的外国占领者的斗争,偏离正在出现的统一战线政策的倾向,在政治上都是错误的”,同时他还认为,在当前民族革命战争期间,如若执行这种方针政策将会导致严重的危险。[4](P268)当然,季米特洛夫在当时如此看重国共两党实行合作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一个重要的因素也是出于维护苏联及社会主义国家利益的需要,推动中国方面进行持续抗战以拖住日本是苏联维护自身国家利益的基本立场之一,季米特洛夫的一些观点和看法也受到斯大林和联共(布)对外政策意图的制约和影响。
季米特洛夫在莫斯科共产国际执委会书记处多次预先估量到了中国国民党内的反共倾向及投降危险,他为此提出的一些重要意见和政策性建议对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进一步推进过程中采取正确的应对策略,回击中国国民党内部投降派,维护中国全民族抗日战争大局起到了积极作用。
考察诸多事实材料可看出,季米特洛夫当时并不很相信蒋介石国民党方面,对中国国民党内部的反共倾向和投降危险是深有估计和考虑的。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书记处在1937年8月10日专门召开讨论中国问题的会议时,季米特洛夫在会上发言认为,对于中国共产党而言“可能产生一些很大的困难和危险”,并特别指明他此时指的正是“蒋介石的阴谋诡计和他的包围”,认为“不难想象,这里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出现在我们党面前”。[2]1938年7月,中国共产党派任弼时到莫斯科共产国际执委会汇报工作,季米特洛夫从他所作的报告中全面了解到中国抗日战争的基本形势以及中国共产党面临的实际困难。随后,他在与即将回到国内去的王稼祥的谈话中指出:“中国目前仍然应该坚持与国民党又合作又斗争的原则,警惕重复第一次国共合作的悲剧。”[5](P53)有鉴于中国共产党在第一次国共合作过程中的惨痛教训,在中共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形成并推进后,为避免重蹈覆辙、付出沉重代价,季米特洛夫大大加强了对中国国民党反共派狡诈性和危险性的防范,提出了应坚持实行既联合又斗争的统战策略。
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国民党正面战场的进攻方针改为诱导投降的策略后,国民党通过召开五届五中全会制定了“防共、限共”的政策方针,大肆制造反共摩擦。在这样的形势之下,1939年5月20日晚,季米特洛夫在莫斯科与来到共产国际的中国共产党人任弼时、林彪谈话,强调了中共执行抗战统一战线并要积极应对国民党内投降派的重要性,提出了对几天以后中共中央即将召开的一次重要会议的策略建议,认为此时中国共产党的策略应该是集中最主要的力量应对国民党内投降派,“对共产党人的迫害问题在中国人民面前要作为投降计划的组成部分来看待”,上策是“与国民党内的爱国人士联系,依靠群众,孤立国民党内的投降分子”。[4](P95)5月21日,季米特洛夫又致电中共中央,充分估计到了中国国民党内部投降危险的严重性问题,他尤其注意到国民党内投降派和反共派正在国内进行破坏、汪精卫正与日本人进行谈判,认为此时“最大的危险是国民党可能投降,可能出现新的慕尼黑”,由此建议中国共产党“应该把全部火力集中于反对在蒋介石周围、国民党内外和军队中的投降派”。[6](P138)
季米特洛夫在1940年1月29日给斯大林和联共(布)中央写信汇报中国方面的问题时,又一次特别对他们说明了中国国民党内部派别对日本投降倾向的危险性以及国民党马上要推行的反共政策问题,让斯大林就以下两个基本问题向中共中央提出建议:“为了防止中国统治集团向日本帝国主义投降,共产党应该采取怎样的方针和措施”、“为了在目前条件下继续进行斗争,特别是鉴于国民党领导集团实行迫害共产党和消灭特区及八路军、新四军的政策,共产党应该采取怎样的方针和措施”。[7](P11)这些都是当时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的不断推进过程中面临的突出并棘手的问题,显示出季米特洛夫在苏联莫斯科对中国问题熟悉和把握实情的深入程度。1940年2月,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在抗日战争期间最后一次开会讨论中国党的工作,执委会主席团作出了关于中国共产党代表报告的决议,季米特洛夫亲自将该决议交给了当时在莫斯科进行治疗的中共领导人周恩来。这一决议再次肯定了中国共产党当时执行的政治路线的正确性和可行性,认为在当前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进一步推进发展、日本帝国主义政策变化的新形势下,中国共产党面临的中心任务应该是“动员千百万中国人民来克服投降的危险”。[1](P365)
季米特洛夫在中国国共两党第二次合作的紧要危险关头力避统一战线全面破裂,中国共产党对其发来的重要意见和指示建议进行了具体的分析,择善而施,对中国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继续维系和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季米特洛夫在此所起的重要作用集中体现在皖南事变发生前后,他对中国国共两党合作抗战问题的关注和指导。皖南事变是中国抗日战争爆发后国民党在国共两党合作中挑起的最大军事摩擦,致使国共两党合作关系降向最低点,使中国建立起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濒临破裂。由于中国共产党方面时常向共产国际汇报实际情况并征求政策建议,季米特洛夫对这一紧要历史事件的发生有所预料,对这一突发严重事件非常重视,为避免中国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全面破裂做了大量工作。
皖南事变发生之前,季米特洛夫对中国国民党对共产党的进攻态势即采取了较为慎重的态度,指导中国共产党尽力避免自己一方成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主动破坏者。1940年10月19日,中国国民政府军委正副参谋总长何应钦、白崇禧发电命令中国共产党方面军队于一个月内全部撤至黄河以北。中共中央估量到了国民党顽固派反共态势的严重性,为使党的军事决策正确和稳妥,毛泽东和中共中央于1940年11月初多次向莫斯科共产国际方面发出电报,说明国民党顽固派明显反共倾向及其投降的危险性问题,并通报说中国共产党准备在军事上实施“先发制人”的应对措施,希望能得到共产国际执委会方面的意见和政策建议。鉴于中国方面发生这一紧急事态的重要性和复杂性,11月15日,季米特洛夫给毛泽东慎重回复电报,言明共产国际方面唯有在研究过一些重要影响因素后方能对中国共产党作出答复、发出指示,电文声称,“你们做好准备是应该的,但请等一等再作最后决定”。[8](P100)七天之后,季米特洛夫又发来电报专门询问毛泽东“谁是第一战区中央军司令?他对人民军持什么态度?”,“你们怎么评价白崇禧现时的态度?”[9](P101)可以看出,季米特洛夫是想知道国民党军内其他派系对中国共产党及其军队所持有的态度,提示中共中央要多针对和参考中国国民党内部各个派别的态度对军事局势作出慎重分析。毛泽东和中共中央后来也参照了季米特洛夫从莫斯科共产国际提出的这一重要策略建议。11月23日,季米特洛夫起草了一封给毛泽东和中共中央的电报,并向斯大林和联共(布)中央作了汇报,于11月26日电告毛泽东,建议中国共产党“应该暂时实行拖延的方针,想方设法巧妙应付,并同蒋介石就从华中和山东省撤出军队的问题进行讨价还价”,“尽量争取更多的时间”;并强调说,“特别重要的是”,中国共产党方面的军队“无论如何不能首先对围剿军发起攻势”,“不能给蒋介石以口实在人民面前”把中国共产党说成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破坏者”,并利用中共军队的行动来为国民党方面“想同日本人缔结妥协性和约的企图作辩解”。[10](P103)次年的1月4日,毛泽东又收到了季米特洛夫从莫斯科发来的要求争取努力避免国共两党合作抗战关系破裂的电报,声称:共产国际方面认为“破裂不是不可避免的。您不该将破裂作为出发点,相反,应该依靠主张维护统一战线的民众,尽我们共产党和军队所能作出的一切努力来避免内战的扩大”。[11]
中国发生皖南事变后,季米特洛夫建议苏联方面尽快对蒋介石国民党一方施加压力,并在其他有重要影响的国家内开展声援运动以便给中国国民政府施加压力。此外,他还特别注意听取来到莫斯科的林彪等中国共产党方面人员的意见,综合各方面具体信息,进而向毛泽东及中国共产党作出建议和指示。季米特洛夫于1941年1月16日获知皖南事变已经发生的重大消息后,感觉非常不安,认为中国很可能会有“重新发生内战的危险”。很快他又收到了中共中央书记处发到莫斯科共产国际执委会的密码电报,声称中国共产党方面军队“有被全歼的危险”,中国共产党还明言“准备在政治上和军事上坚决反击蒋介石实施的这种广泛进攻”。[4](PP121-122)鉴于中国国内这一危急事件,季米特洛夫1月17日专门给苏联外交部长莫洛托夫打电话,告知其中国共产党发来的密码电报的主要内容,并让他向苏联领导人反映,请苏联方面向蒋介石国民党施压。次日,他又发送其个人名义的私人信件给苏联领导人斯大林,说明中国方面情况的重要性、紧迫性和复杂性,并建议斯大林说:为了避免中国国共两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破裂、国家再次深陷内战,在苏联方面采取可能的有效措施来影响蒋介石国民党的同时,应该“在美国、英国和其他国家掀起相应的运动”,说明“这将对中国政府施加一定的压力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中国的舆论”。[4](P122)
为了提醒毛泽东和中共中央不可主动破裂国共两党关系,不应该另起炉灶,而应该将斗争的矛头集中指向国民党内部的亲日派,1941年1月20日,季米特洛夫从莫斯科致电毛泽东,要求中国共产党严格注意把握党的基本政策。半个月后,季米特洛夫又于2月5日向毛泽东发出电报,里面内容指出,联共(布)和共产国际认为,与蒋介石国民党的分裂“并非不可避免”,中国共产党不应该采取分裂的方针,“正相反,在依靠主张保存抗日统一战线的群众的同时,共产党应采取一切取决于它自己的行动,来避免决裂”,特别要求毛泽东和中国共产党“重新审查自己的立场并告知你们的考虑和建议。”[4](P126)
为了使莫斯科方面向中国共产党提出的建议更加稳妥、更具备实际的可行性,季米特洛夫还积极征求当时在苏联治伤的中国共产党人林彪*林彪时任中共中央委员、八路军一一五师师长,他于1938年冬到苏联治伤,1942年初回国。的意见。1941年2月5日,林彪把他对皖南事变后中国时局发展演变的看法写信给季米特洛夫。季米特洛夫对林彪提出的看法非常重视,于2月7日将林彪的信件转送联共(布)领导人斯大林、莫洛托夫、铁木辛哥、伏罗希洛夫、日丹诺夫等;林彪很快又于2月11日再一次写信给季米特洛夫,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判断;此后,季米特洛夫还在4月3日、7日、26日先后三次同林彪详细交谈了中国共产党当时正面临的相关重要问题。[12]
这些都体现出季米特洛夫在决策有关中国政策问题时对中国共产党方面的尊重,尽量了解和倾听理解中国实际情况的人的看法,综合各方面影响因素后再发出意见和指示。1941年2月12日深夜,季米特洛夫从电话得知其对中国问题提出的建议已经被斯大林认可后,进而准备“向中国同志做指示”。[4](P127)
中国共产党从1927年第一次国共合作失败后,历经十余年的革命运动洗礼和武装斗争磨炼,此时在政治上已较为成熟,对季米特洛夫从莫斯科发来的联共(布)和共产国际重要指示意见进行了具体分析。在蒋介石主动进行妥协、寻求通过和平途径解决问题之后,中国共产党改变了一直坚持的与蒋介石尖锐对立的政策立场,在很大程度上采纳了共产国际总书记季米特洛夫的有关指示意见,进而告诫党的各个地方组织不可以提出“组织中央政府”的口号、将“宣传中心”锁定在反对亲日派,这对维系国共合作抗日统一战线进行全民族抗战起到了重要作用。
在推进世界革命、世界共产主义运动的时代视野下,不同国家内的各个共产主义政党在其自身革命运动过程中所实行的政策方针都受到世界革命的“总指挥部”(如共产国际)这一关键性国际组织的深切影响。作为20世纪上半叶在世界共产主义运动中贯彻列宁主义革命路线的重要人物、共产国际后期的掌舵人季米特洛夫,在“远方”对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维持和发展从理论阐发和实践探索上发挥了印有深刻时代烙印的影响。他的付出和贡献作为重要的国际因素,促进了中国共产党在波澜壮阔的民主革命运动中汲取经验教训,不断发展壮大、日益成长成熟。
同时,我们也特别需要注意到,季米特洛夫在对中国共产党维持和发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指导及建议中也存在一些不足之处。由于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书记处远在苏联莫斯科,长期以来也习惯于从“远方”对世界各国共产党的支部发号施令,季米特洛夫主持共产国际执委会工作后在领导方式上虽有很大改善,但仍与各个国家的国情以及各国共产党在革命斗争中面临的实际情况存在一定距离。总体看来,由于种种客观因素的影响和制约,共产国际执委会总书记季米特洛夫的指导意见和政策指示也不时脱离中国的国情及中国共产党革命斗争面临的实际情况,常从力求加强维持国共两党合作统一抗日、维护苏联、联共(布)利益需要的主观愿望出发分析形势、作出判断,不可避免地带有不计代价、盲目指示中国共产党无原则采取妥协退让政策,进而在一定程度上牺牲中国革命自身利益的缺点。皖南事变发生前,中共中央曾经对国民党内部的反共形势估计得极为严重,因而才多次致电共产国际执委会书记处请示应对的政策意见。季米特洛夫在发给毛泽东的复电中建议“无论如何不能首先对围剿军发起攻势”,认为国民党蒋介石集团不会向日本帝国主义投降,仍会坚持进行全民族联合抗战。在当时中国共产党与联共(布)、共产国际“支部”与“革命中心”的特殊关系背景下,这一建议和指示意见对中国共产党分析判断皖南事变前的局势产生了重要影响,以致于中共中央在一定程度上放松了对国民党内部顽固派反共必然性及其决心的警惕,甚至使中国共产党在危急时刻处于措手不及的状态,以致损失严重。在发给毛泽东和中共中央的电报中,季米特洛夫1942年6月16日还曾以严厉的语气声称,“目前局势迫切要求中国共产党作出一切努力,改善同蒋介石的关系,巩固中国的统一战线”,要求中国共产党在驻重庆方面的办事处应该“坚持一贯政策,改善共产党和蒋介石及国民党的相互关系,避免可能使相互关系尖锐化的一切做法,对于有争议的问题必须同蒋介石一起澄清解决”。[4](P198)由于在很大程度上脱离中国国情和革命战争实际形势,季米特洛夫在此提出的指示意见较为盲目,也丧失了应该坚持的党性原则性。此时中国共产党的政治成熟程度以及军事力量在国内的发展状况,是季米特洛夫在莫斯科难以预估的。在中国共产党政治上愈益成熟、党的军事力量已发展壮大的情况下,采取无原则地向蒋介石国民党妥协退让方针其实并不利于中国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维系和巩固。
参 考 文 献
[1]周文祺、褚良如.特殊而复杂的课题——共产国际、苏联和中国共产党关系编年史(1919—1991)[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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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王稼祥.王稼祥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9.
[4]季米特洛夫.季米特洛夫日记选编[M].马细谱、杨燕杰、葛志强等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
[5]王稼祥.回忆毛泽东革命路线与王明机会主义路线的斗争[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79.
[6]季米特洛夫给中共中央的电报(1939年5月21日于莫斯科)[Z].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编译.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18)[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2.
[7]季米特洛夫给斯大林的信(1940年1月29日于莫斯科)[Z].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编译.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19)[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2.
[8]季米特洛夫给毛泽东的电报(1940年11月15日于莫斯科)[Z].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编译.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19)[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2.
[9]季米特洛夫给毛泽东的电报(1940年11月22日于莫斯科)[Z].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编译.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19)[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2.
[10]季米特洛夫给斯大林的信(1940年11月23日于莫斯科)[Z].北京: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编译.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19)[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2.
[11]季米特洛夫致毛泽东电(1941年1月4日)[Z].马贵凡编译.苏联新发表的共产国际有关中国革命的档案文件(之一)[J].中共党史研究,1988(3).
[12]王新生.林彪与共产国际[J].百年潮,2010(4).